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整了一下衣服上的纽扣,他穿了一套藏蓝色的中山服,戴了一顶和衣服配套颜色的大檐帽,大概是铁路上发的制服吧,他把额前滑溜出来的几根短发往帽檐里塞了一下,就大大方方地坐在相机前面的凳子上了。
梁昕梳着俩条大长辫子,折叠爬卧在头顶上。她在镜子前面羞羞答答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说实在的,她长这么大很少照镜子,更不要说擦油墨粉,画口唇了。她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读书学习和工作上,她认为照镜子多了是一种羞耻。哪有时间在镜子里看自己呢?她觉的从娘生出来那天起,长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难道还能变吗?她梳头洗脸涮牙从来都没有照镜子的习惯。都是匆匆地洗脸梳头漱口刷牙。直至上大学了才懂得买盒万紫千红雪花膏往脸上抹抹。她想着有其站在镜子前浪费时间还不如多念一段文章还能长知识呢。今天她站在镜子前面看到自己的影子,觉的还是有点不自在,有点羞涩。她匆匆地摆弄了一下自己的长辫子,觉的有点邋遢,就索性把俩条辫子都折叠起来,用橡皮筋套在了头顶上,齐肩搭着,配着那件陈旧色洗的有点发白的军禄上衣,似乎增添了几分精气神?还带着几多纯洁柔美的亲和力?她正欣赏着自己,被自己朴实纯洁的微笑所感动着。照相馆师傅不住地催促着她说:
“好了,好了,不打扮也很漂亮了。快来照吧。”并又把俩个凳子紧靠了一下,梁昕的心“咚咚……咚!”的跳个不停。她还是第一次和男孩子近距离地照相呢?那简直是从来都不敢想象的,也没有去想过要和男孩子一块照相哩?那时候男女生间连互相握一下手的机会都没有,就是有机会也都不敢随便和男孩子握手啊?没这个胆,也没有这个勇气。哪里还敢坐在一起照相呢?真是天方夜谭啊?
而今,她,众人心目中的剩女就要坐在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男孩子肩膀靠肩膀的照相了,她当然心里慌慌的不能自持了。她在镜子前只是拖延时间迟迟不肯过去坐下来,照相师傅几次调整板凳和相机,梁昕那颗一直噗通的心让她满脸红扑扑的直冒汗珠,她就是害怕不好意思坐过去。直至明明过来生拉硬扯地才把她拉着坐在凳子上,明明自己才坐在梁昕的左侧。
“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啊。”照相馆师傅热情地招呼着让他们紧凑一点,“好,近一点,再近一点咧。”
在明明的身子靠近她的那一刹那间梁昕感觉到明明身上散发出的热气犹如电流一样触及了她的全身,刹那间,她的脸更是红彤彤地发热,涌动的热浪瞬间波及着少女的全身。她又不由自主羞涩地回缩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羞羞答答地把身子和脑袋微微向前倾了一下,“好!抬起头,注意咧。”明明的身子也追随着梁昕的身子前倾着那宽大浑厚的臂膀……
“咔嚓!咔嚓!”一声,照相师傅快速地压下了照相机的卡门……摄下了她们青春初恋的唯一留念。就这样梁昕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订婚照片记录了她们的全部初恋。也在心底里给他们留下了一曲:
“时光流转古时月,红颜易水似舂剪。皎洁秋色凌霄渡,回眸一笑百媚生。”少男少女美好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