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爷爷,他们为什么要屠灵啊?灵兽们难道不是无辜的吗?它们也有自己的父亲、母亲,甚至是孩子啊。”小湛起低下头,为的是不让自己脸上的悲戚被两人所察觉。
“呼,小起,你还小,不知道修炼界本就是这样的残酷。”老道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安抚道。
活了近两千年来的他,比这个世界上绝大数的生灵都要清楚这个道理:生命,或许就是一场无休止的争斗,不仅仅是时时刻刻要与同辈争、前辈争,乃至后辈争,更有甚者,与天地争!
有时候,老道人也会厌倦这种漫漫无期的人生,他也想如凡人一般,感受四季冷暖,生老病死,安度垂暮之年,日间访友,夜钓龙潭,膝下子孙成群,怡然自乐。
可是,要自己放下这一切容易,但肩上的重担岂能说卸就卸下?
身为天荒人族最强势力--湛家的族老,他存在的意义不单单是尽力地培养些后辈小生,壮大人族,更重要的作用是威慑!震慑那些蠢蠢欲动、肆意觊觎人族资源的洪荒万族们。
而他的亲侄,那位湛家家主,尚且只要三百余岁,虽然对于凡人来说已是三个轮回,不可想象,但却依旧是远远入不了万族各族主的法眼。
就好比万珂族主珂千幽,虽然看起来年岁不大,像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修行者,可是其真实岁数比老道人却小不了多少,可以算作是同辈人杰。
但这位湛家家主就不行,两人足足差了一千多岁,不论未来这位湛家家主能达到的高度如何,单单就目前来看,论算计,一千多年的阅历在那里摆着,足以让人活成人精了,所以,湛家家主依旧只能是作为一个后辈。
当然,这也并不是绝对的。
湛家家主能以如此年纪坐上家主的位子,必然是有其过人之处的,毕竟,族中也有许多人盯着这个尊贵宝位,一旦被他们逮住机会,势必会将他拉入万劫不复之地,永无再出头之日。
但他依旧坐稳了有百余年,包括直至今日,他还是稳稳地坐在那个高高的位置上,难以撼动,可见他也并非简单。
小湛起苦着脸,用力拽了拽头上束起来的黑发,将它扯散、弄乱,发丝大部分遮住眼帘,乱糟糟的,最终让自己变成了一个看上去蓬头垢面的流浪小孩。
当然,这发丝并不是真的,但是灵魄之力的幻化依旧是依照小湛起的本体来的,所以十分真实,再加上之前被白泽异象的天光照耀,灵魄之力的浑厚程度已经达到让剑大叔都啧啧称奇的地步了,自然是犹如本体亲临。
黑色发丝的掩盖下,他红着眼,无声地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水,任它自然划落,拖出一条长长的泪痕。
剑大叔同样沉默了,不知该怎么继续这沉重的话题。
本身,他对于自己的秘密还有许多是记不清的,总是自诩自己是剑道生灵,或许,这可能是错误的,是他记忆混乱了也说不定。
“咳咳,言归正传,当年的‘屠灵’造成了不下于‘大黑暗时代’带来的阴暗,差点让属于灵兽一族的千万种群一蹶不振,甚至,有很多兽族就此在历史的长河中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因此,与灵兽族有莫大渊源,并高一个位阶的真灵众族震怒,立誓降下刑罚,说是要给当年的主要屠灵者--人族带来无尽的祸与乱。”
真灵,这是对一些有着纯净血脉之力的神兽的尊贵称谓,天生强悍无匹,并且修炼天赋极强,如若不出意外,几乎皆能修行至大成,可与至尊一战。
“但是,那个时期的人族可不同于以往那种虚弱岁月,那是在人族至尊的带领下,达到人族历史上的一个最顶点的巅峰,四海八荒皆有其立足之地的,俨然成为万族之首。”
“所以,对于众多真灵族的声讨,那时候的人族根本不太在意,更有不屑者,高调扬言要取数十种不同真灵王的无上宝骨,另铸一件人族至尊器,镇压人族气运,传世万代。”
老道人不做耽搁,继续叙述。
他知道外界还有一场天翻地覆的大战已经开始,他必须说动这位剑道生灵,寻求其协助,同时,也要看看能否让这位神秘莫测的生灵忆起点什么,这或许对外界的旷世大战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唉,由此可想而知真灵众族的暴怒程度了...那一战,被后世称作‘上古屠灵’,数不清的真灵族人与人族修炼者死去,其中,光是位列上古真灵王的就有白泽、陆吾、青鸾、三足金乌等一大批强者,纷纷于那一战中陨落。”
说到这里,老道人顿了顿,简单想想接下来该怎么继续叙述。
幸得族中藏录有元纪时期的手札孤本,他才能了解得如此清楚,毕竟,那段岁月对他来说,同样太过于遥远。
“不光如此,最逆天的是,连一处大陆的半壁都被打沉,就此沉寂于四海之一的‘时间海’里,那座大陆剩下的部分,就是现在的真灵大陆,所以,这是真灵大陆要比其他大陆小上许多的根本原因。”老道人虽然只是三言两语,却十分具体地描绘出了当年那一场激战的恐怖后果。
“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那一战中,有八位真灵王现身天荒大陆,一路杀往我湛家祖地,以百万圣城人的性命胁迫我族至尊出面,亲自化解这场灾祸。”
“唉”
讲到这里,老道人叹了一口气,连之前为灵兽的死去而伤心不已的小湛起都为之紧张。
至尊出现了吗?有没有解救这百万条鲜活的生命?究竟结果如何了?
小湛起心中接连浮现数个问题,同时下意识地想着催促老道人继续往下讲。
可还没等他开口,老道人捋了捋白须,就继续说道:“这些真灵王怎么就不明白!至尊,是这片天地的至尊,自古历来,没有谁敢用至尊族人的命来作为要挟至尊的筹码,他们犯了大忌!”
“唉!”说罢,他又叹了一口气,似乎在惋惜什么。
“那年,我族至尊正值盛年,岂能受此辱?待到人尊走出通天塔后,一步一杀机,八步之后,这群真灵王皆喋血于圣城,魂飞魄散,永生不得入轮回!”老道人说着说着,挺直了腰板,眼里流露出的崇敬极浓。
身为人族,身为湛家人,这是属于自己身上血脉传承下来的荣耀。
“嘶...”纵然小湛起听得极其的入迷,却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永生不得入轮回?
剑大叔曾言,轮回即是死亡,重入轮回道,应该是意味着转世投胎的,那永生不得入轮回,岂不是连投胎的机会都没了?
真是,太惨了...
小湛起在心中暗暗地唏嘘不已。
“这,这正是,人族与各真灵族决裂的标志!唉!”
老道人断断续续地说道,他的面部表情变化极快,刚才还是一脸的崇拜之意,现在又闭上了眸子,仿佛接下来有一些不愿意回想的事将要被述出。
“咳咳,八位真灵王齐齐陨落圣城,这不仅仅是给与之对应的真灵族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更是对一干真灵强者的羞辱,他们恭请出仅存的两位真灵皇者,那是自鸿蒙时代存活下来的无上存在,说是与天地齐寿也不为过了。”
鸿蒙时代,是万族公认的最古老的年代,并非是凭空捏造产生,而是根据各族流传的众多古史,再加上一些远古时期至强者遗留下来的墓穴,靠着里面发掘出的手札、金石上的记载,综合断定的,绝对不会有任何纰漏。
“鸿蒙时代,距今大约有亿万年了。传说那个时期之前,世界其实是一团混沌的先天精气,当然,这团精气是非常之巨大的,难以估测的大,根本没有任何生灵能够存活下来,直至鸿蒙初辟后,也就是鸿蒙时代的到来,天地才开始诞生了一个又一个族群...”
“那两尊真灵皇者,一个名为太阳烛照,另一个叫,太阴幽荧。”
“呼,居然敢以太阳、太阴为名,好大的威风啊!”小湛起惊愕脱口道。
饱读各类书传的小湛起不是没读到过像一些偏向神话色彩的书籍,正因他读过,而且特别感兴趣,才会记得很清楚,太阳太阴所表示的神话地位几乎算是到达了一个顶峰,是不容亵渎的,更别说用来取名了,恐遭天忌。
只是他有些想不到,两大真灵皇者居然当真敢以此为名,而且不仅没事,还长存亿万载,受真灵族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