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那熟悉的温暖像天使的翅膀…相信你还在这里，从不曾离去，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电视里，男歌手深情演唱，镜头扫到观众，皆沉醉其中，似乎歌词引起共鸣或是被歌手温柔感情丰富的声线感动。

温木兮痴痴望着电视，不自觉跟着哼唱，歌者的嗓音独特，很有代入感，但她的评价只有好听与不好听。

“好听。”似喃喃自语般。

她是典型现实主义，幻想归幻想，现实是现实。不愿意寄希望于别人，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砸她头上，所有的偶然与机遇皆为自我创造，始终坚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同班女生受言情小说偶像剧严重影响，总认为能在高中或是大学遇到一个剧里书里男主人公般的人，然后自己摇身一变成为女主角，带着主角光环，身边所有优秀男性都喜欢自己，男主角为让她高兴挥霍千金。

每当同学们一起讨论时，温木兮在一旁笑而不语，不是她认为不会发生，是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从小到大唯独砸她身上的馅饼，曾有一晚会抽奖抽到她，她高兴在台下又蹦又跳，结果由于主持人未看见她，重新抽取。

为此，她再也不相信抽奖这种事情，都说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估计即使努力了七分，那三分老天也不会给她。

对温木兮而言没有运气好一词，她也幻想过是否真有神仙或天使，他们为什么没有听到她的求助，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或是有个伯乐、贵人能帮助她脱离困境。

当然，那都是曾经幻想，她不爱交朋友还有其他原因，朋友之间会交换秘密，如果别人一味告诉她自己秘密，而她却不愿说时，对方便会怀疑这段友情是否真诚。另外，友情需要维护，志同道合者少，理解她的更少，稍有不少便会‘友变’，最后还是懒。

温木兮有她不愿在别人面前表达的脆弱，将它深藏在心底，可每看到别人与父母其乐融融，在父母面前撒娇宣泄，会觉得刺眼，可能那是一种羡慕。

只要有人在，她都得戴上千万层面具，没人看清最真实的她。

……

“兮兮，你爸妈到了，快出来。”奶奶笑呵呵跑进来，在门口招手，示意她关电视，出来迎接。

温木兮整理表情，双手用力将嘴角向上戳，露出笑容。奶奶拉着她到门口，她父母拉着行李箱，风尘仆仆，日夜兼程才到家。

温父见到她们，笑着打招呼，温母表情冷漠，到家门口将行李箱给她，让她拖进去。

“爸，妈”温木兮一一鞠躬问好，举止僵硬。

温父温母并未回应，她爸扶着奶奶进门，转身吩咐她，把行李放他们房间。

“妈，我房间怎么这么多灰，衣柜怎么不打开通通风，一股霉气…”温母一进房间，没一会儿就开始骂骂咧咧。

有些人，脾气性格古怪，不知道收敛，还将脾气撒在别人身上，惹得周围人心情都不好。

奶奶面露难色，年纪大了容易忘事，她之前还记得天晴时，把她房间被子衣物搬出来晒，前一段时间下雨天气冷，她便把房间窗户都关上，这两天忘了打开。

“嗯…那个…”奶奶着急解释。

温木兮眼神越来越冷，还要假装开心，她拍拍奶奶胳膊，让她别急，慢慢说。

“我前天刚扫，想着没人住，等你们回来时再扫，谁知你们提前了，所以给忘了，你看…”她忐忑不安望着自己儿子，对方眼神安抚她不用管。

温母走出房间，板着张脸，语气尖锐，“你看我衣服，全起了霉点，都不能用了，做事考虑一点都不周全…”

“不能用了…我…”奶奶急忙接过衣服，凑近去看，顿时慌了神。

“算了，不就几件衣服，这几件衣服还是你之前的。”温父试图安慰她。

这句话让温母变本加厉，“姓温的，你还好意思说，你有几个钱给我买衣服，我这样为了谁啊！”

温父无言以对，确实她跟着他受了苦，还幸苦照顾他，却从没让她过上好日子。

温木兮扶着奶奶站到一旁，她明白少不了一顿架吵，避免误伤，躲远点。小时候不懂事，母亲骂父亲时无意站得近了，跟着被骂了好久，母亲经常口不择言，越骂越难听，这么多年被父亲纵容得不知天高地厚。

奶奶在一旁干着急，因为她突然吵起来，自己心里过意不去，想试图缓解，“那个，你这衣服我帮你洗干净，我明天帮你洗干净，行不。”

“这怎么可能洗得干净，你用什么洗，起霉了洗不干净你不知道啊。”刺耳。

温木兮表情渐变，拉着奶奶，不是曾经答应过，她早翻脸了。温母越来越急躁，说话声音越来越大。温木兮紧紧抓住奶奶胳膊，转过头，深呼吸。

“我…我现在就帮你去洗干净，现在就去。”奶奶面色焦灼，急急忙忙走出去，温木兮一时没拉住。

她深深看了眼温母，对方见她这样，欲伸手来打她，被温父拦住。

温木兮淡淡开口，声音低沉，一字一句，“妈，你今天刚回来，最好悠着点，小吵就罢了，闹大了…哼…”突然冷笑声，她不保证奶奶真被母亲气出毛病后，不做些什么，就算拼了命。

温母顿时被她这眼神激怒，在她准备过来时，温木兮急忙跑出去找奶奶，怕和自己与对方共处一室控制不住脾气。

现在是冬季，天色已暗，池塘里的水正寒意刺骨，一个老人家现在洗衣服，看不到站不稳，出事怎么办。温木兮着急忙慌跑到码头边，见到奶奶。

她努力深吸几口气，调整情绪，双手用力搓僵硬的脸，露出笑容，轻声叫：“奶奶，奶奶。”她来到奶奶身后，扶着她。

温和道：“奶奶，今天太晚了，水凉，明天我帮她洗，我们回去好吗？”

“兮兮，你回去，风大别冻着，我今天不帮她洗干净心里过意不去。”奶奶固执洗着衣服，水里寒，双手冻得通红。

温木兮见状，只得换种沟通方式，“奶奶，你起来我帮她洗，你先回去我洗完就拿回去给她看，行吗？你年纪大了体质弱，这水太凉，冻坏容易得风湿。”

“没事，只要你妈开心，家里和和睦睦，什么都行。”奶奶抬头笑着看她，“回去吧，别担心我。”

“奶奶，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她转过头，眼泪瞬间流出，她心疼奶奶晚年还得看别人脸色，温木兮随手擦掉眼泪，蹲下身，隐忍着脾气，“奶奶，我帮你，你在旁边等我就好，听话。”

奶奶推开她，水太冷，心疼孙女学习艰苦，她手上冻疮还没痊愈，“你手还没好，沾水后会更严重，实在担心我，就在旁边看着我。”

温木兮骤然起身，背对着奶奶，双手用力捂着自己嘴，眼泪夺眶而出，不敢出一点声音。半响，她抬头看向别处，擦干泪水，清清嗓子，平复心情。

“奶奶，你看你洗了这么久都没洗干净，起霉确实就是这样，洗不干净就算了，我们回家。”

“不行啊，不能不洗干净，我多洗一会而，会洗干净的，你看这比刚开始好了很多。”

她怎么不明白奶奶担心什么，她一直压抑着情绪，不想奶奶在自己父母那受了委屈，还要在她这受责怪。温木兮真希望自己父母永远都不要回来，她们现在给她的生活费，她以后双倍三倍或多倍还她们，就是不要回来，让奶奶看见他们。

“好了，奶奶跟我回去，我们用热水试一试好不好。或许用热水泡一泡会更容易。”

“对对对，我一时忘了。”奶奶着急忙慌离开池塘码头，温木兮紧跟在身后，

……

回到家，温木兮主动倒热水在盆里，撒上洗衣粉，把衣服泡在里面。手刚伸进融化洗衣粉的水里，刺骨的痛意袭来，她一鼓作气，将衣服在里使劲揉搓。

奶奶搬着小板凳，坐在旁边，温木兮用凉水清洗手，一热一冷，手指快要僵硬，真疼。

她倒杯热水递给奶奶，让她捧着暖和双手。

“兮兮，你怎么不去看看你爸妈，他们刚回来肯定有很多地方要收拾，在外幸苦了，要体谅他们。”奶奶表情担忧，不希望她为了自己，和父母吵架。

温木兮微笑点头，柔声告诉她等会儿去不着急，与其听某人骂骂咧咧影响心情，倒不如事不关己远离些。

她现在不想见到他们，一点也不想，只想和奶奶待在一起哪都不去，发呆也好，干什么都行，唯独见父母不行。

此时她突然想到尚君知，想起他说可以给他打电话。

怎么办，这还没过一天自己就无法忍受想告诉他，那接下来的几十天该怎么度过。温木兮想，尚君知家里估计也是堆繁琐之事。

天色已黑，屋内灯光下坐着祖孙二人，彼此沉默，气氛安逸，此时她们还有对方可以依靠。

“奶奶，你幸苦了。”

“你好，怎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