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的夜晚,两人云端筑梦,裸裎以对。
是命运,使他们的生命交织在一起,谁也拆不开这如胶似漆的两人。
这夜晚显得格外宁静,陇月似稠厚的凝脂,浓郁的化不开来。如同睡美人的海洋,被陇月饰了银色的妆容,云鲸徜徉其中,它周身游弋着千万发光的小鱼,海面上布满了蓝眼泪似的夜光藻,犹如浩瀚的银河。
塞翁醒来时,发现自己已在星空深处,而更让人惊奇的是,这里的海洋漂浮在宇宙之间,而所谓的星星却是那些巨型的海洋发光生物。
这云鲸,是破梦者的坐骑,上面有她的寝殿,说寝殿又过了些,若说是床,那床又大的离谱。
它更像是辇。
那辇以彩云为车基,以百花为褥,更以花藤为幔,永不凋谢枯萎。它内里花香弥漫,表面星光游曳。
塞翁从未见此情景,更未料想到,这里的海洋颠覆了人类的认知。
兀的,一头坐鲸跃出海面,银色水光似倾泻而下的瀑布,随即巨大的尾鳍从天而降,水光四溢中尽是无数斑斓夺目的颜色。
只有塞翁明白,正因为人类的渺小,才会对未知世界充满震撼。
海面波光闪闪,无数鲸鱼像小岛一样浮在水面,跟随在云鲸身后。
破梦者决定举行舞会,因为她知道主宰将会离去,他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他自己。
贪晌的欢娱是酝酿的爱祸,过分的沉醉是爱欲的奴隶。
月光下,破梦者倏然起身,身不着一物,她曼妙修长的身姿,缓缓从云床上走下,月光像一层粘在她身上的膜,莹厚如堆腊。
塞翁看着那毫无瑕疵的身体,爱意油然而生。
可这世上有太多相似的人,他不知爱着哪具神似的酮体,还是酮体下不同的灵魂。
向来红粉骷髅,不过一抔黃土,更何况分不清梦与现实的世界里。
只见破梦者走在云鲸端顶,漫天月光只似倾泻一人之身,她秀美的长发像是睡袍披身,兀然幻化出一管横笛,伴随无边的潮浪声,群鲸欢声悦耳,似婴儿婉转的歌喉,此起彼伏着。
那云鲸有感,竟然腾空飞起千丈,似垂天之云,穿月而过,而后猛地扎进蔚蓝的星海中。
旋即,那些发光的液体,如雨般纷纷洒洒,蔚然壮观。
而破梦者在云鲸飞起之时,便已消失不见。
辇内,塞翁顿感天翻地覆,花藤帷幔缓缓闭合,隔离了外面的一切,云鲸已然潜入大海,随即入眼的是梦幻般的海洋,让人沉醉。
与此同时,一条黑色大蛇伺机而出,它游舞曳前,在塞翁不经意间,已临身前,只见蛇信吞吐,几近照面。
那骇人的吞兽巨口,闪光的獠牙,让人毛骨悚然!
蛇首狰狞,如闪电般攻向塞翁,就在那一瞬间,一股冰冷刺骨,他人已身临鬼门关,那种唤醒灵魂深处的恐惧,让塞翁彻底放弃了抵抗的念头。
却闻银铃般的笑声,塞翁惊魂未定,哪还有半点黑蛇的影子,一切都是破梦者的恶作剧。
“我要让你永远记住我。”破梦者深情地说道。
在塞翁还没反应之前,她激烈地吻了过去,堵住他想说的话,双手钳住身下的塞翁,并用指甲刺激他的神经,让其回魂。
塞翁身体僵硬,一股快意流向四肢百骸,两人融为一体。
辇内百花绽放,旖旎风流,两人抵死缠绵,热烈相拥。破梦者认为,只有灵与肉上的同步,才为结合。
侧身众生之间,人俱来悲哀的是灵魂与肉体的纠结,如何释放灵魂或是安置肉身,人都难以抉择,至于世俗之乐与生命之殇,唯有性与爱的结合,慰藉着每个错失灵魂的孤独肉身,而落在背上的印痕,是爱最好的证明。
海洋近乎透明,若不是鱼群游动,这水似乎是不存在的。
发光的鱼群,泛滥的夜光藻,美丽的栉水母群,还有大鱼遨游……将海底世界呈现的美轮美奂。
难得的宁静,塞翁觉得自己是徜徉在海里的大鱼,心驰神游四方。
大海里,生物吞噬着比自己更小的存在,使自己更大更亮,好照亮这片海洋。
这就是自然。生命的规律。
“我感觉这云鲸就像潜水艇。”塞翁望着破梦者哂笑道。
穿过了漫长的海藻森林与奇幻的珊瑚山谷,他知道旅行将要结束,将在黎明之前。
透过耀蓝的水光,着眼即可看到星海下的世界,这预示着两人将离开星空之海。而在两人离开星海之际,星空突然倒转,云鲸破水飞跃而出,那花藤帷幔也自然舒展开来,却在虚空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了一座花藤缆桥,直到连接海面才停止生长。
塞翁抱着艾达,从辇内缓缓走出,来到缆桥边缘,而身后云鲸已入深海,唯剩花藤缆桥静立虚空,仿佛立在桥端即可手揽明月。
他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艾达之名是破梦者告诉塞翁的,此时塞翁抱着她,沿着花藤缆桥而下。
那花藤缆桥仍在抽出新叶,鲜花也在绽放,在它绽放的瞬间,彩色的花粉,像鱼儿在水中吐息的脉动。那是最美的瞬间,随之塞翁每走一步,身后的缆桥化为彩光而逝去。
“梦无所不能,是最伟大的创造。”
破梦者艾达缱绻在怀,抚摸着塞翁的胸膛,她对这具强壮的男性体魄尤为痴迷。
塞翁极为享受,怀中尤物轻若纤云,触之如温玉,闻之馥郁芬芳,这般温香软玉,无孔不入。
待那花藤缆桥去尽,人立在广阔的水面而不沉,且海不扬波,足底下清澈的海底如水晶宫殿,尽显妩媚。唯剩,茫茫无际,月似千年孤照。
孤岛似的海豚湾,还有一座长达千米的浮光之桥,它紧贴着海面,更像一个长长的琴键,弹奏着无边海波。
当他们走在浮光长桥上时,一道星空之门在长桥的另一端突然开启,伴随潮水洗刷的桥面,更似远在天际的平滑线条,塞翁抱着艾达前行,听闻着月下重复的潮水声,心神荡漾。
陇月下的星门,是个高大的方形门架,内有繁星点点,塞翁毅然走进,随即门户自闭。
自此一段旅程结束。
早已准备好的晚会,随着主角的到来,音乐响起。
浑暗的舞场,伸手不见五指,一束月光突然落下,所视只有见方之地,一架复古钢琴折射着柔和的光,它无人而弹,琴键却是极有规律的落下,奏出美妙的乐章。
塞翁与艾达盛装出席,两人月下起舞,从探戈诺舞到华尔兹圆舞,再从爱情伦巴到热情桑巴,两人跳了不下于十种舞蹈,还有凭空变幻的服装、魔幻色彩的舞场,两人意犹未尽。
塞翁从未跳过舞,他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这狂欢舞会上的乐者千奇百怪,有活着的人、有僵尸、有骷髅……他们吹奏着超大的喇叭花,敲打着骷髅架似的角铁、大小不一的骷髅头架子鼓,更有一位牛仔扮装的骷髅弹奏钢琴,不同音乐风格却奏着浑一的音乐篇章。
舞者也是大同小异,有僵尸舞者、还有骷髅新郎与新娘,活着的人与死去的人各自成为舞伴,而强灯下的僵尸杰克,像是杰克逊转世,跳着太空舞步,引领着僵尸群舞。
塞翁不禁感慨:“这更像死亡的盛会,生者的狂欢!”
永夜不消,孤星不落。
从失忆的人到歧义上神思者,或是成为怀梦之人,活在永生的梦境,被贤者所教化,而所谓的主宰者,在规则凌驾于统治的世界,并无任何实权,尤其在神权的政治上,更是微不足道,破梦者所堪破的也并非梦境,是人类所臆想出来的世界,只是它更容易让人窥破虚妄。
梦,向来没有好坏之分,所谓**之念,也是人类内心的映照,梦境所回馈的,正是人类潜意识的真相。
所谓,梦由心生,境由心造。莫不如此。
塞翁走了,艾达在无悔崖上,看着他跳下悬崖。
那是界壁。在界与界之间,一方醒来,一方入梦,永昼与永夜之间是相通的。
此时艾达肩上的信使,却口吐人言,那乌鸦说,“你为何不在星海吞噬掉他呢。”
艾达抚摸着小腹,她能感觉到那里,有着生命的律动,那是爱,也是希望,更是这个世界的新生。
“因为你不懂人类!”艾达款款说道,坚定地看着远方。
很久之前的世界,女神也是如此降生的,灵与肉的结合,才叫新生,更是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