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觉床头总会放着那件白色的衬衫，我以为我闻着它看着它就像是他一样，可是我后来怎么也想不起了他的样子，属于他的气味也早已随着时光消散。“
她声音有些嘶哑：”喂，顾老狗，快来接我——”
雨声一阵又一阵，顾寒接起电话时，听见顾莞声音后，他的笔一顿，外面又传来了几声雷声，顾寒皱眉，冷声问她：“你现在在哪？”
顾莞不太想回答，犹豫了一会儿，听到雷声后身体不自觉地缩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在……在望兴路……”
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会儿：”你在那里等着，记住别乱跑。“
顾莞应了声。雷声还是没有停，她索性闭上眼在商店的屋檐下避雨，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顾莞？“
这道声音叫顾莞回了神，她怔怔地抬起头。少年衣着干净，正看向她，只是多了几分疏离。他的旁边就是谢知意，谢知意看见她后，想说些什么，目光又扫过她已经湿透的背包，又住了嘴。
顾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自卑在她心中滋生出来，她看着衣服整洁的谢知意，余光中瞥向旁边的玻璃窗，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心中有些嘲讽，有些不敢正视江星南。
心中实在是犹豫，但她还是挣扎着开了口，努力牵动自己的嘴角，打破三人之间的沉默：”我……我本来到了的，只是我找不到你，然后又下起了大雨，我……就变成这样了……”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谢知意问她：“那你眼睛怎么红了？”
“之前……被雨水刷的……”她有些逃避这个问题。
江星南看了她一眼，把手中的雨伞送给了她，又把自己身上所穿着的衬衫脱了下来递给她：“我还要送她回家。”
这言下之意就是”我要送她回家，所以我不送你了“
顾莞笑：”好的，谢谢。“说完她转身就走。
她不允许她的将尊严送到面前他的面前任他蹂躏，那样她就不是顾莞。
她小心地将那些小心思都装进自己的口袋里，唯恐有一天掉落在地，被人一脚踩过。
回到家后，她就走进了浴室，把江星南的衣服丢进衣篓里，然后打开花洒。
热水淋在她的身上，身体渐渐回温，她才有一点感觉。
她忍不住咳嗽。
门外传来顾寒的声音：“还好吗？”
她在水声中认真地想这个问题，嘴角一抹苦笑。
怎么会好呢。
她的心就像被人生生撕扯开了一样，四分五裂。
她洗完澡后，穿上自己的衣服，刚走出浴室，又停住脚步，从衣篓里拿出了江星南的那件衬衫，她不自觉地把它放在鼻尖轻嗅，淡淡的茉莉香味萦绕在她的鼻尖。
一如他这个人一样，温柔至极和疏离。
她还是老实地把那件衣服洗干净了，然后小心地把它晾好。
顾寒看见这件衬衫，问：“这是……”
“江星南的。”她敛去眼中神色，平淡地答道。
顾寒睁大了眼：“这这这……这是江星南的？”
她不说话，顾寒调侃她：“行啊我都还没看见他给那个女生送过衣服呢，刚刚是他送你回来的吧？诶你说他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啊？哈哈哈哈————”
她动作微顿，淡淡地看着他：“他不喜欢我。他是人好。”
顾寒见她如此，也知不好意思再调侃，乖乖闭上了嘴。
顾莞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她的脸也红了起来，顾寒面色一变，伸手过来探她额间的温度，发现滚烫得不行。
“你他妈是不是又淋雨了！”他大骂。
顾莞受不了他这臭脾气，心中也不好受，她沙哑着嗓子：“我叫你去接我你干嘛去了？！咳咳……”
顾寒因她这一吼，也十分羞愧，沉默着去替她烧水。
她又红了眼睛。
走到卧室，身体蜷缩成一团，闭上了眼。
她又梦到了他。
梦到自己站在一边，而江星南站在另一边，神情淡漠。他们之间，隔着万丈深渊，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
她向前走一步，他就向后退一步。
她喊他的名字，他不管怎样都不回头。
顾莞累的满头都是汗，眉头紧皱，哭喊着他的名字，突然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何女士坐在她的床边，看见她醒来后，把她抱在了怀里，安抚她：“莞莞乖啊，莞莞不哭。”
她眼泪哇的一声又出来了。她哑着嗓子问妈妈：“妈妈，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是……可是……他很好……”
何女士安静地听着。
“我喜欢他，可是……可是他不喜欢我哇……”她说话时断断续续的，都要吸一口鼻涕。
何女士拍着她的肩：“莞莞乖，莞莞很好的，爸爸妈妈都喜欢莞莞。”
“莞莞是我们大家的小宝贝。”
“如果莞莞很喜欢那个男孩子，就喜欢他吧。”
“但是莞莞以后不能哭了，因为这是你自己决定要喜欢他的。”
“你要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然后毫无顾忌地喜欢他。你喜欢的他会考上很好的高中，你也只有考上好的高中，才能和他在一起。”
她红着眼圈，望向自己的母亲，一字一句地说：“妈妈，我……我决定喜欢他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哭了。”
“我会是妈妈最好的莞莞，好到让他也喜欢我。”
何女士为她递上药，她一口喝了下去。
对着她的母亲，扯出一个笑。
这笑看得何妈妈心里心疼的很。
第二天早上。
“早。”顾莞看到顾寒，因为发烧的缘故，答的有气无力。
顾寒有些着急，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坐着跟她一起吃饭。
回到学校后，她依旧还是那副恹恹的模样。
谢知意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淡淡回复：“发了烧而已。”
谢知意后悔的不得了，拍着自己的脑门懊悔：”莞莞真对不起啊，那时我真不该叫你出来的！“
顾莞无所谓地笑笑，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袋子和一把伞，将它递给谢知意：”这是那天江大佬借给我的东西，你跟他关系好，一并帮我还了吧。“
谢知意面露难色：”这……莞莞我真帮不了你……你不知道……星南他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的……“说着她不觉加重那个称呼，顾莞将她这细小的动作看在心里，心中一凉。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也笑：”这样啊——那好吧。“
余光中看见谢知意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她突然想起了最早见到的谢知意。
如谪仙般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