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君行走进高大的写字楼,他的身后是营营逐逐的城市,随着玻璃门关上,好像走进了一座欲望之城。
“有时候我经常会觉得很焦虑,我的焦虑是源于我的压力还是我的欲望?”高君行最近总是在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自从余潇潇离开以后,他总是会抽出时间来思考人生。
信步来到了质检部吴工的办公室,这次因为事先预约好了,进入见吴工是很顺利的。正在办公室里面办公的吴工,抬眼看到高君行,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来了!”他好像是随口说着的。那天晚上,在赵秘书的极力推荐下,吴工才勉强答应说是要看看高盛集团的产品。
其实对于高君行来说,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产品怎么样,难道吴工真的是一无所知吗?其实自己公司吃亏就是吃亏在当初太像走捷径了,和张工、白小姐走得太近了。想到这里,心里也是对自己埋怨着。
两个人之间,并没有进行别的寒暄,高君行地上了自己的产品,以及产品的简介,很认真的说,“古人说,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可能在追求成功也好,还是追求效益最大化利益的道路上也好,我做了一些......”说到这里,高君行的口气有更加诚恳了几分,“甚至是我自己都不齿的事情。那是因为,有时候这个环境,让我很容易就迷失了自己。我很害怕,自己将来就会像是老去的冯唐一样,不用非常手段,是难以达到自己的理想。”他甚至想说希望你能理解我,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下去了。因为这个残酷的世界,谁会理解谁呢?
吴工的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看着高君行,看他的轮廓,看他的眉毛,看他灼灼的目光,听他说完话,吴工点点头,“好吧,我会安排人认真的对你们的产品进行质量检测,同时,”吴工低头看了看,“你的产品并没有带全吧!不过没关系,这一批检测完毕以后,我会尽快给你答复。然后下一批我会以后想检测你们的产品。”
“吴工.....”高君行有点激动了,“谢谢你,还愿意给我们这次机会!”
吴工摇摇头,脸上却带着微笑,“别高兴太早,我是不会因为找秘书的面子,在质量上给你照顾的!”
“你放心,我们的质量是不会出现问题。”高君行的两只手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头。
吴工轻轻放下手中的笔,认真看着对面的高君行,“你现在在你们公司......的事情,我也听说了。”
说起这个话题,很难说,吴工心里想着的是什么。高君行此时已经顾不上别人的目的,他的眼前只有自己的目标,自己的道路,略加思索之后,他很认真的说,“《三国演义》里面,曹操曾经说过:龙大能小,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行;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藏于烟涛之内。龙之为物,可比世上英雄。”高君行想说的,现在每个人看到他应该都是一脸的同情,甚至会有人想:嘿,这小子,完了。可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至少他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吴工饶有兴味的看着高君行,随后说,“这是青梅煮酒论英雄里面,曹操对刘备的说的,后面还有一句:世上英雄为使君与操尔。”说到这里,吴工脸上浮现出一抹一闪而过的微笑,“希望你们公司的产品不会让我失望!”
高君行看着吴工,好像在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身后还沾着一个人,那个人是年轻时候的自己,辞职了,带着小乌龟离开原来公司要自己创业的自己。可能在急急巴巴追逐的路途中,我们会迷失自己,但是希望这样的迷失时间不会太长。
秋天的中午是温暖的,上官策非常喜欢秋天的正午。因为那时候是一年中阳光最灿烂,最温暖的时候。少年的时候,有位朋友不记得是高君行还是张仲淹说过:我们要好好的收集秋天的阳光,因为在以后漫长的寒冬里面,我们会用一个冬天的时间来回忆秋天的阳光。
这天中午,上官策站在车间的院子里面,看着货车发了出去。看着大门慢慢的打开,卡车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长长舒了一口气。自从他来到车间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供货跟不上,需要用别的小作坊的产品来冒充本公司产品出售的情况了。上官策知道,这个问题,曾经是高君行的心病。可是一直得不到解决和根治。这次被调到车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他总算是了解到了这里面的猫腻儿到底是什么了。只等着明天高君行从青岛回来就能好好说说了。
想到这里,看看自己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是蔡部长发来的,用很认真的口吻向他确认:是不是今天晚上来地方?
上官策隔着屏幕都感受到那边蔡部长的猜疑,他笑了,底牌在手里面握了这么久,到拿出来的时候,肯定是要有大用的!很快的拿出手机,回复了一个——嗯。其余一个多余的字也不说了。
俗话说的话,我们要谨慎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嘛,做过的错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到这里,上官策笑了。
“喂,上官助理!”远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已经不是上官助理的上官策回头到了两个女孩的身影慢慢向自己靠近,而且这连个女孩都是熟悉的面孔。看到其中一个人,上官策惊得眼睛差点要掉出来了!
“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啊!”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在上官策的耳边绕过,就像是紧箍咒绕在孙悟空的头顶一样。
上官策感觉自己的头皮一阵的发麻,看着越走越近的张依然,他忍不住问厂部的文员小谢,“她.......”
小谢看看身边的张依然再看看上官策显得也是一脸的吃惊,“难道你们认识吗?”
上官策听到小谢这样问自己,感觉很尴尬,怎么回答呢?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张依然说,“不认识啊!我怎么会认识呢?”
小谢皱着眉头,带着怀疑的目光,转头看着张依然脸上笑得桃花朵朵开的样子,凭着女性直觉,她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这两个人肯定认识的!
自大看到了上官策,张依然的目光就没有从这个人的身上移开过,不过有眼色的她看到上官策自己都说不认识自己了,她就顺水推舟,笑呵呵的说,“对啊,初次见面,原来上官助理这么帅啊!”
“我已经不是上官助理了!”上官策心里觉得张依然这个姑娘有点烦人,他把脸别在一边,很快纠正了刚才自己不太对劲的微表情,冷冷的说。
无论两个人现在如何掩饰,小谢都觉得这两个人是肯定有故事的。他们越是不说,她越是能脑补出来一部电视剧来。“嗯......”她干咳了一声,心想,既然着两个人既然自己不打算说,那么她就暂时跟着他们一起演戏好了,“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上官主任。”她微笑着露出八颗牙齿来,“因为他原来担任的董事长助理,现在调到车间,我们一时还没改嘴。”
听到小谢这样介绍自己,上官策一个白眼差点没有飞出去,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她和王佳琪一起到公司一个能进入核心层成为董事长的秘书,一个就只能在车间里面呆着。这智商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只不过不会有人去提醒她,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小谢都从上官策的脸上丝毫没有看不出什么不妥之处,她转过脸笑眯眯对他说,“这位美女是前两天人事部刚刚招来的质检部统计员。”
上官策听到这里,皱了皱眉,转脸看着张依然。
张依然看到他在看自己,抬脸给一个灿烂的微笑。
张仲淹向欧阳欲晓的父母说明白了自己对欧阳的心意,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开着车准备回公司。手握方向盘,戴上耳机,拨通了自己法律顾问的电话,“喂,杨律师吗?有个事情我想咨询你,就是——”说到这里,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才接着说,“赵东城那边今天给我来了消息,说是想见见我。我想咨询一下,这个事情我是怎么处理比较好。”
看着两边的梧桐树渐渐的被自己的抛到了后面,张仲淹鼻子和嘴巴皱到了一起,他很认真的听着那边律师给自己的建议,“是的,他是中途不知道被什么人给高发了,所以.....生意还没开始谈,他就.....嗯,您的意识我明白了,好的,不打扰了,我挂线了。”律师的意见是,既然是生意并没有完全的展开,他赵东城也并不是因为意图插手管道阀门厂的机构改革而被抓的,那么如果张仲淹别人的意愿是不愿意见他,就完全可以不用见他。
挂了电话,打开车载音乐,播放的是苏芮的《一样的月光》——“......是世界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改变了世界.......”
张仲淹很喜欢听这首歌,他的手握着方向盘还不忘了打着节拍,摇头晃脑的哼唱着,“.....一样的月光......”正在摇头晃脑唱得开心的时候,突然一个急刹车,张仲淹后面的车差点因为他的急刹车和他的车屁股来个亲密接触——追尾了。
接下来,车载音响播放着下一首歌曲,那是一首很老的歌曲——《凤凰于飞》。后面的那辆车,侧超了张仲淹的车,临走前不忘了开车窗狠狠的问候了张仲淹一下——“你丫神经病啊!”
“.....像凤凰于飞在云霄.......”这首曲子很轻快,旋律很美,是欧阳欲晓很喜欢听的一首歌。
不仅仅是欧阳欲晓喜欢听的一首歌,也是张仲淹曾经拿来追余潇潇的一首歌。那个追求时间弄得全校皆知,他拿着一个大大的留声机还带着大喇叭那种,向余潇潇表白。
张仲淹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他妈,就是个神经病!”
天上的白云和树影在张仲淹的车窗玻璃上留下了流云飞动的倒影,车里面的他,脸上的表情是看不真切的。就像是这张脸后面深深隐藏的灵魂,就连这个躯体的主人也不是很明白。发了一会儿呆,张仲淹拿出了耳机带上,再次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帮我安排一个时间,我要见赵东城。对,我们之间还有点事情,没有交代清楚。”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是会干点蠢事的,比如说——如果时间可以倒流,让张仲淹回到过去,他一定不会傻乎乎的去和上官策和高君行一起凑热闹,追什么余潇潇?追什么余潇潇?爱情又不是扎堆儿看《纵横四海》,真是太傻了!
可是,傻,也是青春的一部分,不了解自己,也是青春的一部分!
每到一个城市,欧阳欲晓都会到这个城市的书店转转。她不是文艺女青年,但是年纪越长大越会被贴上各种标签,因为是一个喜欢唱歌组乐队的医生,所以她自然而然会被认为是文艺女青年。自从大学以后,欧阳欲晓就很喜欢看小说了,有时候觉得自己的生活太单调了,医科大学的学业压力很大,不像是别的大学可以风花雪月的恋爱。欧阳欲晓大多数无处安放的青春荷尔蒙都在一部部小说里面消耗了。
眼前这间书店是青岛本地比较有名的栈桥书店,就说是背包客旅游主题书店。对于书店里面是什么主题,其实欧阳欲晓一点都不关心。毕竟这些主题都是一种营销手段而已。她只是想找个落脚的地方,恰好这个书店和自己培训入住的酒店很近,就走进来看看。
嗯——毕竟是个主题酒店,所以里面的装修还是很具有风格的,长风破浪的白色风帆,啤酒桶造型的照片墙,上面讲述着青岛的百年历史。
欧阳欲晓今天没有什么事情,站在这里慢慢的看着,一张照片一张照片的看着,一本书一本书的浏览着。
转啊转啊,转到外国文学的专柜上面,一眼就看到了《挪威的森林》,欧阳欲晓的心里被触动了一下,伸手就准备拿这本书。
在欧阳欲晓驻足的这个书架的另一边,高君行也在这里面闲闲的逛着,他的手插在兜里面,随意的溜达着。
就当欧阳欲晓拿着《挪威的森林》抱在怀里面,绕了一个圈马上就要和他遇到的时候,高君行的目光却被另一边的酒桶照片墙吸引住了,刚才他并没有注意到。就这样欧阳欲晓和高君行错过了。
低头看看手里面拿的书,欧阳欲晓笑了笑,心想:这本书自己明明就有了啊,怎么又想买了?将书拿在手里面,舍不得放下来,欧阳欲晓笑了,决定再转转。
高君行在另一边看完了照片墙上的百年青岛故事,转过身来到了刚才欧阳欲晓站着的书架,他上下的看着整架书架,最终他也伸手准备去拿一本书,这本书恰好也是——《挪威的森林》。
欧阳欲晓转了半天,也并没有找到自己特别心仪的书,结账之后就准备离开这个书店,准备出门的时候,她路过了高君行的身边,可是她并没有看到高君行就在自己的身边。
将《挪威的森林》拿在手里面,高君行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他回头看看四周。可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