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常山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他缓缓睁开眼睛,浑身骨头和肌肉一阵酸痛。
只记得那日被蜈蚣精卷走之后,自己又与她打了一场恶战,抱着必死之心并且有着结丹境界的蜈蚣精哪是那么好对付的。
那是自己自记事之后的第一场恶战,虽然最终杀了千足千手的蜈蚣精,又为了防止它死而不僵而破了它的内丹。但自己也受了极大的重创,最终力竭落水。
他环视一周,此处应该是一处猎户的住所,屋内放着的都是狩猎用的工具。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从外面推门进来,看到他坐起来后高兴道:“你醒啦,我这就去喊爷爷。”
不一会儿一个手拄拐杖的白发苍髯老头跟随着小孩子进到屋内,仔细摸了摸薛常山的脉搏道:“无碍,修养几天就好了。”
“老爷子,这里是哪里啊?”薛常山问道,老头虽然拄着拐杖白发鹤颜,但怎么都透着个不似凡俗之人的感觉。
老头刚要说话,却咳嗽一声紧接着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薛常山暗嘲道自己真是神经质了,如今看什么都是草木皆兵的感觉。
老头开口道:“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一到春天就是咳嗽不断。”
小孩扶着老头道:“爷爷,没事的,你不是说还要带我们回老家呢么?”
老头摸了摸他的头道:“恐怕爷爷是看不到这一天了。”老头不愿继续这伤感的话题回头对薛常山道:“小伙子,你先下床活动活动,此处是桃源村,让阿福带着你转转,只是别出村子,最近这世道有点不太平。”
门外急匆匆跑来一个壮汉看了眼薛常山才收拾了下神情附耳在老头耳边小声嘀咕着。
薛常山刚想去听却发现什么也听不见,应该是伤还没复原的缘故。
老头眉头紧皱,对孩子嘱咐道:“阿福,你先陪着客人,爷爷有事去办。”说完就随着来人急匆匆出去了。
阿福见爷爷走了,便来到薛常山身边道:“大哥哥,你是从外面来的,那村子外面都有什么,好玩吗?”
薛常山缓缓起身下床,看着窗外绿树成荫,桃花遍山回道:“其实外面没什么好玩的,还没有你们这里漂亮呢。”
阿福被夸奖了心里满是得意,扬了扬头回道:“那是自然,我们桃源村是有名的山清水秀。以前我们还能偷偷跑出去玩,现在大人们说外面都是恶人,再也不让我们出去了。”
薛常山道:“阿福,你领我出去看看好吗,睡这么久浑身酸痛,正好可以晒晒太阳。”
阿福高兴地牵着他的手道:“自然是好的,我们村还从未来过客人,大家一定特别喜欢你。”
出了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桃源村四面环山,一条小河穿村而过,鸡鸣狗吠,俨然是一座世外桃源。
村子里满是劳作的妇女和打闹嬉戏的孩子,偶尔几个老人坐在石磨旁抽着旱烟扯着闲篇,一副悠然自得的景象。
只是那些年轻人和小孩子对薛常山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不停地询问着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景象,而老人们却表现的颇不友善甚至还能从神情中看到防备和厌恶。
阿福并没有在意这些,一路快乐地和相遇的每个人打招呼。
告别村民来到村头,薛常山看到一棵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大树,那棵树茂密的树冠足有十多丈长,犹如一个巨大的绿色蘑菇立在村口。
阿福跳到树下手抚摸着树干,然后仰头期盼地看着树上的枝叶,好久后才垂头丧气地回过神,小声嘀咕道:“还是不行…”
薛常山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道:“怎么了?”
阿福抬起头看了看那棵大树道:“我们村人出去的时候会把手掌放在这棵树的树干上,然后他就会晃动枝叶。爷爷说我们村里的人只有把手放在树上如果枝叶晃动那才能出村,而我却一直不能…”
薛常山听的饶有兴致,也试着把手掌放在粗糙的树干上,忽然十丈方圆的树枝齐刷刷无风自舞,上万片湛绿的树叶如一双双大手欢呼鼓舞着。
阿福抬头看着这从未有过的景象惊得合不拢嘴:“大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啊?祖宗树竟然能认你,难道咱们是一样的?”
“祖宗树?怎么叫这个名字?”
“听老人们讲我们原本不属于这里,后来战乱逃亡到这里建村。在我们老家有一棵比这祖宗树还要大很多很多倍的大树,那棵树的名字叫做‘不渊树’,每一个离家的人只要抚摸那个树干,树叶会哗哗作响,上面就会出现属于你的一片叶子。而这棵树只是我们祖宗逃亡这里带过来的一棵枝干,所以我们叫他祖宗树。”
薛常山问道:“你们的老家在哪里,你们怎么不回去呢?”
阿福道:“我也不知道,听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爷爷说到了时候我们自然会回家,只是他老人家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恐怕见不到家中的不渊树了。”
薛常山也想起了故乡,想起了昆仑。自己不知道昏迷多久,同伴们找不到自己该有多么着急。
正在此时,外出的村民从村外回来,劳作的妇女和孩子赶忙到村头迎接。为首的是一个浑身黝黑赤裸着上身的壮汉,他们手中提着逮捕回来的鱼和鸟雀一边接收自家女人的慰问一边回道:“村长说现在是紧要关头不让外出太远,所以今天收获不算太多。”
薛常山悄悄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捕杀些野兽,那样也许更容易些。”
阿福听了之后赶忙示意他不要再说,紧接着在他耳边轻声道:“爷爷说族人不能捕杀走兽,他们都是我们的朋友。”
打猎归来的人们看到薛常山醒来纷纷问好,为首那壮汉拍了拍薛常山的后背道:“小伙子醒啦?你可是欠我一条命哦,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爱喝酒,一条命十坛酒你说怎么样?”
身后众人哈哈大笑,看着薛常山一副囧样,一位大娘劝道:“有财,你这粗枝大叶的,可别吓着客人了。”
此地民风淳朴,薛常山赶忙回道:“不会不会,有财哥,有时间我一定请你!”
有财哈哈一笑:“我还有事向村长禀报,你们先把东西收拾一下,既然客人醒了咱们就吃顿好的!”
晚饭很是丰盛,大鱼大虾,虽比不上老伯不应地上有的美食,但此时的饭菜多了一丝烟火味,有点像家乡的味道了。
薛常山耐不住村民好客,一碗又一碗敬来的农家浑酒下肚早就喝得七荤八素。后来村民们听阿福吹牛说他能让祖宗树颤抖地哗哗作响,惊讶之余硬是强烈要求薛常山表演表演。
薛常山喝的酩酊大醉,趁着酒的豪气和村民的热情当众抚摸了祖宗树,那棵大树果然剧烈的舞动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薛常山被众人驾回屋内睡去。
在村子里一个隐秘的屋内,白天在石磨下晒暖的七个老人们各自拿了一袋旱烟叭叭地抽着。
屋内烟雾缭绕,为首坐着的是阿福的爷爷。首先一个马脸老者开口道:“族长,后天就是月圆之夜,现在村中留有外人恐怕不好吧?”
另一个胖胖的圆脸老者吐出一口烟圈徐徐道:“此人能催动祖宗树,想必也是我们的人,应该不用担忧。”
“但是我没从他身上嗅出一丝我们的气味,并且,他好像已经进入知微境界,可不是个凡世小伙。”
…
一直未开口的族长叹了口气:“他能催动祖宗树又机缘巧合被有财所救,应是我们的缘分。如今茅山派活动日益频繁,告诉大家行事千万小心。不渊树城,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