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年后建州安定之后,黎阳郡主回了苗府之后深居简出,很少出现于人前了。
皇帝体恤黎阳郡主不易,将其长子调至京中任一等侍卫,这位苗侍卫目前也算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只是此人太过严谨认真,平日里不苟言笑,也甚少听说此人跟哪个朝臣有私交的,听说在生活作风上也很是自律严谨。
只是,他的这位胞弟就完全不同了,苗东桥的父亲出事是在他刚出生不久出的事,所以他差不多是一出生后就被放在自己的祖母养着了,直至后来建州边境安定下来之后,黎阳郡主深觉愧对两个孩子,而长子苗东林已然是长成一个少年老成的半大小子了,虽然她有心要补偿与他,但长子却总是不能真正亲近与她。
而次子不过两三岁稚年,不过是稍微多花些心思和时间,就已经是整天缠在她身边了,让她满是疲惫和空虚的心灵得到莫大的安慰和满足。于是,黎阳郡主就将满腔的柔情和爱意全部倾注到次子身上,以至对其过分的溺爱纵容,在建州便成了无法无天的小霸王了。
不过,这位小霸王也不是什么人都不怕的,在苗东林被皇帝调至身边之前,这位小霸王每次见了自己的哥哥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
苗东林被调到了京都之后,他才是真正逍遥快活了一段日子,不过,也因为太过得意忘形而乐极生悲,少了苗东林的约束,他很快就惹出祸事来,一次强抢一农家女子时,纵容手下之人将那名女子的父亲活活打死......
虽说后来此事被黎阳郡主花了些银钱和动用了些关系也就很快摆平了,但是,这件事却也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次子的过份溺爱只怕会害了他,只是她虽然有心改想要加强对此子的管教,但是也很快就发现这件事却是比什么都难。
在再三衡量思虑之后,黎阳郡主亲自将次子送到京都,交给长子。
要说这个苗东林刚到京都的时候,倒也是安分了好些时日的,后来因为苗东林经常当差不在府中,他慢慢的也就有些故态萌发,只是在这京都之地,他到底是真不敢太过张狂,因此倒也不曾惹出过什么大的祸事。
至于今天这事,说起来也是有些巧合的。
苗东桥被送到京都之后,黎阳郡主没有多少时日就回了建州,苗东林因为当差在府的时间少,就特地安排了一名护卫给苗东桥,这名护卫除了负责保护他之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帮苗东林看着他不许他任意胡来。
今个这名护卫因为临时有事,跟苗东林告了假,这位被拘束了许久的公子哥前个又正好因为在花楼与人争风吃醋还吃了些瘪,正一肚子的邪火没处发,而软萱儿不过就是一个街头卖花女子,怎么看也不可能会有什大背景,且他最初也不过只是想着稍微占些便宜,出口邪气,不想这一不小心就又惹上事了。
事情的经过其实何新礼在上来之前不光问过当事的二人,也跟周围看热闹的人核实过,倒也不复杂。
几人在苗东林报了名号之后,自然是对这件事的另一位当事人也多少有些好奇的。
众人的视线由苗东桥身上移向一旁的阮萱儿,阮萱儿怯怯的微抬了一下头,她的视线却并未敢朝着上面端坐的几人看过去,只下意识的往站在一旁的何新礼瞄了一眼,神色间闪过一抹不安,又迅速将头低下,唯唯诺诺的道:“小女阮萱儿。”
她的声音很是柔媚娇软,却又不带丝毫做作,光是听声音就让人忍不住心神荡漾,而她快速抬起头的那一瞬间落入众人眼中的姿容更是让人不能不心生赞叹。
就在倪书昀和宋子杰在心中暗暗感慨难怪苗东桥又犯了病的时候,安王秦墨嵩却是在阮萱儿抬起头的一瞬间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睁大的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盯着已经将头低下去了的她,他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往前倾着。
秦墨嵩突然的反常表现让倪书昀和宋子杰很是摸不着头脑,眼光不由的在他与卖花女子之间悄悄梭巡了两个来回,心中暗中思忖,看安王殿下的样子,似乎与这卖花女子之间该是有不浅的渊源,只是,如果果真如此,这卖花女子的反应却又明显让人更加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些事情自然不该是他们窥探的,两人不过悄悄扫了几眼,就一脸认真的底头品酒。
只一旁的易荀自始至终是真的都只低头喝酒,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秦墨嵩的反应了。
而软萱儿似乎也对这位殿下的反应未有所觉,只瑟瑟的伏身于地,单薄的身姿看上去惹人怜惜。
秦墨嵩双手牢牢的抓住椅子两边的扶手,保持着倾身往前的姿势怔忡了几个呼吸,然后一言不发的又慢慢坐回椅子中。
他微微吐了口气,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何新礼,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波动:“怎么回事?”
“回禀殿下,这位姑娘一直在这一带卖花,刚刚苗公子上前买花时与这位姑娘发生了些争执。”
何新礼简言回禀到,至于是因何发生争执的,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倒不需要他说得明白,毕竟这种事,于人家姑娘一方也不是什么光彩的。
“是吗?”秦墨嵩将视线放回苗东桥身上,眼中眸光冰冷一片,并不高的声线仿佛如寒刺一般惊得他下意识的一哆嗦。
这个人虽说是在建州一向张狂跋扈惯了的,但这里毕竟不是建州,他也不全是个傻的,自是知道天子脚下,还不是他能够为所欲为的地方,更何况,安王殿下刚刚看到阮萱儿那一瞬间的反应他是偷偷看到眼里了的,当时他就在脑子里勾画出许多关于安王和这卖花女子相识相好的许多版本和故事情节,那是越想越惊,越想越怕,越想越悔......
“殿下,这,实在是个误会,学生,学生......”他跪在地上,抓耳挠腮的想要找个开脱之词,但怎奈越是着急,脑子中越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