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钰双星感觉有人在温柔的湿润着她的嘴唇,还用毛巾轻柔的擦拭着她的脸庞,能为她这么做的,也只有那个视她如珍宝已经老迈的外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开始还看得不太清楚,适应了几日不用的眼睛,才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满脸的皱纹早已侵蚀她,只剩一张枯黄的脸庞。
眉眼间的韵味,显示着她当年那清秀的容颜,后背为岁月折了腰,做什么都佝偻着,很难再直起。双手也被田间的活计,磨磋的不成样子。
“外婆。”
看着熟悉的脸庞,钰双星鼻子微酸,泪意上涌,最后却化成一个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没让自己的热泪涌出来。
“醒了啊?”
老人惊喜过外,连擦拭着她手的毛巾都掉在了地上。
“坐下再说。”看着她佝偻的后背,钰双星稍微关心说了一句,却也显示出她这人内敛的性子。
“好,好。”连道两声,老人激动的有些不能自已,而后从旁拉了一个凳子坐下。
她眼中溢满了喜意,心中欢喜。终于醒了,她的孙女终于醒了,要不然她这把老骨头,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好惦记的了。
心中顿时回想起那个中年男子说的话,老人脸色有些凝重。
看着外婆欣喜又掺杂着担忧的目光,想必她也知道这次车祸不是意外了。
“外婆…”
“要不我削个苹果给你吃吧,你刚醒,嘴应该有些淡。”老人似是感应到眼前自己疼爱的孙女,要问出她最不想提起的事,慌乱的拿起病床旁边桌子上的苹果,掩饰的削了起来。
“外婆…”
“对了,还有你最…最爱吃的红烧肉,我第一次学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钰双星隐隐察觉到外婆止不住的小心翼翼,心中止不住酸涩。
也是,外婆一个人从小把她养到大不容易,为她付出了多少,她数都数不清,何况现在她终于把自己养到了成年,可以说我就是她的全部。
最后心的依靠要被别人夺走,她怎能不悲。
看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红烧肉,钰双星止不住泪崩,带着哭音说道:“外婆,我都知道,所以…我永远是你的孙女,这点…永远也不会变。”
钰双星说的坚定,老人听到答案后,沧桑的双眼泪眼朦胧,放下手中的东西,双手紧握住钰双星的右手,仿佛她一松手,这个可人的孙女就会消失不见。
看着老人还小心翼翼,钰双星心中失笑,满足之至。
她很少看到外婆对她这样的神情,以前她做什么,外婆总是反对,对她总是不冷不热的,都快让她觉得外婆根本不在乎她,原来,外婆和她一样,都是不擅长表达。
也应了那句俗语“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认真看着眼前一脸犹豫的外婆,钰双星眼神一定,问起了那个隐藏了几十年的秘密:“外婆,我…到底是谁?”
她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何况这件事,牵扯到了她的生命,要她怎能不计较。
看着孙女隐晦的双眸,她轻叹一口气,眼眸微闭,沧桑的声音在钰双星耳边徘徊:
“当年你现在的爸妈结婚几年都不能生育,去医院检查了好几次也没什么结果,就决定领养一个。”
似是回到了从前,老人的眼眸也变得深邃,“那时管的不严,刚好有对带着孩子的外来夫妻,着急想把孩子托付于人,而你现在的父母也有收养这个孩子的意思,便在一起商量。”
说到这儿,不知为何老人却微微皱眉,“奇怪的是,那对夫妻什么也不要,反而还给了你现在的父亲一笔钱,拜托他们好好对你,他们看你父亲无儿无女,也放心的走了,想来是觉得这样你能有个好的家庭。”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五年之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把你抛下,我不忍心,就把你留在了身边,一直到现在。”她一步步看着这个孩子长大成人,每一岁的面容,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不曾忘记。
听着这些她不知道的过往,钰双星心中莫名的酸涩,原来不是亲生的就那么容易抛弃,原来外婆为了她才如此的艰辛!
原本外公早逝,外婆其实还可以找个伴侣伴她终老,可她却为了她,一直未嫁,一个人独独撑起这个家,只是为了她——
她仿佛一夜成长,钰双星心里有了一个念头,“外婆,那些人已经找上我,看来是要我回去…”看着外婆又紧张起来的情绪,钰双星下定决心,违背着心中的酸涩不忍,继续说道:“外婆…我决定了,我要跟他们走。”
她知道眼前的老人对这件事有多惧怕,可她别无办法。
她初中以后就没在读书,情绪一直身处低谷,不是她不想读,而是她不能在给外婆压力,后来她自学了手绘,平时接点订单才能勉强吃的上口饭,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她知道这样不能长久,现在外婆已过六十快接近七十,她不能在成为她的拖累,她必须自立自强,刚好现在有机会就送上门,她必须紧紧抓住。
看那些人的衣着,就能猜出他们的身份不凡,在她刚醒听到的那些话,也能判断出自己与他们的身份只高不低,且后半生都不用愁。
她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只不过以前没地方实施,现在有机会,她定不会放过,她在底层活的太久,隐忍太久,也伪装了太久,她已经腻烦。
如果她跟他们走,外婆的后半生也不需要担心,不需要再去田间劳作,现在她人老,身体上的病也越来越多,花钱就像流水一样,这样的她迟早会累垮。
“好,你决定…就好!”
看老人无力的样子,钰双星移开了视线,以防她的不忍心,
看着孙女迎着阳光的侧脸,老人心中感叹:孙女长大了,她也管不住,看那几人的装扮穿着,定是个富贵人家,她也能好好生活,不用跟着她面朝黄土背朝天,就那样劳作一辈子,只要她过的好,她就放心了。
她累死累活,不就是为了孙女过的好点嘛!
现在孙女终于有了那个机会,她又怎会…绑住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