“目的？实话实说，我还真没什么目的。”
旭爷的话，并没有让陈泽豪放松警惕。不过，从旭爷的眼神和表情来看，这句话似乎是真的。
“没有目的？那你跑了一千多公里，到我这里来，你不嫌麻烦？路上那么多城市，那么多丧尸，没有目的的话，你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确实没有什么目的，我只知道，你接受了当初的原始版基因计划。而且，我相信以你的身手，加上基因改造，在这样的情况下生存下来没有什么问题。”
“我能活下来，确实没有什么问题。那么你也看到了，之后你的计划是什么？”陈泽豪并没有对旭爷的高帽子产生什么反应，只是继续咄咄逼人的追问。
旭爷似乎有些为难了。
“你活下来，那就等于我的身边多了一分安全的保障，我以后的计划自然就是跟你一起生存下去呗？”
“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听起来很gay。”
陈泽豪点上了一根烟。
地下室狭窄的空间里，气氛似乎也得到了充分的缓和，两个人的嘴角都泛起了一丝微笑。
“给我一根。”
“有就抽自己的，你那兜里揣了四盒你当我瞎？”陈泽豪不以为然的喷了一口烟。
“真吉尔抠。”说着话，陈旭从兜里取了一盒玉溪，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
灰白的烟雾在火光中弥漫开去，一股中年男人身上陈腐的烟味在这间地下室里慢慢的飘荡。
“那么。”烟雾弥漫中，陈泽豪又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你那边应该也有幸存者，你为什么不聚集一些幸存者，反而大老远的跑到我这里来。”
其实，陈泽豪一直说的都是车轱辘话，反复的盘问着陈旭来这里的目的。陈旭虽然是自己兄弟，但是大老远的跑来这里，一定有他自己的目的。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如果不明确双方的目的，很难说以后会不会在共同进退中造成分歧。
陈旭递回来的手枪，就在蜡烛旁的“茶几”上摆着，枪口对着的，也就是他的胸口。如果这位兄弟所提出的目的不纯，或者带有任何的恶意，陈泽豪也丝毫不介意让他就死在这里。
一句玩笑话所带来的轻松气氛，也没有让陈旭生出一丝一毫的松懈。
尽管烟雾缭绕，他还是看得出来，蜡烛边的手枪已经打开了保险，而且正对着自己的胸口。陈泽豪军用编制腰带的侧面，昨天那把划破自己喉咙的刀，也从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撕开了上面的尼龙贴。
陈泽豪的搏击身手，他是见识过的。当年队里二十个兄弟，除了四五个比较娘的，三四个跟他关系好的，其他的几乎都跟他打过架。而且，他从来没怎么输过。
当年他发着烧没忍住气，把自己卡着脖子摔在地上打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又何况，昨天的交手，自己就吃了大亏。
无论如何，陈旭都对带着熊爪刀的陈泽豪没有办法放下心，毕竟，现在两个人几乎是站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对立面上。
站起身，陈旭掸了掸身上掉落的烟灰，同时也避开了枪口的指向。
陈泽豪也换了一个姿势，将右腿搭在了茶几的侧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肘碰了碰枪柄，枪口经过微调，又对准了陈旭的身体。
陈旭笑了，慢慢地侧过身，不用正面去看他。卡着腰的左手顺势放进了口袋里，那柄左轮手枪的枪柄，微微拍打着他的指尖。
气氛慢慢地再次发生了变化，而这次变化的结果，可能将会是致命的一击。
“我说了，我只是想着你不会死，而且是个可靠的同伴。那些在末日里冷静不下来的幸存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我一枪，比起他们，你是我最完美的同伴。”
陈旭叹了口气，浑身紧绷的肌肉也瞬间软了下来，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
“我有我自己的计划，你应该也有你的计划。你不把实话告诉我，恐怕我不能信任你。”陈泽豪笑着说道。
烟，已经抽完了。
余光里，陈旭清晰地看到，陈泽豪丢了烟头，坐直了身子。原本轻松自然的姿势，用一种随时可以发动攻击的姿态取代了。而他的右手，也慢慢伸向了茶几上。
左轮的枪柄，还在不停的拍打着陈旭的指尖。而且，速度也越来越快了。眼角也在微微地跳动，尽管他想竭力地控制，但是身体却越来越不听使唤。
“哈。”陈泽豪拿起了桌边的水瓶，慢慢地喝了一大口。
“抽完烟之后，喝一口水是真舒服，嗓子也不那么干了。”陈泽豪慢悠悠地说道。
“那么，你还是不愿意说实话是吗？”
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却像是催命的钟声慢慢敲打在陈旭的心上。
陈旭的动作所暗藏的意味，陈泽豪也是心知肚明。
不过，互相的博弈，相互的试探，总会出现彼此准备的最后一击。
至于致命一击，陈泽豪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手枪，慢慢地拿在了手里。
黑色的枪身，银色的枪管，在烛火中散发着危险的光泽。
一瞬间的犹豫，就可能意味着死亡。
陈旭静静地看着烛火旁的那双眼睛，一股寒意笼上了他的身体。
“兄弟，开枪之前，记得打开保险唷~”
带着一丝玩味的话语中，陈泽豪眨了一下眼睛，似乎还带着一丝戏谑和嘲笑。
然而，在陈旭的耳中，这句话与抬起的枪口组成了一个危险的预兆。
陈泽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陈旭的枪已经指向了他的额头。
近距离躲子弹这种玄学的招数，陈泽豪自然是不会的。不过，他还是笑了。
陈旭的嘴角已经抿成了一条线。而且，他并不知道陈泽豪面对这样的境地，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甚至于笑出了声。
不过，陈泽豪自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兄弟，我告诉你了，开枪之前，记得开保险。”
这把左轮手枪的保险，是在击锤处。挂着保险的时候，虽然扳机可以压下，不过击锤不会触发。
然而，此时不仅是击锤，扳机也扣不动了。
从食指的触感来看，扳机下面多了一个铁支架。这个支架似乎严格的符合了扳机后的空间，而且固定得很好，用手指也按不出去。
草！被耍了！
这是陈旭心中的第一个想法。
不过，烛火的光线中依稀看得出来，陈泽豪的手指搭在了护圈上，似乎也没有扣下扳机的欲望。
“卧槽你大爷！”
左轮手枪变成了一块板砖，划着弧线击向了陈泽豪的面部。
不过，陈泽豪早有准备，左轮板砖击了个空。而陈旭尚未踏出一步，就看见陈泽豪搭在茶几侧面的腿向自己的胸口袭来。
作战靴的底部很厚，而且很硬。力气足够的话，踢个肋骨骨折之类的伤，也不是什么难事。
凭着迅猛的反应速度，陈旭向前塌了一步，双手叠在胸口，准备硬接这一击。
在对方没有完全发挥出力量的时候，用身体去阻断对方发力，是一个很简单的技巧，使用得当的话可以减免很多直接伤害，并且便于阻截回击。
不过，陈旭临时的反应却没能逃脱陈泽豪的算计，一击勾拳重重的砸在了陈旭右侧脸颊上。那计重腿，其实只是佯攻的虚招。
“草！”
这一拳把陈旭打了一个趔趄，他只觉得半边脑子都已经麻木了。
还没等他做出接下来的动作，陈泽豪的重拳接二连三的砸在了他的胸口、肩头以及其它的部位上。
“你他妈......打没完了是不是!”一声怒吼，陈旭硬扛了小腹的一拳。
陈泽豪一个趔趄，被他打伤了脸颊。
“呸！”
一口血沫子，嘴角也有了一点血渍，陈泽豪抹了抹唇角，看着面前已经头晕目眩的陈旭。
“老子的家是你他妈随便来的吗！”
说着，一记重拳又砸在了陈旭的肚子上。
“呕......”似乎是因为没来得及防御，陈旭躬着腰后退了两步，憋红了的脸上不知是血还是单纯的红，嘴里滴滴答答的流出了一些粘稠的液体。
“草！”陈泽豪小碎步向前弹了两步，一记鞭腿向陈旭的侧肋打去。
不过陈旭狼狈的样子却是故意示弱，这一击被他一拧身躲了过去。接着，陈泽豪的头被他抱在怀里，小腹上也连续不断的遭到了膝盖的重击。
接连挨了几下，陈泽豪有些吃不住力了。肚子上的肚腩虽然做了一定的缓冲，不过这种缓冲显然没有腹肌来得实用。
一把抓住了陈旭后脑的头发，陈泽豪用力的向后拉去。陈旭也吃不住痛，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
“我草！”陈泽豪一记头槌砸在了陈旭脸上。
也许因为是被顶急了才做出的反击，陈泽豪这一击没有砸到陈旭的鼻子上，而是顶在了他的嘴上。
陈旭只觉得下巴一阵剧痛，嘴里的几颗牙似乎也略微有了松动。
不过陈泽豪也没好到哪里去，额角被陈旭的牙齿划开了一个小口，鲜血混着唾液慢慢流了下来，遮住了他左眼的视线。
趁着陈泽豪擦去眼睛里的血，陈旭一个肘击打在了他的胸口。
这一击，恰恰打在了他的胸椎的穴位上，一股钻心的剧痛让他不得不后撤了两步。然而就在此时，陈旭一个跃起卡住了他的脖子将他不断地向后拖去。
陈泽豪知道身后不远就是地下室的铁门，要是被堵在门上打，很难有机会翻身。
于是，他双臂一用力，夹住了陈旭的腰际。自己躬身用力向后一倒，他九十公斤多的体重带着对方的身体一起向后摔去。
陈旭被猝不及防的失衡打乱了进攻的顺序，一头撞向了地面，好在他及时的反应避免了头破血流的惨剧，仅仅是手肘撞在了地面上。
不过，双臂手肘的剧痛让他有些承受不住，扭曲的脸似乎就吸走了他全部的力量。陈泽豪则乘机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二十分钟，已经脱力了的二人，并排躺在了地下室的地板上。不过，其中一人是打得脱力，另一个则是被打得脱力了。
“咳，呸。”陈旭想把自己嘴里的血水带着痰液一起吐出去，然而身体的无力，让那口血痰向上飞了不到五厘米就糊在了他的脸上。
“哈哈哈哈哈哈......”有气无力的笑声，从陈泽豪的方向响起。看着昔日挚友肿的跟个猪头一样的脸，以及起飞失败的血痰，一阵无良的笑声涌上了他的嘴边。
不过，还没等他得意三秒，一阵剧烈运动后激烈地咳嗽就取代了那阵嘲笑。
“你特么笑什么啊！”陈旭勉强伸起手，想把落在脸上的血痰抹去，不过那只手似乎已经不是他的了，只是向上摇晃了一下，就摔倒在他的身上。
“我特么笑你，哈哈哈哈哈哈。”从咳嗽中缓过来的陈泽豪，继续了刚才被咳嗽打断的笑声。
“我说旭爷，你帅气的脸已经被我打成猪头了，有什么话，你特么也该说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