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捷教育培训公司在派出所对面八楼。此时办公室吵吵闹闹吃着外卖的大伙被刚刚进来的夏玲吓了一跳。她白色的连衣裙脏了,垂头丧气,眼角还挂着泪。
“怎么了?”丽娜跑过来,“在路上被车撞了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没有……”夏玲抬起头,使劲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哟哟哟,看我的大兄弟出了啥事了?”三十岁的主管李健从从门外走进来,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大兄弟,不是去送爱心餐了吗?怎么滴,被当做土匪挨揍了吗?”
“够了啊,别闹,”丽娜用手拍了一下李健。李健仔细瞅了瞅夏玲,也发觉事态不妙。
“我没事,”夏玲轻轻地说,“有点累了,我想下午请个假。”
“请假?那,来一趟办公室。丽娜也来。”
李健办公室里。三个人坐在沙发上。李健泡了茶,端了一杯给夏玲,夏玲一动不动,低着头默默不语。
“怎么了?别这样啊,有话说出来啊,是不是那个周正混蛋欺负你了!”丽娜睁大眼问。
夏玲不语,眼眶开始充满泪水。
李健扶了扶眼镜,皱着眉看着夏玲,“那个周正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欺负你了!要是他敢对你怎么样,我绝对不放过他!你快说,到底怎么了?”
“他……”夏玲的眼泪成串掉下来,“他根本不喜欢我。我之前送的东西都是被他的同事吃了……”
“什么?”李健和丽娜诧异地对视。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对我,我那么喜欢他,我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他却是在耍我……”夏玲哭着哭着都快倒下去了,李健赶紧抱住她,让她靠在怀里哭泣。
“傻姑娘啊,我们不是早就告诉你,叫你不要送午餐过去吗!你一个劲坚持己见,就是不听。你就是被他迷惑了,就一个劲喜欢警察叔叔,现在好了,你被警察叔叔耍了,这下满意了吧!”丽娜在旁边气炸了,狠狠一顿骂。李健用眼神制止了她。
夏玲紧紧抱着李健,放声大哭,“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花痴了,我再也不过去那边了……呜呜,气死我了……”
“好啦好啦乖,”李健无奈地拍着夏玲的背,“以后咱就不过去了啊,说好了啊。他有什么好的,改天哥给你介绍个好他一百倍的小伙子,怎么样?”
“呜呜,我不要……我再也不相信男人了……男人都是混蛋……你也是混蛋!”说着夏玲离开李健的怀里,扑向丽娜。丽娜也像哄孩子一样抱住她。李健苦笑着看着夏玲,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无奈地摇摇头。
“都二十八的人,为什么还这么幼稚?”李健一边喝茶一边想。突然,他问道,“不对啊,那他也没有对你动手吧,你怎么搞得衣服这么脏?”
“我自己回来时摔倒的。”夏玲正想说什么,同事老黄推开门,探头进来,“丽娜,有电话!”丽娜看了夏玲一眼,出去接电话了。
“摔哪里?”李健问。
“这里。”夏玲掀开裙摆,露出受伤的膝盖,皮破了,露出腥红的肉。
“你啊你啊,总是那么鲁莽粗心。”李健埋怨,赶紧拿来药箱,蹲在夏玲面前,掏出棉枝和红药水。红药水碰到皮肤那一瞬间,夏玲杀猪般喊起来,手抓住沙发的布。“疼啊你轻点啊!”
“还能怎么轻啊大兄弟?消毒都这样。谁叫你自己要摔跤。”李健头也不抬,认真地抹着药水。
“你有没有良心的,我都这么可怜你还说我。”
“到底是谁没良心,我是你上司,我牺牲午休时间来听你诉苦,牺牲色相安慰你,现在还充当护工,被你说没良心。你这个人啊,啧啧啧。”李健摇头晃脑。
夏玲抿了抿嘴,心里想,这个人,平时没个领导样,总和自己斗嘴。其实遇到事,他还是很好很体贴的。
“好了,”李健收拾药箱,”下午真的要请假吗?要的话我送你回去。”
“嗯……”夏玲难过地低下头,“扣工资吗?”
“废话,当然扣。”
“那不请了。”
“还是回去吧,这一身衣服像从泥坑里爬出来的。我送你回去换个衣服吧起码。”
夏玲瞅了瞅自己的裙子。无奈只好跟李健走出办公室。坐上李健的车,出了公司大门,夏玲看着派出所的大门,想着刚刚那一幕,嘴一撇,眼泪又开始流下来。李健余光里看见了,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抽了几张纸巾塞到她手里。
“谢谢……”
“你午饭还没吃就跑去是不是?”李健聚精会神看着前面的路。
“对。不过我现在不饿。”
“不饿也要吃。我去给你买个饭。想吃什么说。”
“不想吃饭。”
“那吃什么?吃寿司吗?”李健看了她一眼。
“混蛋!我再也不吃寿司了!我要吃面包!你给我买面包!”夏玲赌气似的说。
“好好好,乖,给你买面包。别闹。就会对我凶。”
派出所休息室里。
其他警员三三两两下班了。黄昏的余晖洒满大地。刘所长发现,周正一整下午都心不在焉,他暗暗笑了,心想,小伙子,这就是报应吧。
“怎么,后悔了吧?如果觉得做得不对,去找她道歉啊,她不就在对面吗”刘所长一边换衣服一边说。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周正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打出一堆乱码。
“年轻人啊,做错了就要去道歉,这事你确实做得不对,小姑娘一片痴情,你要是不喜欢就应该坚定立场拒绝。不能这样吊着她啊,她还做饭什么的,啧啧啧,遇上你也是她倒霉了。”
“……”周正紧紧皱着眉。其实他现在内心是充满愧疚自责的,尤其是看到桌子底下那个装满寿司的饭盒。想起夏玲被自己的话惊呆的样子,再想想她每次送东西来时那可爱羞涩的样子,周正深深叹了一口气,狠狠抓了抓头发。不知道她回去后会不会痛哭,会不会狠狠诅咒自己?周正望向对面大楼,八楼的灯亮了,她是不是在里面坐着?要不要过去?过去该怎么道歉比较好?唉,周正又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