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八日的早晨,跟着导游在李坑水桥流水小游了片刻,在那住了一晚,就继续北上,一路上风景尤为盛丽。油菜花就像是江南亭亭玉立的小家碧玉,或是像一管管正在独奏的丝竹竖笛,很是清婉,很是宁静,这时候微风吹来,金黄的油菜花束微颤不已,更是秀美极了。站在围山包揽下的梯田中,放眼望去,一望无垠的黄灿灿,墨绿的山林,粉墙黛瓦的村落,弯弯曲曲的清石板路,以及环绕山村的清澈小溪给人一种意境悠远的感觉,秀美奇巧极了,就如同进入了一条走不到头的山水画廊,处处是景,让人目不暇接。
油菜花瓣不时地飘落,漂游在溪水里,就像一艘艘船伐忽沉忽起,忽然间簇拥到一丛,忽然间又散开缓缓飘离,耀眼的阳光撒泻在斑驳琉璃的水面上,更是折射出五彩缤纷的色彩,亮眼到就像见到一堆又见一堆的闪闪发光的钻石,空气清爽,徐徐而来,沁入心脾,更是让人神清气爽,陈熙这时候双臂抱了一下头感慨地来了一句:“踏雪冬故去,拂帘暖春归,风景好,真好。”而后伸展双臂,转了转腰,在溪边蹲下身体,伸出双手捧了一汪水浮到脸上,拍了拍脸,然后坐在了溪石上,脱下旅游鞋和袜子,用脚丫重重地劈在了水面上,顿时水花四溅,沾到了俞晨北薄纱飘逸的连衣裙上,陈熙仰面咯咯地笑出声来,却不曾想惹恼了俞晨北。
“你干嘛呀?”俞晨北慌忙护住正在拍摄的尼康单反相机,俯下身体轻掸擦拭起与肌肤紧紧贴牢的湿透的衣服,很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就独自转身离开了。
陈熙被这突如其来的不客气,愣了半响,变得沉默了下来,一脸严肃让他越发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便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地穿好鞋子和袜子,站起身来,跨过溪石,无精打采地贴着墙根走着,一手在墙面上无意识地弹着手指头,低着个头尾随在其后,他闷闷不乐极了,他哪里晓得俞晨北这么不经逗,这么经不起戏耍,心里不住地暗悔自己做事怎么那么不分轻重,就这么没头没脑地撞到了冰山,惹恼了俞小姐,她还能对着自己有好印象吗?看着一声不吭在前面走着的俞晨北,陈熙时而抬头看看,时而又低垂下眼帘,插着裤袋,漫不经心地踢着地上的石子儿。他心里好想跟她道声对不起,可是好几次话到嘴边又被憋了回去。陈熙心里很是斗争着,不住地心语。“我是个男人嘛,男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给女人道歉。”“可她真的好生气,不道歉行吗?”“她不高兴是我惹的,道一声歉或许她会开心起来,何乐而不为呢?”“就这样,不就开一句口嘛,又少不了什么东西。”“陈熙,你说呀,你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嘛,这个时候怎么可以歇菜呢,太没用了你。”这时候陈熙抬起低着的头,想偷偷窥视俞晨北,没曾想正好与面无表情的俞晨北对视了一下,这种冰冰刺刺的感觉很不舒适,两人都迅速地避离了这种令人难受的眼神,都自顾自地走开了,拉远了距离。沉静了好一会儿,陈熙实在是憋不住,对着前面走着的背影说道:“不就开个玩笑嘛,至于吗?”
“有你这样开玩笑的吗?”俞晨北立即转过身体回应了一句,又好不甘心地冷眉不客气地说道,“你真的好过分,很令人讨厌!”
“消气了没,如果相机坏了我可以赔给你更好的呀。”陈熙笑笑着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收起你公子哥的范儿,不要再跟着我。”俞晨北又毫不客气地打压了一句。
“诶诶,我做错了什么事啊,你这人怎么那么不识逗呢?”陈熙被俞晨北这一说,心里也不大痛快起来。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给我的感觉是纤纤柔柔的淑女,请你不要破坏那种最初的印象好吗?”陈熙又接着来了一句。
“你走吧,不要再跟着我。”俞晨北说了一句。
“不要这样好吗,我们才刚刚认识,正是要增进感情的时候。”陈熙央求着说道。
“谁要跟你增进感情,莫名其妙,走,赶快走,离我远远的!”俞晨北依然没有改变主意,斩钉截铁地说道。
陈熙哪里还有再跟下去的欲望,他觉得自己没有面子极了,活脱脱地被俞晨北羞辱了一番,没脸没皮尽了,但是因为爱她,他还是涩涩地说道:“别这样子好吗,这么个大千世界,我们能挨着位置大老远的一起来到这游玩,说明我们有缘分。”
“谁跟你有缘分,看来有些人还真够厚脸皮的,不走是吧,那我走。”陈熙还是冷冷地说道,扭头就加快脚步向着小巷走去。
这时候,暴雨就要降至了,他们俩就不欢而散地分道扬镳,陈熙很是窝火极了,她究竟是怎么了,这么得反复无常,还不通情理、蛮横霸道、不可爱,
甚至有那么点斤斤计较、得理不饶人。难道当初见到的既淑雅又文静的她都是假的吗?不会,这怎么可能,这种与生俱来、刻入骨子里去的气质怎么可能装的出来,那究竟是为什么呢,究竟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难道在曼珠沙华的事情她都知道了?不然她为什么那么憎恶我的样子?诶,这脑袋在胡想什么呢,不要再瞎想下去了,错觉,一切都是错觉,小豆子他们俩办事还不牢靠,向来是滴水不漏的,肯定不会让她抓住什么把柄的,或许是她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吧,也真是背运透了,怎么就让我撞上了。
第二天下午,陈熙心中不快地坐车从婺杭高速公路上回程,约莫花了六个小时才回到了杭州。
“臭小子,到哪去了!”正坐在沙发上的陈韧东很是冷声冷气地问道。
“老爷子,怎么是您,怎不开灯啊?”陈熙被不注意站起来的身影惊了一下说道。
“别打岔,回答我,今天到哪去了?”陈韧东又是很严肃地问逼了一句。
“今天,今天去办签证了呀。”陈熙摸摸额头,斜着眼睛看看父亲,硬着头皮犹豫着说道。
“扯谎,今天你根本就没去!”陈韧东发雷动怒起来。
然后继续训斥道:“好小子,办签证,办着追女孩子去了,再敢胡乱发情,丢老子的脸,老子就抽断你的狗腿,听到了没?”
“我没有,又是哪个碎嘴婆在您这胡诌什么了?我绝饶不了她。”陈熙也有点憋气地回了一句嘴,狠狠地说道。
“你瞧瞧你自己,像个什么样子,还敢说没有,都让你胡姨家的保姆看到了,你还敢说没有,我的老脸都让你小子给丢尽了,你还不当一回事,气死我了。”陈韧东气急败坏地骂着儿子,欲要打他的样子。
“那又怎么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陈熙又回着父亲说道。
“长这么大,什么都没学会,就给我学了一身的油腔滑调,真是家门不幸。”陈韧东放下手,沮丧地说道。
“老爷子,您就照看好您的事业,少搀和儿女的事情不就得了,我保准您能长命百岁。”陈熙推着父亲的肩膀说道。
“小子,你可是有婚约的,不能干出背信弃义的事情。”陈韧东推掉儿子的手规劝道。
“这哪跟哪啊,您们老一辈的事儿嘛,这指腹为婚的娃娃亲我可不承认。”陈熙说道。
“你敢,老子还没死呢,你跟晓颖的婚事是铁板钉上的钉,晓颖不做我儿媳,这份家业你就甭想有继承权。”陈韧东警告了儿子一句,打开了门,愤愤地准备离开。
“爸,在这吃饭吧,儿子亲自下厨给您做去。”陈熙对着门口的父亲说道。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陈韧东说完就重重地摔上了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