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半会儿第戎是烧不塌此处的,士兵们熟练的对城墙加以固定型,几个士兵麻利的将草料与干柴捆好备用。
杜愈几人登上第戎烧城墙的高楼楚,几个士兵正对着放回的第戎人射箭砸石头,城下已经堆了不少第戎人的尸体,有的被砸死的人脸相惨状,看的有些恶心,易元清微皱眉头,默默收回好奇的脑袋。
杜愈对弩机手和弓箭手道:“把箭点上火。”
“是。”
杜愈的字里只有“死守”,死守玉凉!第戎人如同蜂群一样一波一波的涌来!烽火台的烟火依然熊熊燃烧,这是紧急的预兆,杜愈知道周围军镇是调不来兵的,但点上烽火也能给士兵一个安慰,过一会儿,也许再过一会儿就会有援兵来支援他们了!如今玉凉官兵只剩下不过三万,实力悬殊,他们没有反击的能力。
战场烟火缭绕,血腥蔓延,四周关镇见烽火长久不灭,知道玉凉怕是情况不妙,但碍于皇帝派来的刺史不敢随意行动,急得不行。
第戎大帐,当于乎耶有些急躁:“这都快过去半日了!还未攻下!”
“单于,我们能用的方法都用了,这杜愈跟乌龟似的,就是不出来。”一个将士前来报告战况
“明日必须攻下来!”当于乎耶望向杜愈点的长烟,笑曰:“这一个多月了,他们点了多少次烟了,周遭的关镇一个来救援的都没有。”
乌赞达眼睛微眯:“顾随意四年前一战成名,偏偏他们的皇帝懦弱无能,如此强势的侄子怕是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派的刺史和县丞专门来看着顾随意,凭这些个货色能不能看住顾随意这头狼不知道,倒是便宜了我们。”
当于乎耶嘲笑道:“他们一向喜欢窝里斗,以防万一还是要速战速决,顾随意绝对不会这么袖手旁观的,一定要在他们援军到来之前拿下玉凉!派人在他们城下放火!把他们的城墙烧穿!”
“是!”将士退出去打马离开。
当于乎耶跟着走出帐外,士兵都在忙碌,伤病被一批批送下来,当于乎耶皱起眉头,第戎每一位战士的生命都非常珍贵,日后进入中原他们会遇见更大的损伤,不能再玉凉折损过多的兵力。
当于乎耶并未走远,他跟随伤兵来到伤兵住处,随手包了几个兵的伤口,他常与战士同吃同住,包扎对他已经是十分熟练的事情了,依然有伤兵不断被送入,乎耶知道,他们是幸运的,战场上不乏失去行动力的战士来不及撤离而死在敌人刀下,乎耶对帐内的伤兵道:“辛苦你们了,待此地打下来本单于一定赏你们牛马,包你们一生无忧!”
“单于万岁!”
当于乎耶起身:“你们好好休息。”转身出帐,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已不在正空:“看样子估计已到申时了,我们从卯时对玉凉发起进攻,现在已经申时了,玉凉的城墙依然纹丝不动!”
当于乎耶身后的乌赞达沉默不语,他的父亲当初参与了和昭国九王顾随意的战争,小时候他不止一次听父亲对这位昭国王子的无边赞美,乌赞达的父亲是第戎的第一勇士,他对赞美之词一向吝啬,但他的从不对顾随意吝啬,乌赞达对单于进入中原的雄心抱负并不抱希望,他从不怀疑父亲的眼光,对当于乎耶的焦虑只能沉默。
远处传来士兵的呼唤声:“报——”一个士兵急马跑来,小兵迅速下马:“单于,城门已经烧开,但是……”
小兵有些犹豫,当于乎耶略有不耐:“但是什么?”
“我们进不去!”
两个看城墙的小兵看见墙裂就跑去报告杜愈,杜愈迅速招来几个士兵,边关的士兵都是点烟的好手,旺火没过多久就被点起。过了一会儿,城墙垮塌,火光隐约看见第戎人的身影“快!扇风!让火烧出去!”杜愈连忙喊道。
众人合力扇风,说来奇怪,一整怪风忽然刮起,撩过城内众人的铠甲,刮向城外,随后一整惨叫传来,众将士加快手上添柴的动作,火越烧越旺,呛得第戎人眼睛疼,无人敢去靠近。
当于乎耶赶到前线,远处的城脚跟隐隐看见有火光从城内往外冒出,竟有愈烧愈烈的趋势,当于乎耶紧捏缰绳:“这帮狡猾的昭国人。”
乌赞达抱拳:“单于,要派人灭火吗?再过一个多时辰天色将暗,敌人本就固守高处,这对我军并不是很好。”
当于乎耶望着远处的火光久久不语,战场上的嘶吼声和惨叫声在上空中回荡不去,这是个令人亢奋的血腥世界,有人会在此丧命,也有人能在此一飞冲天,大昭国的城墙屹立在他曾经的国土,这道墙就如同一把刀插在他心口,无时无刻不在割他的肉:“让人搬草木灰来。再找几个点,给我一起烧!”
乌赞达看向当于乎耶,当于乎耶的眼神望着玉凉的城墙,曾经他跟随当于乎耶在去往遥远的荒漠,当于乎耶站在黄土包上,血色的夕阳抹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神坚毅又隐忍的望着远方,他知道当于乎耶的眼神穿过了广袤的草原望着他们曾经的故土,当于乎耶的心一直是坚定的,再大的敌人也无法熄灭他眼中的热情。
昭国的投石机的石头从上空飞来,乌赞达皱皱眉头:“单于,此处危险,您需要回大帐!”
“派几批探兵,二里地内,探查四周情况,我不想这头打得着急背后被人捅刀子。”当于乎耶调转马头,对乌赞达吩咐道。
“是!”乌赞达领命后去往左后营。
第戎士兵效率很快,不一会儿几车马车被送到城墙缺口处,一车车草木灰倒向旺火处,火势收回,几个大胆的第戎将士弯腰探去,长长的墙道火光四窜,士兵试图用长枪将草木灰往里面推去,杜愈见状准备了滚油,从城墙上对着第戎人的脑袋直直倒下去,惨叫声融入战场里,隐隐传到楼上人的耳朵里,几个士兵对着滚油射了几只火箭,烈火燃烧,黑烟将附近的墙面烧的漆黑。
有几个身手麻利的第戎士兵登上城楼,让守城的小兵措手不及,杨寂见状不妙连忙拔刀砍下敌人的脑袋,杨寂顺着盘梯往下探去,几个第戎士兵紧跟着上来的士兵,杨寂将刀插进快爬上来的第戎人的眼睛里,随后一声惨烈的嘶吼声逐渐消下坠,有个被杨寂砍掉的脑袋滚到元清的脚边,元清嫌弃的慢慢挪动身体,离开尸身分离的头颅,几个机灵的士兵拿起长杆往爬梯下捅去,元清转身对杜愈行礼:“将军,此处繁忙,在下一个不懂打仗的闲人呆在此处实在碍事,先行告退。”
“此处危险,子净先生快些离开吧,麻烦子净先生现行回帐了。”杜愈点头道。
元清步履平稳,闲适离去。
杜愈准备的大帐,他的贴身随从陆渊递上热茶,边塞的茶只能当漱口水,但元清本不是什么大雅之人,对茶水并不讲究,或者是说他不会在不该将就的时候将就,喝口水润润喉咙,,坐在房帐中间的方桌上,放下茶碗问道:“殿下可有消息?”
陆渊坐在元清对面:“哪有那么快?不过早上送的消息,估计也到了,玄武卒的脚程挺快的。”
远方的顾随意,得到消息后果断先带着三千骑兵连夜奔袭玉凉关,李苏随后赶上。一路顾随意的脑子并没有闲着,当于乎耶他没碰见过,上次他在草原肆意进出的时候,当于单于还是个王子,老单于儿子不少,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最有机会继承单于位置的三个王子当年他也没有少打交道,当于乎耶却在一年前一鸣惊人,他当年毫无征兆的从自己的封地回去,一夜时间老单于和三个最有实力的王子都死在了他的刀下,他不知道当于乎耶是如何安抚第戎贵族登上单于之位的,但可以肯定,这是个非常强劲的对手,当于乎耶上位不正,需要稳固单于之位,玉凉之战对他而言是非常关键的一战,玉凉之战当于乎耶来说是必赢之战,对他而言亦然,他要的是那天下至尊之位,只有站上那个位置,他的性命才会安全,他不想他的脖子上一直架着一把名为天子的刀,他要成为持刀的那个人!他的手还未触摸到中原的广袤,他的军威绝不容挑衅!
“将士们,抓紧了,争取明日到玉凉!”顾随意对身后的将士喊道!
“是!”
马蹄卷起滚滚黄沙,烟尘被抛向军队之后,慢慢消散,落入泥土,马蹄声消去,一路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