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3537700000003

第3章 你会后悔吗?

该如何去爱

那个戴白色帽子的男子。以一种英雄救美的姿态,降临到夕颜的面前,顺理成章的成了她的新男友。

夕颜打电话叫伊夏出来。声音脆弱无力。伊夏又一次推掉和池的约会。

夏,我又见到他了。为什么,明明是自己所希望的,却终是面对不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小的时候,我有别人所奢望的一切。完美无缺的家庭。每天练琴学画。我的小手指终日优雅地从钢琴上划过。但某天,那些幸福日子就像音符,从琴键上越过,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我的蕾丝花边的小白裙。我所热衷的香草冰淇淋。再不会有爸爸来捏着我的小脸蛋,温柔地叫我小夕。小夕。

幼时的我很不喜欢爸爸捏我的脸。很疼。但后来我却开始怀念。那种疼,远比不上我呆在孤儿院里的无助。只剩我一个人。

那时的我,不明白为何什么都没有了。我还傻傻的等着,某天爸爸会来带我离开。他会笑着叫我小夕,然后买我最爱的冰淇淋给我。

但是没有。一直都没有。我渐渐明白。一切都不再属于我。我开始掰着指头数着我长大还剩下的光阴。我要离开。我要一个人坚强的继续着。

知道么,夏,如果我可以继续学画,绝不会只是这样,每天辛苦地为杂志赶插画,赚那么一点微薄的薪水。

这样的我,要如何去爱。如何能爱。

伊夏见过辰。温和的男子。举手投足都很是迷人。这样的人,才适合夕颜去爱。那天是她告诉辰夕颜在广场上作画。

想起他时,伊夏莫名地心生惆怅。

夕颜,好好爱吧。我们能遇上这样的人的概率不高。何苦不给你们彼此机会呢。

你要好好的。要让自己幸福。

一切都未曾改变。夕颜照例过着她一贯的生活。自那以后,君还每晚的等在那里。买好晚餐。亲密的像相恋甚久。只有伊夏明白,夕颜买醉的次数越来越多。伊夏推掉了多次和池的约会。

夕颜。我们都还拥有继续爱下去的勇气。我一直相信。晚安。

池来找伊夏。夜晚。空气湿润。星星都藏匿到云层里。天空暗淡无光。

伊夏没想到他会提出分手。一直都觉得,如若放弃,也只会是自己。

我们常常都太高估自己的能力。

其实我们什么都不是。

你不爱我。池冷静的说。比之而言,你更爱夕颜。我曾以为,即便你不爱,我亦可以不放。我太自以为是。

不爱就是不爱。哪怕是因为习惯而在一起。心存的,也只是感激。

还好我明白的不算太晚,还不至于耽搁彼此的未来。他的眼睛像一弯湖水。有那么一刻,伊夏甚至觉得那里面会有泪落下。伊夏,他揉乱她的发,记得要幸福,虽然我给不了你。

他对她的确好的过分。但是她却从未想过珍惜。

伊夏的心里,突然很沉重。有什么东西被抽离般,她滑倒在地。

一个人在她身边坐下。身上有浓烈的烟草味道。是君还。

夕颜离开我了。君还说。就像她的突然出现一般。我明白,她自始自终都没爱过我。她不是属于我的。是我强要留在她的身边。若没有辰,我和她亦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但是,倘若没有辰。我是否会在她身边停留更久。

辰又找过夕颜。我看到夕颜看他的眼神,专注认真。而在看我的时候,很空洞,好像在透过我看着另外一个人。

他埋头于伊夏的怀里。伊夏突然觉得眼前的人跟自己同病相怜。她倚着他,眼泪无声地流下。

君还渐渐对伊夏关心起来。嘘寒问暖。心照不宣的暧昧。伊夏始终不明白如何去拒绝别人的好。但她仍旧不爱。只是她需要这一刻的温暖。

疲惫不堪的夕颜回来,看见了正与伊夏道别的君还。他得意的眼神像是在向她无声的宣战。

伊夏。夕颜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得她心里生疼。为何你会和他在一起。为什么。

他不爱你。

你不也不爱他么。那么,你何必关心他还和谁一起。

伊夏逃避着夕颜的眼神,转身进屋。夕颜,对不起。我需要陪伴。而那人是谁根本不再重要。

夕颜。在看到辰的那一刻,我发觉自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我知道我们会爱上同样的男子。只是,他已爱上你。

那么,反正我都是一个人。谁和谁又有什么分别。

晚安。

夕颜不知道怎么做。她想对伊夏坦诚。所有。

可是,为何却让她撞上了这样的一幕。

她明白君还只是想用和伊夏在一起,来报复她的无情。她还记得君还曾说伊夏的一些不堪的话。这般低劣。若没有那些话语,他们或许可以在一起长久一点。

夏。为什么这么傻呢。世上的男子那么多。他何尝会是能给你温暖的那个。

夕颜没有回家。她不知何处可去。于是她拨通辰的电话。

她需要别人的慰藉。可是在这个城里,除了伊夏和辰,她找不到任何人。

辰在灰蒙的大街上拥抱她。夕颜。夕颜。

这一见钟情的女子,终于来到他的身边。他满心欢喜,没有察觉到夕颜的憔悴。

他俯身下去亲吻她。突然注视到她空洞的眼眶。没有灵魂。只是一具躯壳。那种神情刺疼了辰的眼睛。他停了下来。夕颜猛地清醒过来。那一刻。他们的头离得很近,近的可闻呼吸。他牢牢的握着她的手。

夕颜突然哭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辰还未反应过来,夕颜已然挣脱他的手,消失了。好似从未来过。恍若一场梦。什么都没有。她的味道还萦萦未散。辰抱住头,沉痛地蹲下身去。

夕颜消失了。伊夏联系不到她。她什么也没带走。连一句话也没留。

君还早已离开。我只是想报复夕颜。如今目的达到,已没任何意义留下。

伊夏没有交付丝毫感情,君还对她来言,无所谓存不存在。但她仍挥了他一耳光。她担心夕颜。她还记得她离开时黯然神伤的眼神,若是能早点察觉,或许自己会不那么残忍。

可是,已无法挽回。在很多天后,伊夏意识到这一点。她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间,无法抑制地大哭。

辰也在四处寻她。这个他丝毫不了解的女子。他爱她爱得丧失理智。

他找到伊夏。他知道她是夕颜在这里最好的朋友。夏,你愿意陪我一起去找她吗?

伊夏故作淡定的点点头。

夕颜,你还好么,还有人会每夜对你说晚安么?

伊夏向公司请了假。他们一起去夕颜去过的所有城市。明知徒劳无获,但两人仍不放弃着。

夕颜失踪后的三个月,伊夏接到她的电话。

那是一个深夜。伊夏迷糊地爬起来抓起听筒,听到淅沥大雨的声响。

夏。这边在下雨。很大很大。带着企图洗尽一切的盲目。你还好吗?

夕颜。伊夏一下清醒了过来,你在哪里,我和辰一直在找你。

云南。这个城市很美很干净。可惜的是你不能与我同往。

前几天,我一个人去丽江放河灯。水很凉。我望着那盏灯一直漂到很远的地方。

有那么一刻,我甚至在想,是否能把灵魂寄居之上,随着水一直漂,一直漂,再也不用回来。

可是,我清楚的明白,我已然被束缚,脱离不了,挣扎不了。

我们的灵魂早被命运的丝线栓牢,永远都无法自由。

只是我仍将前行。

夕颜轻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飘来,伊夏突然难过得想哭。夕颜,不要这样,你回来好么?

伊夏,你与我不同。夕颜轻声说,你该得到你的幸福。而我,早已万劫不复。

晚安。

夕颜夕颜。电话被无情的挂掉。嘟嘟的声音像一场魔咒,紧箍住伊夏的灵魂,让她难以入睡。

你会后悔的

伊夏和辰去了云南。寻人启事贴了满街。仍没有夕颜的下落。

伊夏明白夕颜定已离开。可是辰仍坚持到这个城市。

夏,我确定,她还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等着我。

这样或许亦是幸福。伊夏想。辰的脸,在列车里明明灭灭。哪怕只是为他寻找他所爱的。颠沛流离。只要能在一起。自己无所苛求。

在丽江的街头,风吹得手里的纸张哗哗作响。辰突然转过身来问她。为什么,夏。为什么,她从不给我们的爱情丝毫机会。

辰,你要给夕颜时间。你要坚持。伊夏对他微笑。

天空飘着薄雨。屋檐滴水成线。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我觉得我的灵魂快被耗尽。辰的眼神很脆弱,他的唇有些发紫。然后他突然低下头,轻吻着伊夏。

伊夏瞪着眼,失措到无法闭上。栀子的花香氤氲不散,虚无的像是一场梦。可是伊夏希望自己不再醒来。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们继续寻找夕颜。只是伊夏开始有了幻想,若是永远找不到夕颜。若是永远都找不到。

但是自己怎能这么自私。伊夏懊恼地甩甩头,把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统统抛到脑后。

夏。我病了。伊夏在路途中,突然地接到夕颜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很严重么。伊夏担心地问。

感冒发烧。动弹不得。夏,突然很想见你。你一个人来好不。不要告诉辰。

顺着伊夏给的地址找了很久。陈旧的阁楼。落满了灰烬。藤蔓植物优雅地爬满墙壁。小鸟飞来飞去。推开木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夕颜躺在床上。脸和床单一样苍白。

夏,你来看我了。夕颜看着她,笑容甜美。

夕颜,你又没好好照顾自己。伊夏摸摸她的额头。滚烫。看你,都病成这样了。

伊夏侧过身,你照顾她吧。我去买些东西。

关上门,眼泪在阳光下破碎。对不起夕颜,我还是带辰来了。也许,你更需要的,是他。

夕颜望着辰熟悉的面颊,脸上一变,你怎么来了。

夕颜,不要再躲着我好么。

我要和你在一起。

是么。夕颜轻笑着,咬着唇一字一句地说,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这样说过。

不。辰拭去她眼角的泪,永远都不会。

夏。在路途中,我经常回忆起母亲寂寞的脸。风中她白色的裙摆。人群中,她优雅的像一只绝世的鸟只。

她低下头笑着说,小夕,我过去买冰激凌,在这儿等着妈妈,一定不要走哟。

我坐在长椅上晃荡着双腿,高兴地冲她点头。小夕会乖乖的等妈妈回来的。

那时的我,还未明白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什么,我只是欢喜地以为妈妈会笑着回来,拿着我最喜爱的香草冰激凌。

我就这么地看着她优雅地走过去。我看着她的身影从天桥上直直坠下。白裙绽放如花,似是一场飞翔。

世界突然变得好静好静。我哭着跑了过去,熙熙攘攘的人群,让瘦小的我怎么也挤不到妈妈的身边。

后来,我看到她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和车轮碾过的痕迹。有大群人围了过来。我挤到妈妈身边,抱住她的头,不许别人碰到她。

妈妈。妈妈。你怎么可以不管小夕了呢。我哭喊着,人声喧哗,可是却再也没有妈妈的声音。她瞪着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我替她抚下,告诉着自己,妈妈只是睡着了,一会就会醒过来的,所以我要在妈妈醒来前替她把脸擦干净。于是我哭着抱着妈妈的头,使劲的擦,使劲的擦,但那些血迹却怎么也抹不去。我突然明白,妈妈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那些血液黏在我的手指上。那时的我清楚的知道,小夕再也没人爱了。再也不需要人爱了。

夕颜。都会过去的。辰那么爱你。你要试着爱一次。

夏,他是我爱不起的人。凌氏集团。夕颜念着这几个字,自嘲的笑笑。

伊夏猜想她定又是想起了小北。夕颜。每个人都不一样。

夕颜沉默片刻。不管我做什么,夏,你是否都会原谅我。哪怕我像上次一样逃离。

会的。伊夏难过抱着夕颜,什么都不再说。夕颜,你和辰都是我最爱的人。要好好的。一直。

辰带夕颜去见他的父母。他想留住夕颜。我可以给你稳定的家。夕颜,不要再逃避我。

伊夏笑着看他们离开。

一直疼爱辰的父母,面对着夕颜时全无好意。辰的父亲把夕颜单独叫了去。辰担忧的守在外面。他全没料到会演变成这种局面。

但他在心底打好主意,就算是违背父母的意愿,他也要和夕颜在一起。他相信凭自己的能力,可以给夕颜一个好的将来。

夕颜是哭着跑出来的。辰拉不住她。他第一次地冲父亲大声吼道,你对夕颜做了什么。

你跟她是不会有结果的。不要再见她。

辰推开拦住他的佣人,狠狠的瞪了父亲一眼,追了出去。

夏。我又看到了小时候我用过的那架钢琴,它还和以前一样完好。

夏,我一直隐瞒了,我的全名是凌夕颜。凌辰的凌。

辰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母亲和父亲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她一直都想着要嫁给他的。

可是他对另一个平民女子一见钟情。两人还有了孩子。

凌家不承认这身份低劣的女子。母亲更是觉得自尊受挫。她是颜家的独生女。生的貌美,家世优越,受过良好教育。却为何会输给这样平凡的女子。

后来两家联合把这件事处理了。那女子和小孩,下落不明。而父亲,被迫娶了母亲。

婚后一直不合。但是因为这样的结合,凌氏集团越加强大。

后来有了我。他做过好父亲。母亲以为,这便安然。她什么都不再去理会,安心的做他的妻。

结果,当外公过世后,他接管了所有的财产。并逼着母亲与他离婚。而那女人和孩子,也被他接了回来。

他一直都只是隐忍着。所有的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同。

母亲带着我离开。最后,她还是无法面对,自杀死亡。剩我一个人。

为何。他们爱情的陪葬品,是我。

阴差阳错地,我认识了辰。我想利用他,报复父亲。

今天看到父亲,他厉言对我说,放过辰。他是没有错的。

我也没做错过什么。夏。可是,谁来放过我。

辰打开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夕颜。

所以,你一直说我会后悔。你早就策划了所有。原来如此。他一个人大笑着,眼神冰凉若水。

夕颜背对着他,靠在伊夏怀里轻轻地抽泣。

夏。为何呢。情之一物,从来都是由不得人。可笑的我,还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我不想爱他。不想的。为何还要再找我回来。

再见了。夏。

夕颜推开伊夏,转身而去。在经过辰身边时,她绝望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对不起,辰。再见。辰冷冷的看着她,在清楚她的举动时,愣了一下,追了出去。

伊夏才恍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绝望地跟了出去。车来车往。她望着夕颜冲向马路中,她望着辰追了上去。日光之下,有什么,轻轻碎了。

那次车祸,夕颜只是轻度擦伤。而辰,替她挡过,撞伤了头部。昏迷了两天。醒来后,记忆混乱。

辰不再认得夕颜。他只记得他爱过一个叫夕颜的女子。

他望着陪着夕颜守了两天的伊夏说,你是夕颜吗。我记得你。记得曾越过千山的寻你。

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伊夏正要否认,被夕颜捏痛了手指。她在伊夏身边耳语。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伊夏,我明白你爱辰。说完,夕颜离开了病房。

伊夏看着夕颜拉上门。她转身对着辰微笑。是的,我是夕颜。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夏,我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这里再不属于我。

伊夏慌忙地赶到广场。暮色中,天空苍白如纸。她看见坐在中央的夕颜,正全神贯注的给怀里的白鸽喂食。

夕颜。伊夏有些难过,你又要离开了吗?留下来吧。

不。夕颜摇摇头,神情憔悴,面色苍白,笑容仍就很甜美。

夏,这里已经让我丧失了面对的勇气。夕颜手一扬,那只白鸽便展翅飞离。但是你看,我们都自由了。

我现在发觉,当母亲从天桥上跃下的时候,并不是觉得疼痛。而是,自由。

会想念我吗?

会。会很想很想。不管在哪里,我总会记得这座城市的。因为有你,有我爱的。好好照顾辰。夕颜过了安检,想笑着对伊夏挥手,泪却终是落了下来。

飞机冲上云霄,夜色灰暗,一切都像是一场告别。

女人之根

香儿外面忙完了活,进到屋里。香儿看见堂前有几个生人围着张桌子坐,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话。村里的媒婆也来了。两片薄嘴唇翻进翻出就有瓜子壳象雪花飞落到她脚下,那几个人见香儿进来就扭过头眼光在香儿身的上上下下搜索。香儿的脸就红起来,香儿的脖子也红起来啦。香儿想退出去,这时候香儿的奶奶抓住香儿的手拉她到房间里。奶奶说:“香儿,有人来说亲啦。”香儿不响。奶奶说:“香儿,那人可是个乡干部呢。”香儿咬了嘴唇,还是不说一句话。奶奶叹了一口气,长长的。奶奶说:“命哩命哩,奶奶知道你跟丑丑相好,可是算命先生说你们不能配,命里相克。”香儿哇啦一声哭起来。

香儿和奶奶围着火炉坐,火炉里的干柴辟里啪啦响,升起的火苗映着香儿的脸,楚楚动人。奶奶呆呆地看香儿,把只枯干的手抚摸香儿的脸。“香儿。”奶奶叫了一声,欲言又止。香儿看出奶奶有话要说,香儿丰满的胸脯一起一伏。她说奶奶有话你就说吧,奶奶摇摇头,奶奶的嘴里咕噜噜在响,香儿终于听出奶奶在唱,奶奶几乎天天都要给香儿唱她儿时的歌谣,可是今天却哑了,呆呆地看着香儿。香儿被看得不好意思,香儿想奶奶今天怎么啦。奶奶朝香儿苦笑了一下,对香儿说:“睡吧睡吧。”自个起了身,白墙上黑黑笨笨的长影子一晃一晃。

那个晚上,香儿朦胧中见一黑影掀掉被子狠狠地朝她身上压去,一双手乱抓乱摸。香儿大叫:“奶奶奶奶奶奶。”脚头却不见奶奶的踪影。

香儿倚在门边痴痴呆呆。

她的头发刺丛一样乱乱的,脸苍白苍白没有一点血色。香儿的眼睛黯黯然,没有往日的光彩,眼圈四周一片浮肿。经过一夜,香儿仿佛瘦了很多。

“香儿香儿。”

奶奶在里屋喊着香儿,奶奶的声音款款的颤颤的。香儿不应,香儿的眼光定定地看外面的雨。香儿的脑里全是纷乱芜杂的雨。外面嗒嗒嗒落好大的雨,雨水快要滴穿香儿的心了。

“香儿香儿。”

奶奶叹了一口气,长长的。奶奶说:“香儿,别在心里记恨奶奶哩,奶奶也是为了你好,这都是命中注定的,随了命吧……”

香儿的手指抠进门框,指缝里盈出了血,香儿的泪水如雨在脸上肆流。

香儿的屋里头一次这么热闹。大人们粗着喉咙招呼这招呼那,小孩子拖着长鼻涕屋里屋外大人堆里窜。村里的狗儿都集中在这里,桌底下抢肉骨头吃。染红的花生壳啊糖纸啊丢了一地。

香儿要出嫁了。奶奶没香儿作伴了。夏日里不会有香儿拿把蒲扇替奶奶赶蚊子,冬日里不会有香儿软软的暖暖的脚丫子焐脚。

奶奶不再唱儿时的歌了,一个人清荡荡在园子里坐着,日子总是很艰难从奶奶的皱纹里退去。

油菜花开的时候,香儿忽然回到奶奶身边。

奶奶又惊又喜。奶奶说:“香儿你把奶奶的眼睛盼瞎了。奶奶昨夜里做梦,梦你上山采猪草,掉到一个黑咕隆咚的洞里,你怎么也爬不上来,你就喊我奶奶奶奶……”

这时候,在汪家镇的一个酒店里,干部满嘴喷酒气,拍着桌子狗样叫:“香儿,他妈的臭婊子,跟她干了快一年了,肚子里还是瘪瘪的。他妈的臭婊子,她逃了,我巴不得呢。”

奶奶说:“香儿,那边人对你好不?”

香儿听奶奶这样问,就把头埋到奶奶的怀里,叫一声奶奶,眼泪刷刷流下来。奶奶拉起香儿的手,香儿原先嫩嫩的手变粗糙了,手上竟有竹鞭抽打的伤痕。

奶奶拉着香儿的手抖个不停。

夜里,香儿睡在奶奶的身边。香儿睡不着,奶奶睡不着。奶奶叹了一口气。长长的。奶奶说香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呐。香儿翻了个身。奶奶说:“老早老早时候,外村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嫁到我们村里。这个女子上了结婚轿子还不知丈夫是什么样的人,她又哭又闹,喊哑了喉咙,可是有什么用呢,那个男人牛大的力气压在她身上,不顺心时还抡起巴掌就打,这个女子受不了苦,偷偷跑回家与旧情人相会。有一日事情露了,被一顿毒打……”

香儿脸上挂着泪。

奶奶脸上挂着泪。

奶奶望香儿一眼。奶奶说:“香儿,认了命吧,这都是命中安排的,啥福气就嫁啥男人,命有什么办法呢?忍一忍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五天后香儿回了婆家。

香儿在自家床头吊了个从灯笼上剪下的一块丝绸。这是奶奶教的,据说这样就能怀上孩子。过了几个月,香儿的肚子果然微微凸起。香儿见酸就吃。干部脸上有了笑容,常常从镇上给香儿买些奶粉猪蹄之类。

只有香儿心里清楚肚里的种是谁的。

香儿要回家的前一个晚上,她常常要从心里涌起阵阵莫名的冲动。终于香儿敲开了光棍汉丑丑的门。她象只猫儿钻进丑丑的被窝。那晚上丑丑的破木床吱咯啦吱咯啦快活地叫。香儿想起小时候丑丑牵着她的手去看大人们踩水车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日子一天天过去,香儿隆起的大肚子消失了,香儿抱起一个胖小子。

再过一些日子,香儿奶奶去世了。

“香儿,要好好跟那个男人过日子。”奶奶说。那声音断断续续从遥远遥远的地方传来。苍老,艰辛。香儿望见窗外的田野,一垄垄的油菜花疯长着。

村里的几个老人议论起香儿奶奶的身世,香儿听了就呆住了。

原来奶奶那晚给香儿讲的故事就是奶奶自己的身世。

香儿不再去找丑丑。

丑丑有一日找到香儿的门上,被香儿一把泪水赶走了。那个时候香儿的丈夫出差去了县城。

后来丑丑跟一个寡妇结了婚。

香儿就全心全意跟丈夫过日子了。

香儿有一回做梦,梦见儿子长高长大了,香儿忙着为儿子相亲,张罗婚事,香儿还特地赶到镇上请来个算命先生呢……

寂寞午夜

有一种针叫做竹针,它不可能一下刺入,只能慢慢地揉刺进去,然而它给心的痛却是麻麻的,长久的,可愈来愈厉的!直到有一天……痛彻心扉。

离开电视台,和那几位编导告别时,我的脸上仍旧保持着我最常见的温婉的却又是极为做作的笑容。但我的心已在逐渐膨胀,把我的腹腔扩得满满地,奸像我五脏六腑中只剩下这颗心,而它竟是坏死在里面的。

我拦了出租车,告诉司机住址。

司机竟然笑着说不到一公里呀。

我不再微笑,拿出最普遍的刁钻女孩的样儿——脸部的肌肉下垂,大而亮的眼睛眯起斜视着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嘴角和眼角的延长线几乎平行。我刻薄地说多事!

司机愣了片刻又恢复了笑容,那笑中有一些诡异,似乎他已明白眼前的女子的冷面冷语不过是一种可怜的死撑。在这个都市里,在他每天载的乘客中,这样的女子他见得多了。她们有体面的职业,有姣好的面容,有自以为是的胆识,更有着脆弱的心。

所以,他不会与我计较,会原谅我的无礼。

我扑哧地笑了,恢复了我的友善说谢谢!

我关了车门,只身走进暮色中时,听到司机的喊声找你的纸币上,有我给每个有缘坐我车的人的祝福。

我赶忙就近凑到路灯下,那张有些残旧的五元纸币上有一行小字——快乐每一天。

我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了纸币的一角,挥动着。我说同样的祝福给你,不过往人民币上写字可是违法的,但法也容情。

我呵呵!

司机已启动车子,他最后的话语与车子启动的嗡嗡声混杂,但我仍听清了。

他说——你是个奇妙的女子!

我是个奇妙的女子吗?

我眨眼——

我叹息——

因为纵是千千万万的男人惊异好奇并喜爱着我的奇妙!但文不喜欢,抑或说他根本就从来不以为。我常想大约在他眼里我就是最平常而又平凡的人儿,甚至比不上庸脂俗粉。庸脂俗粉必定还会有她的绚丽多彩。而平常又平凡的我不过是这秋意渐浓时偶尔被风吹落的并未完全枯萎的叶儿,在落地之后便不会再有生长的可能。

揸蒌是我的必然。

我在淡淡的月光下笑。

我想念着文,想念着那个无法洞察我的奇妙的男人。

推开房门,我抑了片刻。其实一切与往日无常,我的小屋仍旧有一股潮潮的湿湿的却暖暖的味道,仍旧是我早上仓促而去时的稍显零乱的杂杂。

放下书包,踢掉鞋子,打开音响,我不开灯!

我在黑暗中听着歌,我可以这样一张一张地听下去,不吃不喝,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我活着,我甚至以为自己可以不呼吸!

我就是这样孤独地生活着,于是我创造想念,于是我渴求着推开门的刹那出现不同的景象,我与我想念的人儿可以懒懒地相拥着!

然而我想念的人儿是谁?

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有想念文的权利。

我们只有片刻的熟悉,那份熟悉不是以沉淀为感情,于是我们疏离后他定然不会知道那片刻的熟悉是怎样地占据了我整个心房。

这样想着,我“嘿嘿”地笑了两声。

打开灯!

桌上的小闹钟告诉我——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飞逝了两个多钟头。

此时已近凌晨。

然而我的大脑仍清醒异常。

我已经习惯了失眠,习惯了在深夜中睁着眼望着我眼前的那片天。虽然我知道那不过是普通的房顶,但我异想着它上面缀满了能发光的纸鹤。那光亮不醒目不刺眼,却柔和地能温润我的眼睛,我的面庞,我的身体,我的心!

让黑暗中的我呈现出完美的妖娆,幻想着自己的身体可以在平静中通向天堂。

如果有天堂,如果在天堂能够与文再重缝,我愿用一切换取。只是我知道文是不屑于此的。

文不会在乎天堂或地狱,不会在乎与我的重缝,文在乎的只是他自己。

我不快乐!

我冲着我眼前幻化出的那些有亮光的纸鹤们说。

我告诉它们晚上在电视台,那个长着一张长马脸,眼神阴阴的高个子的导演故弄玄虚的话。

他说——从你的眼睛可以知道,你是个将要把感情走偏的女子。因为你输不起,你也从未输过,所以你一旦输了就会沉沦。

他像个预言家似地轻轻松松地剖析着我。我好像在众人面前被他用一杯清水泼洒在脸上,我淡淡的妆容被水冲花,我三十岁的面容已经不起不加修饰的推敲。

但我倔强,我决心不帮那个电视节目写稿。

我不是演员,可我会掩饰。

我说我不会沉沦,我只把沉沦留给男人。

但我明镜似的知道,不爱我的男人又怎会因我而沉沦,而我不爱的男人他们的沉沦又与我何干?

报应!

我轻声说!

文的出现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是报应!

我想到肖,肖是我的前夫。我们恋爱了两年,共同生活了四年。可我从未对他说过爱,无论肖怎么哄骗,怎么哀求,怎么怒视。那个字像是溺死在我心中的一只蝴蝶,它没了翅膀,飞不出我的唇。我想那一刻的我比任何一个可以随口漫骂的泼妇更容易激起男人动粗的念头。但肖从没对我动过粗。他只是绝望地靠在那,眼里是死一样的萧色,仍如秋夜时寒冷的星。

好友彤说你对你不爱的男人冷绝得让人心疼,那时的你不再是至善至美的女子,你是个可怜但不可怕的小女巫。

是的!你并不可怕,因为你不会主动地去伤害。但你可怜。

你无意中的伤害不似利刃,但似竹针,你穿透别人心房的时候竟浑然不知。

肖是被我用竹针一点一点地刺进身心的。

他说世界上没有比得不到一直深爱的的人的一个温暖的眼神更令人苦痛的了!

我想到文的眼神——

第一次注视文的眼睛是在他的车内,听着梁朝伟的《你是如此的难以忘记》,我偷望他。他的眼神!天啊!他的眼神与音乐的竟境融合,他的眼神透出孤独地可以把夜浸没得更加死寂的色彩,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颜色,或许可以称为是迷蒙的黑。但绝对是会让爱他的女人溺死在里的!

我常冲动地想对文说我愿意,我愿意为你而死呀!

于是我把自己的身体放入他的怀中。

我说我很虚弱,我需要你的怀抱。

我在两个多月前的夏天的傍晚与文相遇。

我游走在街上的时候,被闷热的天气折磨得快无法呼吸了!

我轻倚在文的车边时换来的是一句关切。

你还好吧?

文的声音亲切地可以立刻拉近你和他的距离。

而我仍然有些胆怯。

一年的单身生活让我对男人产生了恐惧。他们微笑着帮助你时必定是有企图的,如果你相信了笑容,那么很可能就要哭泣了。况且我是不了解男人的女人,我六年只与肖一个男人独处过,而肖在面对我时释放的又是他最单纯的一面。曾经如此简单的生活已让我变成一个无知的小女人,难怪那时肖对彤说我也不是不想离婚,但离婚后梅将如何生活,谁照顾她谁保护她。肖对我说你是个一点生活能力都没有的女人,不会洗衣不会做饭不会擦地甚至不知道换季了变天时要及时增减衣服。这让我如何放心?我说肖,这些你真的不必担心!其实我一直都会的!只是你处处都做到了想到了便以为我做不到想不到而已。但无论如何我都感谢你这些年的照顾。

肖忍住了眼中的泪。或许他一直都不明白我为什么就是不爱他,就如同我一直都不明白文为什么就是不爱我一样。

人是很贱的动物!

但我对肖没有欺骗!我是透明的真实的,我从不骗人。

我与肖恋爱,结婚都清楚地告诉他仅仅因为感动。

而文昵?我始终不敢相信更不愿承认文是骗我的。我宁愿把所有的不好加在自己的身上。

我常常对彤说是我的爱逼走了文。

彤会替我点燃一支烟!她说你现实些,现实未必如你的想象!

我光滑而浓密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我僵硬的半边脸。

我一口一口不停地吸着烟!

我原是不吸烟的。

我看到女人抽烟,即使再优雅也会不耻。

抽烟的女人会让我想起旧上海滩的风尘女人,即使高级如陈白露也必是男人的玩偶,而我喜欢的人物——子君也好,清秋也罢都是洁净纯美的形象。即使她们不快乐,即使子君因不快乐而死!

我在补习班给学生们讲《伤逝》,讲到子君的死。我说她其实是因为怎么都不快乐才死去的!因为不快乐是一种可以致死的病。学生中大约是没有真正喜欢文学的,他们好像不大明白,除了满脸的疑惑还是疑惑。我只好释放一脸灿烂的笑容,因为即使我不快乐,即使我不快乐地就要死去,而面对他们,我必须选择笑容……

灰色轨迹

二十岁是一个女孩子最美丽的年华。这时的她心地最善良,她有点成熟,又有点孩子气。男孩子二十岁是他最暗淡的日子。这时的他什么都没有,不能独立又不想依赖,挣扎着彷徨着寻找自己的位置。所以,如果一个男孩子在他二十岁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年纪相当的女孩子,那一定要珍惜她。因为,正是这个女孩子用自己最美丽的年华陪他走过了最暗淡的日子!

我哭了,没有眼泪的那种,一个人,一个人的灰色轨迹!

没有人知道怎么会这样,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这就是我们的青春。

今天,我二十岁生日。当我坐上公巴时,书包里还放着上午上课的课本。风夹着阳光贴着窗户拍打,我闭上眼睛,懒洋洋靠在车座上,两只耳朵被耳机塞得满满,不再看了,不再听了,也不再说了。MP4一遍又一遍播放着这首灰色轨迹。

根本不在乎哪一站,不在乎下与不下;只要耳边的歌声响着,一切就只会让我漠视。恍惚的我,悲愤的我,那一个不顾一切的我,在家驹的灰色轨迹里瘫痪的我,化成了这永垂不朽的乐章里的一个音符,随时间流逝,到海枯石烂。

为什么上车,为什么离开,为什么逃避,我只是一天,就一天不做那个我。

上车的时候,我随口向售票的小姐说了声到小西门。我可以漠视一切,甚至我自己,但我却无法漠视她善意的微笑与关注。那为什么是小西门呢,而不是什么别的站。是好久好久以前,听一个女孩子说起的,要去蝴蝶谷就从小西门站下。蝴蝶谷是个很漂亮,很自然,很安静的山谷,有很多很多的花和蝴蝶。小西门站,在一个人的记忆里,是个很浪漫很美好的站。

似乎忘了在我的小西门站,我要下车——呆在车上不下这样一天也无所谓。然而,那可人的微笑看着我,告诉到了,小西门站到了。

去哪里,走南,还是走北?这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在小西门站下,我更不知道哪里是蝴蝶谷,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去那里。

今天是我的生日,二十岁的生日!满街明媚的阳光,人们的脸皱了,像一张蜡画;吵着些吧,那才是你们的生气。天蓝如玉,风凉如水,告诉世界这是个画样的春天了: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从一根粗树枝到一条细树枝;都剥出了芽儿,成千上亿,星星点点,像那看的一瞬间爆了出来似的。是春天了,是春天了,我张开双手,伸开双臂,旋转,旋转……

手机早关了,彻底摆脱了一切,一切的我,我的一切。有时候,为了一种情绪,愿意抛下熟悉,背负一身的苦困,后悔与唏嘘!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浪游,天涯海角,天荒地老。

我说过蝴蝶谷,也说过一个女孩子;但我在人群中盲走,并没有哪里会是蝴蝶谷的感觉。如果,真要去一个地方,就去蝴蝶谷。摩的司机,很识相得朝我开了过来。

“小弟,去哪里玩呢?”

“去蝴蝶谷多少钱?”

“蝴蝶谷可远了,我骑过去至少要二个多小时,算你三十块钱吧。”

骗我是小孩子吗,蝴蝶谷离小西门还有那么远。我摇摇头,表示不相信。

“小弟,我没骗你,是有这么远;我还只能把你送到山路边,下车还有一段十几分钟的山路。要不,去别的地方玩也行啊,那边的梵天寺,或者影视城,五块钱包送你到。”

我对梵天寺或者影视城都不感兴趣,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地方来完成这一次旅游的目的,我只想选择蝴蝶谷。或者让我无目地漫走。

“你不是说过到了小西门就可以去蝴蝶谷吗,怎么还那么远?”我冷冷得问电话那头的她。

“小嘉,是你,你在哪里,你在小西门了?今天还有课啊!”电话那头是那么熟悉惶急的声音。

“你不要管我,你只说是不是!你又骗了我?”

“没有骗你啊,是要在下西门下车后,还要雇车大概一两个小时就到了,还很远咧。”

她沉默了,“你要去蝴蝶谷!”

我挂了电话,嗯都没有嗯一声。

蝴蝶谷,还很远……

也许,这只是一场淘气的游戏,一场被绑的游戏。

沿着大街走,如今是确无目的,钻过一个绿荫又一个绿荫;遇过一个又一个性感的妙龄女孩。或许,我应该就此回去,我已经听到了下一站小西门的声音。

今天,我的生日;她爱我,她不爱我……我被这样的念头纠缠着。

我又关机了,不是的话,会要被她的来短信声吵死。彻底完了,我们彻底完了;没有什么可以拯救,也没有谁说过要去拯救。继续走,我钻进路边的小巷,如果可以,就让我一天迷在这个巷子里。老人,小孩,用他们纯净的目光审视我——一个背着书包,无所事事的青年。在他们的审视里,我徨仿无助,故意去塞已经塞得很满很稳的耳机。这一刻,想的不再是迷失,只想赶快跑出来,跑得越远越好。我的无所适从只会亵渎一个沉寂中的老人。这比唐突了佳人还恐怖!

梵天寺的烟香味把我熏晕了,我急急得走了出来。

到底也还是到了影视城,买票进去的时候,我见识了整个城的冷清。这是一只能吞下任何东西的怪兽,张牙舞爪得诱惑你。就这样进了这里,一个不从想过要来的地方,一个大得冷淡的地方。

仿佛是一只蚂蚁,被丢进了一个纸盒子里,哪里都不是出去。

她是谁,那个穿黑裙的女孩;她的头发在我感到一丝一丝的温馨;她也一个人吗?她在我面前一闪而过,又钻入了这个纸盒子的另一个地方。一个纸盒子里,有两只蚂蚁,是同样两只吗?

长城,宫殿在这里,都成了道具,还有那一条长长迂回的走廊和那些无辜的壁画。烽火台成了游戏……冷清的游乐场,好像在委屈得承受着别人的嘲笑;流瀑的清澈的声音在时间里游走。

在杂技师表演的广场,我又遇见了她。她坐在观众台,笑得很开心,也笑得很美丽。

“嘿,你也是一个人来玩的吗?”我取下耳机问。

“是的,你也一个人?”

“嗯!”

我们坐在一起欣赏杂技,是为数不多的观众中的两个观众。杂技师,怎么称得上师呢。他们也是和我一样年纪的青年,却已经为自己的生活独立了。他们也曾经有过别的什么梦想么,现在也是否有属于他们的爱情故事。每一个人,都将为他的生活奔波;没有人会知道他将会有多少辛酸苦泪。如果,每一颗眼泪都是为自己的理想为自己的爱情而掉,那这些眼泪又能算得了什么。一滴泪就是一颗明珠。如果,为了理想,背上一身苦困,后悔与唏嘘呢?

这是个抑郁的年纪!

二十岁不错过

我以为我会这样把影视城讨厌下去,没想到也感觉有那么一点意思。

看着她的侧脸,似乎有那么一点似曾相似的熟悉。呵,相识又怎么样,不相识又怎样?稀稀拉拉的表演就这样结束了,那群人在笑笑闹闹的收拾场子。我看了一眼她的侧脸,很想问她等下去哪里玩,也很想邀她一起观游;只是怎么也不好开口。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吞了下去。

就这样,我什么招呼也没有打就走了,从她后面偷偷得走了。

“嘿,小姐,这边不是有古乐编钟的表演么,请问是哪里啊?”房子里空荡荡的,我问这话都不好意思。只有几个和我一般年纪的女孩子,正聊得高兴。

其中那个一头爆了的黄头发的女孩子,扬起脸看了看我,说:“就你一个人啊!”

我回头看了看,“不行吗?”

其他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都笑着讨论起来,“就他一个人耶!”“快去,快去……”“时间还没到吧?”……原来就是她们几个表演!

坐着听编钟的我,有点傻了,看着自己的手发呆。我喜欢听编钟,已经听过几百遍了;记得第一听的时候就是她带我去的,她说很好听。有一此,还看到她听得流眼泪了。我问她有这么感人吗,她点了点头告诉我她希望可以回到一个纯净的古代,就像编钟的乐声一样。我知道那首曲子就是西游记里,女儿国的国王唱给唐僧听的。她说,她喜欢这种缠绵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把手机打开了。有新信息。

“咦,你怎么也来了?”我惊讶得看着她,就在我后面一排的位置撒上。

“我已经来了很久了,是你没看到啊”,她闪着一双愉悦的眼睛,说。

我歉意得笑了笑,本来想解释我的不告而别是因为赶着来听编钟表演;但看着她的时候好像说不说都无所谓了。

编钟听完了,最后的那一曲是《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你也喜欢听编钟啊?”她很好奇的问。

“恩,是不是一个男生喜欢听那种东西很奇怪?”

她看看我,笑着说,“不会呀!”

“嘟嘟,嘟嘟!”

“你有短信了,还不看看。”

我知道一定是她的,她会说些什么呢,我感到一种心痛。那天早上,我等了她一早上,从六点一直到九点,就那么傻站在她宿舍楼下。她只是下来说了一句,“我本来想不下来的,但你这样站实在让我很尴尬;我不会去的,你不要傻了。”

我告诉她我会要去蝴蝶谷,她说,我爱去不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在这不久之前,我还那么确定她喜欢我,对我有好感。难道我错了么,我们只能做朋友?

居然,有好几条短信,洪怎么也发了短信给我,还有忖。但我,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短信,她的名字,我是那么敏感。

“不要傻了,回来吧;小嘉,早点回来,如果你真的还那么想,认为我喜欢你,恐怕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哼,我不管了,我就是喜欢你,不管你怎么想,我就是喜欢你,怎么样啊!她不懂我的心,真的不懂,她不懂我是多么爱他。从第一次见她惊慌失措,到她答应陪我逛街的欣喜若狂,我喜欢她,从一开始!

“怎么回事呀,你遇到麻烦了?”一双俏生生的眼睛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刚才实在是想得出神了,差点忘了旁边还有一个人。

“其实,今天我今天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出来静静的,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你呢?”

“我呀,今天二十岁生日,想做一点特别的事情,所以一个人出来了。不过,没想到,一下子就觉得一个人不好玩。你看,这里才几个人啊。”

“呵呵,今天,我也是二十岁生日!”

“真的?”“真的”。

我们都笑了起来。

“小嘉,科比今天牛了,首节就拿了二十多分,牛逼得要命,你看比赛了没?”呵,忖还以为我在寝室。科比,今天,我管不了啦。谁管他首节得了多少分?我看了手机的短信,发现大家都是这样的无趣!

我又翻了下一条短信,阿抓:二十岁是一个女孩子最美丽的年华。这时的她心地最善良,她有点成熟,又有点孩子气。男孩子二十岁是他最暗淡的日子。这时的他什么都没有,不能独立又不想依赖,挣扎着彷徨着寻找自己的位置。所以,如果一个男孩子在他二十岁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年纪相当的女孩子,那一定要珍惜她。因为,正是这个女孩子用自己最美丽的年华陪他走过了最暗淡的日子!

看完短信,我傻了;二十岁,一个女孩!我又看了一眼身边这个女孩,说不上特别漂亮,比不上她——那个人;嘿,管她呢;但她却很耐看,尤其那一双温柔的眼睛。她——一个我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女孩,是我的真命天女吗?我的心里有点颤动了,也有点不太自在。

“诶,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摸了摸头,傻笑着说:“不好意思,一直忘记问你的名字。”

“你呢,”女孩眨着一双眼睛俏皮得说:“你先说。”

“杜小嘉。”

“杜小嘉——呵呵,好像一个小朋友的名字。”

“小朋友已经长大了。”

“嗯,我叫张可蓁”女孩一番解释,又笑着说:“很好听的名字吧。”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她的名字叫秦亦舒,也很好听;嗨,不再想她了,我应该忘记她,彻底忘掉!

跟张可蓁一起逛影视城后花园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是我这些天最开心的日子。可蓁是个明朗俏皮的女孩,没有亦舒那标志性的沉稳。没想到,我也会像阿抓他们几个小子那样,要起女生的电话号码来了,而且要得那么自然。张可蓁并没有马上答应我,只是眨着明亮的眼睛问我:

“我相信我我们一个学校的,你相信吗?”

“相信”,我想不到自己会毫不犹豫一口说出!

“为什么?”女孩就是这样爱究根问地的吗?

“我相信缘分!”——我更加想不到自己会更加毫不犹豫得说出这句话。我的脸还来不及红,表情还来不及不自在,可蓁已经扑到我的怀中。我搂着她,心中突然感到什么预谋;但,内心涌起的温柔与感动让我不再想着这些,即使这是个陷阱也是个温柔的陷阱!在这个温柔的陷阱里,我僵硬的心好像开始慢慢软化。

“我是亦舒的舍友,也是她的好朋友。我看到你追她的时候,不想已经默默喜欢上你了。但我知道,你对自己不喜欢的女生从来就不正眼瞧上一眼——听到没有从今以后也不许你瞧别的女生,知道吗?”可蓁费了好大一副劲才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用手点着我的额头。呵呵,她哪里知道自己怎么装都不会凶的。

我接着说:“所以,你们就设计了这个陷阱。没想到我的好兄弟阿抓都出卖我。”

“呵呵,这可是亦舒出的点子,你自己却不知道很早以前阿抓就被我收买了——他可是为了你的幸福才收买的哦。”

“哦,是——是——是!都是为了我,行了吧”,我嘴上说的虽然是阿抓,心里却那么一点失望得想:原来是她,唉。

“怎么不高兴啦”没想到脸上的笑容并瞒不过她,她满脸戚容得说:“亦舒其实也喜欢你的,但她最后还是放弃了你我没有再问下去,只是把她搂进怀里,闻着她的青发散出的淡淡香味。这个世界,有些东西不知道比知道好!”

二十岁,一个女生,不错过!

同类推荐
  • 夏初我们将爱埋葬

    夏初我们将爱埋葬

    混乱的青春,我认为一直以来我过的浑浑噩噩,如今细想却清晰的可怕,在这青春短短几年的岁月里,我经历了多少,做错了多少【夏初】张扬的青春,我以为我活的绚丽多彩,结果细想却都说不出口,我到底追寻了什么,丢失了什么,得到了什么,竟像是一团乱麻梳理不清楚。【叶悦红】狂傲的年少时光,我认为的情深,坚定,竟成了枷锁与伤人的利器,如今细想这场兵荒马乱竟是因我而起。【周勋】
  • 谁的青春不团圆

    谁的青春不团圆

    程淇是个90后小女生,她愿意原谅,温柔,有主见,淡定,聪明。这样聪明宽和的女孩子,幸福都会追着她跑。谁的青春是一场大团圆?谁的青春不会流于错过?她说,她向往相濡以沫平静安宁的日子,所以,她要用她的方式得到幸福。相识于青春,成长于生活,青春里的爱情也可以驶向地老天荒。
  • 时光又匆匆

    时光又匆匆

    如果说起此生最难忘的是什么,林晨安会毫不犹豫的说:遇到了许时年。如果说起此生最幸运的是什么,林晨安会说:兜兜转转还是等到了许时年。从初见到交往到分离再到最后的重逢,林晨安和许时年用了近十年的时间去彼此了解。林晨安对许时年总有一种特别的执念。其实她不知道,在许时年眼中,这个认真而又有些执拗的女孩,也默默在他心里停驻多年。幸运的是,虽然他们没有陪伴彼此的整个青春,但他们终会一起到白头。
  • 学霸女生追爱计

    学霸女生追爱计

    这是一位学霸的故事,第一天上学就遇上了他,之后。。。。。快看吧
  • 风吟夜微凉

    风吟夜微凉

    “我怀着热烈的初心走进这个世界,我拖着残破的灵魂无声呐喊,自我厌恶。我蜷缩在角落里渴望着世界温柔。我倒在冰冷的世界中挣扎。”“划过层层黑暗,踏破迷雾,只为拥抱你,我想要告诉你:“这个世界,因为你,秉月而明!””
热门推荐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梦归江南

    梦归江南

    美丽的江南是她们多年魂牵梦绕想要回归的故乡。然而,黑暗的旧社会,动荡的老年代,给宫女和她们的亲人造成了决别之痛、回家无望、惨遭杀害、葬于异乡、家破人亡、同胞相残等种种惨痛的悲剧。只有在安定和平的新时代,才能给予宫女回归、团聚的美好梦想和心愿。同时,使人感痛和感慨百年中国的风风雨雨、沧桑巨变,并歌颂我们生活的这个和平、统一、日新月异的新时代。
  • 微风不燥与你正好

    微风不燥与你正好

    初遇她时,她就像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你有没有过你喜欢的人,他刚好也喜欢你,林允诺从来不敢幻想事情成真了,天知道她有多高兴。季君泽发誓决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你还想往哪躲,无论你躲到哪去我季君泽都会找到你的
  • 红颜情殇

    红颜情殇

    雨也萧萧,情也潇潇。多少场痴情迷恋,多少场生离死别。红颜伤,情也殇...
  • 离魂

    离魂

    女主因为遗传而承继了异于常人的能力,进而认识了男主,更加在由小到大的妖魔的帮助下,斩妖斗鬼的种种趣事。
  • 花秋沉落雁

    花秋沉落雁

    花秋是所有花精里面最尊贵的了,她下凡游玩时遇到了俊美的王爷,她对他一见倾心。知道回了九重天“他居然是…太子?”
  • EXO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EXO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当有一天失去了你才知道珍惜,你曾经对我说天上每一个星星都代表一个人和一个梦想,可为什么我看不到属于我的星星,我好迷茫......
  • 重生之冷酷少女的伪装

    重生之冷酷少女的伪装

    上一世乖乖女,这一世逆天成长霸气归来,人前活泼开朗,人后冷面修罗。他,豪门贵族,冷漠如斯,却在一次宴会上对她一见倾心,那时他们才不过几岁。当两个冷面修罗碰撞在一起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 罪恶契约

    罪恶契约

    未来的某一天,病源碎片席卷世间,人们像其它所有生物一样都将被它改变。在那个世界,黑暗和光明没有被划清;在那个世界,科学和迷信没有绝对的界限;在那个世界,人类与神并非单纯的崇拜和被崇拜的对象……那是一个罪恶的世界,一个必须用一种恶行接替另一种恶行的世界!
  • 都市修仙浪子

    都市修仙浪子

    何为浪子?不受习俗惯例和道德规范约束且放荡不羁的人。何为修仙?寻根求道,与天比寿,只为在世上活得更久一点。PS:本书有毒,卫道士勿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