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什么,周子昂虽然不知道主要成分,但是还是知道这东西只要是个人就会有。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黏到衣服上就这么的恶心?为什么一摸到自己后颈和头发就会想起那个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脑袋?
该死!该死!真TM该死!自己当初怎么就想着过去看看那个猫耳少女?要不是自己,她也不会死,那血也不会溅他一身,该死的!
用手在澡盆中狠狠的猛砸了几下,从手机里面拿出的沐浴露被猛地按了三四下,他开始了第五遍的清洗。将沐浴露刚收进手机里面,大门就传来敲门声,项全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少爷,剃头师傅已经到了。”
“来了!”
迅速将自己身上匆忙擦了一下的周子昂,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裳衣穿上,然后在项全的带领下向着国师府东边侧门走了过去,他看着那个夹杂着点点白丝的老人和那正冒着热气的担子,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然后将一两银子放到他的面前。
“给我剃个光头,快!”
“光头?”被周子昂那急切语气有点吓到的老师傅,将剃刀在牛皮条上边磨边说:“这位少爷看你这怒气冲冲的样子,莫不是和家里人吵架了吧?我这个老家伙虽然没读过书,但也听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这句话,你这年纪轻轻怎么就要将满头青丝给剃掉?我看少爷你应该还没有行及冠礼,你这万一剃了这及冠礼的帽子在哪里戴啊?少爷,要不我给你修一下?”
“别废话,剃不剃?不剃就换人!”
吼声中老师傅吓了一下,然后看着担子上银子将剃刀伸了过来然后说:“那少爷,我就真的剃了。完事之后你别怪我,知道吗?”
“剃,剃光头!快!”
心中的郁结随着这两声吼声吼了出去,周子昂按照老师傅的要求躺在旁边的简单躺椅上,然后感受着慢慢淋下的温水,剃刀慢慢在他的脑袋上磨了过去,闭上眼睛的周子昂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吸了一口气在一片漆黑中他终于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里不是地球,也不是那个法治社会,这里是启明大陆!
一个充满魔幻的世界,有类似于魔法一样的才气,有之前在地球上动漫游戏里面才能见到的蛮族,有浑身都由冰构成的妖族,这里不是他能理解的地方,但是他能理解一句千古不变的真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他本以为学了射艺别人就会惧怕他,但是半个时辰之前的那名男子手起刀落的将蛮人杀死的情景,让他到现在都颤栗不止,他不敢想象那把刀如果砍在他身上的后果,也不敢想那个死去的少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男子的笑脸,那嚣张的笑容中他摸了一把脸上的血,就如同是水滴一般的不经意,嚣张的眼神让他现在回想起来就从心底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
“少爷,好了!”
一声苍老的声音让他睁开了眼睛,他接过来那冒着热气的毛巾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将毛巾还给了他,看着大门口的那四个带刀侍卫,转过身向着东屋走了过去。
在东屋的门口,周国师正坐在大门口听着旁边的响文将刚刚项全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再复述了一遍,手指在石桌上敲了几下然后反问道:“子昂,见到蛮人的时候,第一时间是想要摸一下她的耳朵?”
“按照地牢里面的守卫和项全说的,他的确第一时间要求摸一下猫蛮人的耳朵。”
“这……”眯着眼睛的国师看着东屋敞开的大门,盯着门前水沟带着乳白泡沫的水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了过去将手伸了下去,沾着水在手指搓动了几下,暗骂了一句“灵药浴?棋洛应该不会怎么早就让他接触灵药,难道是万家?”
然后向着房间里面的浴桶走了进来,浴桶里面翻着白泡的沐浴露水还没有倒掉,他皱着眉头张开嘴刚准备说一声浪费,但是想到这灵药浴只能根据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而单独配药,摇了摇头让响文将这同泛着白泡沫的水找个东西装起来,叮嘱他如果子昂以后再洗灵药浴的话,就将这些灵药水收集起来。
“是!老爷,少爷回来了。”
转过身的周国师看着那光头周子昂走了过来,虽然之前听响文说了周子昂打算将那沾了血的头发都剃掉,但是万万没想到居然剃的如此的彻底,连一根头发都没有留下来。
“子昂,你回来了?”
杵着拐杖的周国师看着眼前的周子昂,刚说完他就听见周子昂拱手说道:“二爷爷,您在刚好,我有一些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我想学六艺!”
听到周子昂的话,他本来低垂的眼帘睁开了一丝,但是只睁开了一丝却又再一次的垂了下去,他慢慢悠悠的向着旁边一个椅子上坐了下去,然后布满皱纹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然后不急不慢的反问道:“你在六艺书院,难道没有学六艺吗?”
“学是学了,不过我想学那种真正杀人之技,而不是每天拿起弓射一天,然后天一暗就回家的六艺!”
挥手让响文倒来一杯热茶,他捏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并没有喝,而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笑着说:“你现在学的是皮毛,你要知道学有大成者五里之外射箭亦能洞穿蛮王之首,你现在在打基础的时候,你却想一蹴而就,你太急了!子昂你还年轻,你不懂的杀人这两个字真正的意思,你还年轻,你还年轻!哪有什么真正杀人之技?”
说着他手狠狠的向着旁边桌子上的那茶杯狠狠的拍了下去,整张桌子上猛地升起了白烟,一团被虚空托起来的水球在他的手上不断变换着形状,突然一滴水从这团水球中被剥离开来,他笑了笑看这周子昂淡淡的将刚刚说的那句话又一次的复述了一遍。
“哪有什么真正杀人之技!你还年轻!”
那滴水在周子昂的眼中划了过去,向着正对面的椅子飞了过去,如同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蝉鸣声响了起来,那张水滴飞过去的椅子上密密麻麻的散布着细小的空洞,他二爷爷带着笑意的话也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真正的强者就算是一滴水也能杀人,你说的杀人之技是什么,我不知道。你能和我讲一下吗?”说着手上的水球向着窗户外飞了出去,然后在周子昂的眼中骤然炸开慢慢向着窗户下面落去。
周子昂虽然很羡慕他这一手,但是也知道自己现在学不来,毕竟他先不说这个身体才十六岁,就他穿越过来的日子满打满算也不到四个月。他又不是那种天才,怎么可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这么牛皮的技能?更不要说从开了天眼到现在他身体里面还是一千个白光点。
要知道他已经开了天眼七八天了,这一千个白光点始终就那么多,从来就没有增加过一个,所以想他短时间内掌握他二爷爷刚演示的那一手,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什么是杀人纸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一首李白的《侠客行》从周子昂的口中吐了出来,本来还打算看笑话的二爷爷眼神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开始认真的打量起眼前这个不远万里从本家磐石县一路走来的孩子,他本以为周子昂会说什么刀剑之技、旁门之术,但是万万没想到他张口一吐就是一首诗。
“这诗可是你写的?”
“不是!”
理直气壮的声音让没有听过这首诗的二爷爷忽然好奇了起来,他接着问道:“那这首诗是谁写的?”
“李……”刚说了一个字的周子昂忽然停住了,他想起在磐石县的时候他写过几首诗,那里面就有《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自己现在说李白的话,他一个飞鸽传书给自己的父亲,那岂不是自爆?那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岂不是马上就会暴露出来,那时候等待自己的岂不是千般酷刑?
“写这诗的人叫李太白,是我在来时的路上住宿时遇见的。”
“那你可理解这诗的意思?”
“当然理解,不然我也不会说出来!”
做在椅子上的二爷爷看着自己面前的孙儿,右手刚准备捧起刚刚放下去的茶水时,才想起自己刚刚用才气将茶杯整个都拍的粉碎。他将右手收了回来,然后将放在旁边的拐杖摸了一下张嘴问道:“自古以来杀人之技都无比的凶险,即便是练习时都有可能出现伤亡,你真的要学?”
“学!”
看着一脸正经拱手低头的周子昂,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既然如此明日你去书院拜别你那夫子,然后就在府中学习这杀人之技吧!”说着杵着拐杖站了起来,留下一句“你的光头不错。”就向着门外走了出去,留下响文喊来两个仆人将浴桶搬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