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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贺寿

姜蓉的确是重生的,她是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回到了十三岁。

上一世姜蓉在人前不可以说过得不好,她的夫君是簪缨世家傅家嫡次子,不说这身份,就说傅君晖与别的世家子弟不同,他勤勉好学,十七岁便进士及第,这在有史以来都是头一份。后来他又官至中书令,为天下士林之首,而她是他的嫡妻,只可惜,是个继室。

姜蓉是在姜菀死后的第二年嫁入傅家的,为的也是好好照顾姜菀留下的儿子。所有人都说她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夫君为了她十几年没有纳妾,甚至没有通房,可她知道她那神仙一般的夫君心里爱着的是姜菀。

他是为了姜菀不纳妾,为了姜菀不要通房,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姜菀。甚至是为了姜菀留下的儿子,娶她为继室。

每年祭祀,她在姜菀的牌位面前,都要执妾礼,称呼一声姐姐。这一切她都忍了,谁叫她的丈夫是神仙一般的傅二公子,因为她爱他,没有任何人比她更加爱他。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恨他的?

姜蓉的思绪飘远,回来才不过月余,前世许多事她就有些模糊了。她只记得自己久久不能有孕,母亲急的跳脚,为她遍寻名医都是无策,她也渐渐断了念想,所幸姜菀留下的儿子待她如亲母,夫君又敬重自己,这满京都还有谁的日子比她过得自在?

她三十三岁生辰那日,舅父为她又荐了一名大夫,她本不想接待的,可也不好让母亲伤心。那大夫告知她,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孕了,因为年轻时像是服用过那种东西,就是勾栏瓦舍里专门给那些下作娼妓吃的。

这简直就是五雷轰顶,她何时吃过那种东西。

母亲知道了,哭得死去活来,说她这是命苦,一定要在傅家找到那罪魁祸首。可傅家没有争宠的姬妾,又是谁会在十几年前就给她吃那种东西?

“娘子?”

追雪经来就见姜蓉呆坐在床边,身上只着一件轻薄的小衫,二月的天还未真正回暖,要换往常,她肯定会拿着斗篷去说叨两句,可如今,她不敢。别人许是不知,她却是知道的,五娘子跟从前不一样了,再不是当初那个虽然骄横,但喜怒全挂在脸上的大小姐。

姜蓉回过神,见追雪战战兢兢的模样,叹一口气道:“追雪,你们都是在怪我对小鱼太过绝情对么?”

追雪赶紧摇头,对上姜蓉的凌厉的眼神,却说不出半个不字。

“追雪我知你是好的,我也会诚心待你,那小鱼我也不也不想多说,她不是个好的,这么早死了,也是她罪有应得。”前世因着她一直未能有孕,小鱼便想爬傅君晖的床,却被他给严词拒绝还直接发卖了。那时她还庆幸好久,如今想来到底是真的嫁了个好夫君。

上一世她是时运不济,从出生那日起便让姜菀占了先机,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便要把她手里所有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抢回来。

如果这一世,姜菀并未嫁给傅君晖,她也不是傅君晖的继室,那傅君晖会不会像爱护姜菀一样爱护自己呢?

姜蓉心想,这个答案她有许多分不确定,可是她爱他,她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转眼,出了年开春,各家的请柬都纷至沓来,姜老太太选择了去大长公主家。倒不是姜老太太想要高攀长公主府,实在是因为大长公主这些年在京都的社交圈有着头一份的号召力,恰巧今儿又是大长公主五十生辰,照往年惯例,大长公主府门前只会是车水马龙,来贺者纷至沓来。

这日天气晴朗,久未出门社交的姜老太太难得打扮妥帖,在姜菀的搀扶下上了自家的马车。

当然,随行的还有姜蓉与姜蔻,姜荌因为年岁尚小,被安排留在了家中。自那日的突然来访,姜菀已有多日未见姜蔻,今日见到她,见她对着自己欲言又止,眼底有着忧思,知她过得不好,却也不愿意过多理睬。

姜蔻是庶出,嫡母又是那样视她为眼中钉,她的日子自然不好过。可姜菀呢?她虽是伯府嫡出,可无父无母的嫡出又算什么?幸而祖母怜爱,又幸而祖母还有几分权力,能护她周全。

思及此,姜菀扶着老太太的手不禁紧了几分。感受到她的不安,姜老太太轻轻地拍拍她的手,略作安抚。

“三娘子与老太太的情谊当真羡煞旁人。”

这次出来,老太太一共带了两个丫头,其中一个就是冯巧言。

要说之前老太太调冯巧言到铜雀苑颇有压制冯管事之嫌,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对这个丫头老太太倒是越发满意起来。

嘴巴讨巧又能察言观色,所以近来十分得用。

冯巧言这话一出,另两个丫头也是纷纷点头称是。

几人一路说笑,将军府便到了。与往年不同,今年大长公主的寿辰宴是办在将军府的。

“刚巧我远远地看着姜府的马车,原以为是李表妹的车,却不想老太太今日也是来了。”

老太太甫一下车,傅夫人便迎上来,笑容热情却不过分张扬,让人不能拒绝,她的身后跟着的是她唯一的女儿傅君蘅以及傅家其他几个娘子。

老太太虚应着,倒也不多说什么,越过傅大夫人,便与迎上来的信阳侯夫人刘氏打招呼。

刘氏与姜老太太感情并不深厚,不过因着姜菀的关系,对于刘氏近来的遭遇姜老太太也是略知一二。心中不免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刘氏身后的蒋连波早已见到姜菀,奈何一旁跟着蒋玉成,便故作高冷,目空一切。这蒋玉成便是信阳侯刚上书官家册封的信阳侯世子。

两人一路寒暄着便进了大门,姜菀几人亦是紧随其后。来古代这些年,姜菀是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天潢贵胄家。忠义伯府虽也不甚富丽堂皇,但比起大长公主府是差地不止一丁点。

眼前的除了绿砖红瓦,宛若如生的石林假山,更有一朵朵盛开的桃花点缀其中的点点精致。一行人沿着抄手游廊,一路往里行进,就见院中甬路相衔,立着一个大花瓶,花瓶中间一株兰花,含苞欲放。一旁山石点缀,八间抱厦上悬“庆春堂”匾额,与今日这莺莺燕燕齐聚一堂倒也算是应景。

一行人进入正室,早有许多盛妆丽服的丫鬟们迎着。

其中一个面容华贵的女子坐在主座上,虽岁月早已在她的面庞上留下痕迹,却不妨她的美丽。周身虽与一般贵妇穿着打扮无二致,但额头那鸽子蛋大的东珠,瞬间便把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此人便是如今大齐官家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大长公主宓兰,号安宁广玉公主。

大长公主年届五十,十五岁下嫁当时的神策大将军,为大将军生下四儿三女,十年前大将军卸去军职留在京都只挂了个闲职,夫妻二人一直恩爱如初。所以民间盛传,大长公主虽算不得这世上顶富贵的女人,却是这世上顶幸福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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