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的战局一触即发,风声骤紧。
青黛轻盈一跃便躲过了一鞭,寒光乍现,拔剑出鞘,身形如蛟龙一般向女子掠去,剑气划出道道寒光,两人瞬间在空中缠斗起来。
沈清欢不自觉拉紧东翎,把他严严实实地藏在自己身后。
会是谁不由分说便与青黛动起手,直接忽略掉了自己,难道不是来找神女的?此人和青黛有仇?和碧落阁有仇?
几招过后,青黛已有些吃力,绿色的衣衫上被划出道道伤痕,有些已沁出了血迹。
沈清欢收回繁杂的思绪,不禁握紧了拳头,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打量起战局。
突然!长鞭突然凌空翻卷,如漩涡,竟已化身万千,无处不在,将青黛退路封死!
原本挥舞的剑身受空气的积压,迸发出一连串嘹亮的锐音,被女子的劲气催逼,青黛不禁吐出一口鲜血。
“住手!”沈清欢心下一紧,忙出口制止,却见对方宛若未闻,出手依旧狠冽。
青黛已不敌吐血,再打下去恐有性命之忧,沈清欢回头拍了拍东翎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向着青黛的方向飞奔而去。
无论如何,她也得去拼一拼,不能就这样看着青黛死,手指紧握,指上的黄泉闪过一抹红光。
沈清欢的离开,使原本藏在身后的东翎立刻目睹了此刻惊心的场景。
青黛余光瞥见向她跑来的沈清欢,赫然变色,来不及出言制止,只得勉强划出一剑,但剑气还未成形便被一鞭打散!
火光电石间,一声稚嫩的声音焦急地响起,
“碧函!住手!”
女子听闻,凌厉柔韧之极的鞭身迅速软化,万道黑影突然寂灭,一个反手便收回银鞭缠于腰间,翩然落地。
青黛颓然倒地,沈清欢忙上前扶住她,皱着眉头,声音急切,“青黛,你怎么样?”
“都是皮肉伤并无大碍,调息片刻即可。”如若不是女子突然收手,她难逃穿胸断骨之痛,就连沈清欢怕也会被殃及,这女子下手极狠,不留任何情面。
名叫碧函的女子只斜撇了一眼青黛,高傲睥睨,未说一言,沈清欢见状皱了皱眉。
“您还好吧?”清亮的声音响起,女子却是看向东翎,如黄莺啼鸣,语调平淡无波,刚才的凌厉杀机好像从没出现过。
“我很好。”东翎声音稚嫩却也透着一股疏离,并未看向女子,一脸担心地跑到沈清欢面前,有些歉意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沈清欢安慰地向他笑了笑,微眯眼,见她对东翎的态度,一瞬便明白过来,此人便是陌千诀说要找来伺候东翎的人。
还以为敌人,却未曾想是“自己人”。
这碧函不似青黛一般有着身为下属的恭敬谦卑,反倒处处透着高傲不屑,对她更是宛若未见。
不过是来保护东翎,为何会与青黛交手,沈清欢心里涌起一阵疑惑,也对她伤青黛之事很是气愤,“你什么意思?!为何要伤青黛?!你。。。”
沈清欢话还未说完,便从假山外传来一阵惊诧的呼喊,“谁?是谁躲在后面?!”随即便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打斗不过片刻,但在如此寂静的夜晚却像一道惊雷,这里的响动终于还是惊动了假山外准备离去的两人。
沈清欢收回恼怒的思绪,这才想起假山外的麻烦,此刻不禁想要扶额长叹,脚步临近,已能见到对方裙摆。
沈清欢思绪百转,正想着法子搪塞过去,毕竟此地来人非富即贵,她并不想招惹任何人。
这偷听本就是死不承认便过去的事,她是神女身份,杀自己灭口断然不可能。只要不阻碍当事者的阴谋诡计,那就更不会有得罪不得罪的说法了。
沈清欢看了一眼还在闭眼调息,浑身是伤的青黛,准备学着电视剧演一出责罚侍女的戏码。
看向一脸淡然的白衣女子,示意她离开,却见她勾了勾嘴角,一副不屑的神态,身形未动分毫。
沈清欢瞪大了眼睛,握紧了拳头,这是几个意思?!
心绪未平,下一刻,一位紫衣侍女便从假山边走了进来。
“你。。。”沈清欢看见来人,有些惊讶地微张了嘴,没想到来者竟是早些时候才见面的熟人——李念儿的贴身侍女,好像叫小荷。
正在惊讶之际,突然!一道银色的光芒一闪,侍女还未开口,便身形一晃,继而软绵绵地仰面倒在了自己眼前。
一根寸长的冰凌自她额间钉入,未见血,只见侍女神色保留着见到自己时的惊诧神情。
恐怕是死得太过突然迅速竟也未感觉疼痛,沈清欢呆愣当场,似还没反应过来。
死。。。死了?!
“啊!你。。。你们是谁?!”一位中年女人紧随其后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看见死状惨烈的侍女,经不住恐惧地尖叫一声,踉跄地后退一步,却一时脚软跌坐在地,言语颤抖,随即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离此处。
沈清欢这才回过神来,猛地看向一眼淡然冷静的白衣女子,刚才那股强劲的内里掌风正是从她的方向射来的。
正想开口制止,只见碧函微皱眉,如蝼蚁一般看了一眼向假山外爬去,不断呼救的嬷嬷。
手臂微扬,原本正沿着假山滴落的水流便霎时凝结成冰柱!女子手指一收,沈清欢只觉一阵沁心地凉风自身边掠过,只一息之间,已浑身脏污不整的嬷嬷便颓然倒下!
同样的死法,面目惊惧扭曲、却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沈清欢的心响如鼓声,恢复神识的瞬间便想也不想连忙蹲下身,捂住了站在身旁的东翎眼上。
早在刚入尚燕时,就已见过横尸满地的情景,那可比现在血腥万倍,沈清欢并未像曾经一般害怕倒地,但亲眼目睹两个鲜活的生命在面前死去,她还是心生不忍,别过头去,眼神冷冷地看向一脸淡然的碧函,言语冷漠,
“为什么这么做。”陌千决找来的侍女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神女的身份,这一见面就对青黛下手如此狠冽,在外人看来倒像是自己的侍女护主受伤,而此人是来刺杀自己的。
刚才本可全身而退,却留在此处杀了两个毫无关系的人。能伺候东翎的人,定然不是什么嗜血成性的杀人魔,这莫名其妙得甩了个烂摊子给自己,这陌千决到底是什么意思。
碧函听闻,微侧头,看到被沈清欢遮住眼睛的男孩,眼神微闪,随即俾倪地看向她,眼里滑过一丝不屑,
“受人所托。”言语微顿,轻哼一声,“你不过是一颗棋子,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棋子,沈清欢心里一抽,脑海里闪过一张清冷无双的脸。还没来得及细想,却只听她对着东翎柔声说道,
“请您跟我走。”
被捂住双眼的东翎身形微顿,男孩缓缓抬手,轻轻拉下沈清欢的手,低着头,神色不明,有些颓然地向女子走去。
沈清欢见状,心中震惊不已,正欲开口询问,便听见假山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想来这里的响动也引起了庄园的侍卫和其他人的注意。
只是一瞬,沈清欢再抬眼时,便已不见那名女子,连带着东翎也消失了。
看了看此刻满是血痕,还在虚弱调息的青黛,想要靠她的轻功离开这是非之地怕已是不能,沈清欢咬咬牙,此刻真是进退两难。
火把莹莹的光亮微晃,人声渐近,来者不只一人,除了侍卫,似乎还有好奇看戏的达官贵人,时而传来女子好奇的娇呼,
“我明明听到了呀。”
“大人,我也听见了,那叫声很是瘆人的,吓得小女。。。”
“你们再好好搜一搜!”
“是!”
“大人。。。”
沈清欢在原地焦躁地抓着头,如今出了人命,这女人话不说清楚,如今也不知这托她之人布的是个什么局。
深呼几口气,沈清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里闪过小荷的脸,还有青黛浑身是血的样子。
碧函是来找东翎的,却把青黛伤成这样,连带着杀了计划陷害自家小姐的侍女,既然是个局,留她毫发无伤地在这,那自己定也是这局里重要的一子。
太原李氏、李念儿,沈清欢微眯了眼,看着浑身是伤的青黛,如今太原李氏的仆从死了,想要撇清嫌疑,之前的戏码定是无用的。
在即将与南梁国和亲的关键时刻,这两人竟陷害自家的大小姐,看来定是丞相那边的细作。
脚步声徘徊在假山外,正找寻着她们,沈清欢不敢发出声音,思绪却不停翻转着。
如果自己说这两人想刺杀她,而青黛为了救她才负伤,可明里这太原李氏是太后的亲信,说白了就是太后的人,旁人定会觉得身为祖母的太后怎会刺杀自己的孙女,最后说不定给自己惹来一身臊。
可如果老实说是丞相的人,这两人已死,没有证据,自己是神女,或许不会被押解述情,但青黛定然逃不过审讯。沈清欢可不想青黛再被带去暗察司,给某些人杀她的可趁之机。
再者她也不想与丞相有正面的冲突,公然戳穿他的阴谋也不知会不会引起其他的连锁反应,比如,这丞相会不会又想着杀自己。
脚步渐渐繁多,沈清欢额角沁出密密的汗珠。
“神女。。。”
一阵低呼让沈清欢身形一顿,脑海有一瞬的清明,连忙回头,见青黛正看着自己,忙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边,担忧地轻声问道,“青黛,你醒了?你还好吗?”
“皮外伤,不碍事。”
“那就好,那就好。”沈清欢呼出一口气,见她伤口已不再流血,脸色也恢复了一些,便放下了心。
假山外已灯火通明,找到此地只是时间问题,此事弯弯绕绕太多,短时间想明白很难,碧函留下的线索也少得可怜,况且烧脑也不是她的强项。
此刻先装作受害者可省去很多麻烦,如果是一个无知的受害者那便有撇清关系的可能。
看着此地惨烈寂静的现场,活蹦乱跳的只有自己。
突然!沈清欢脑海中立时灵光一闪,没有了证据,此刻的场景便给了她任意发挥的机会,就像是一张白纸,随她发挥。
讲故事,她可最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