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按这个顺序分别去采购部,杂务部,灶火部和饭厅吧!”管事婆子点了点其他人.
管事婆子又道,“放饭的时间到了,大家也都乏了,先吃饭吧!待会儿会有人带你们去下人的饭厅,吃完早些休整,明日卯时一刻在这里集合。”她说着便颠颠走了。
苏沫的肚子也应景的叫了出来。
厨娘们议论纷纷。
“我听说这里是大厨房,管的是客人和下人的饭,主子们的厨房不但活少,而且也轻松!”
“哎哎!有人来了!”
果然有三个仆妇打扮的人从长廊那头走了过来,为首的对众人道:“采购的跟我走。”另一个又道:“杂务饭厅的跟我走。”最后一个道:“灶火的跟我走。”她们说完了也不等,直接转身走了。
“我呢?”苏沫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
没人理她。
咕呱~
肚子又叫了起来。
...
咕——
睡到半夜,苏沫生生饿醒了。
她有些气恼的捶了捶自己的肚子,却被赘肉反弹了回来。
自己也有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晚饭更是直接被忽略,饿着肚子就被带来歇息,现在整个脑子都想着鸡腿,根本无法入睡。
算了,去大厨房偷块肉吃吧!
苏沫坐了起来,一旁的厨娘睡得正香,还轻轻打着呼,她悄咪咪出了房门往厨房走去。
...
“就是你啦!”苏沫轻轻端起了瓷碟,“我的蛋白质。”
碟子里是几块亮晶晶的鸡肉,还有一根鸡腿。
苏沫小心翼翼捉住一块滑滑的鸡胸脯肉,缓缓放入了口中。
凉了,可浓郁的酱汁香甜可口,嫩嫩的肉质入口即化,苏沫无比满足的咀嚼着,又不舍的吞咽了下去。
她几乎立即又拿起了一块。
“不行!”苏沫的视线落到自己肉乎乎的手掌上,“都这么胖了,真的不能再吃了。”
她虽然这么说着,却并没有放下鸡肉。
她就这么在原地僵持了一分钟,咽着口水盯着鸡肉,内心无比挣扎。
苏沫的肚子又咕咕叫了一声。
总不能饿得睡不了觉吧?大不了我明天不吃晚饭!苏沫点了点头,心安理得的咬住了第二块肉。
终于,她死死地盯住了那根鸡腿。
怎么办?鸡腿肉真的好多啊!
苏沫叹了口气,她端起碟子转身走出了厨房。
我必须走一万步,才能吃这根鸡腿!她默默地给自己定下了这个协议。
…
月色很好,银色的光辉如同薄纱般覆盖在青石板路上,四周树影婆娑,虫鸣起伏,别是一番诗情静景。
苏沫兜兜转转,随性而逛,虽然听闻远处有巡逻之声,隐约望见灯笼队伍,所幸一路倒并未遇上什么人。
不多时,她来到一处亭阁,边上是一座玲珑剔透的人工湖,水波嶙峋,中有假山。月色正浓,映照出岸边若隐若现的如簇繁花。
“也走了半天了,休息一下吃两口再继续吧!”这么想着,苏沫踱着步子迈入了亭子。
里头正巧有白玉石桌和石凳,她坐了下来,心安理得的拿起了鸡腿。
她刚刚张开口,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
轻微,缓慢,踌躇。
苏沫吓得立即站了起来,转头一看。
“你别怕,我就是走累了,想靠一会儿。”
朦胧的夜色中,一个极瘦高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亭阁的延柱旁,被清风掀起的华裳散逸开来,飞檐的阴影恰如一块黑纱笼住了他,黑白分明之间,却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明明是少年的嗓音,语调却没有半分明朗。
“谁啊…大半夜的,会吓死人的好不好?”苏沫举着鸡腿就是一连串埋怨。
”抱歉。“少年的声音略带沙哑,“我打扰到你了吗?”
对方态度这么好,苏沫反而有些讪讪,“没有,你随便啦!”
她又转身坐了下来,咬了一口鸡腿,嘟着嘴咀嚼起来。
少年轻轻走了过来,离她几步站住,先是望了望湖面,随后便转头看向她。
“好吃吗?”
少年忽然出声,一脸期待。
“也就那样。”苏沫快速答道,慢慢嘬着腿骨上的肉。
“那样是哪样?”少年又问。
苏沫皱皱眉,手上的碟子朝他探出,“不然你尝一块?”
少年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
“我不吃。”
“干嘛不吃?怕胖?”
“呵呵,”少年笑了,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泛出一丝苦涩,“是胖怕我。”
苏沫这才仔细打量起少年来。
他个头很高,身材挺拔而瘦削,一头墨发垂下,用一根银丝线松松束住。纯白的衣衫下透出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月光下光华熠熠。脸颊因为消瘦而显得轮廓很深,眸子里透出一股萧瑟的意味,唇色极淡,就像覆了一层薄霜。
苏沫不傻,她看出少年应该是病了。
她咂了咂嘴,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肉呢,稍微老了一些,而且糖放得太多,加上又是冷的,所以也不怎么好吃。”
少年嗯了一声,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苏沫拍了拍身侧的石凳,“坐啊!”
少年却没有反应,仍旧立着。
一阵风吹来,他的衣衫扬起,啪嗒一声抚向了苏沫的额头,她忙拿开鸡腿。
“坐吧,不然弄脏你的衣服了。”苏沫再次邀请。
“谢谢你,”少年答道,“只是石凳太凉,我站远一些。”他说着移开了几步,整个人离开了亭盖的遮蔽,完全暴露在了月光之下。
苏沫抬起头,和少年四目相对,她看到他簇起眉头,捉住了一缕飘至唇边的发丝。
“你来这里做什么呢?”苏沫忽地对这个少年感起兴趣来,问道,“大半夜的风寒露重,不适合闲逛。”
“睡不着,”少年微笑道,“我不怕冷的。”
他嘴上这么说,单薄的身体却似乎在微微颤抖。
苏沫想了想,放下鸡腿站了起来,“你还是站进来,亭子里风好歹小些。”
少年犹豫了片刻,终究是缓步走了过来。
“我叫秦思。”苏沫看着他。
少年嗯了一声。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只剩满地的月光和习习凉风。
“我是在问你的名字。”苏沫忍不住提醒道。
“元惜止。”
少年的嗓音几不可闻,瞬间被吹散于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