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你还在见,并且一会儿你要去见他了。”华多明眨着眼睛饶有兴致地吊着薛常山的胃口。
薛常山被他的哑谜弄的摸不着头脑,知道他这人藏不住话,索性不再搭理径直往前走去。
华多明赶忙追上前道:“小师叔,你不想知道是谁啊?”
薛常山回头道:“你若愿说便说,若不愿说求着你也没用。”
华多明摇了摇头道:“您和吕青云虽然一起来的,但那小子可乖巧很多啊。好吧,谁让我答应那小子闭关后照看着您呢。”
薛常山听到吕青云闭关之前还托付别人照顾自己,虽然自己有个小师叔的称谓,但年龄却比一起前来学艺的吕青云小了几岁。再加上自己这跋扈秉性,难免惹祸,吕青云的关切让他不禁心头一暖。
华多明接着道:“那个人便是老伯。”
当年老伯四十七岁,膝下儿孙成群,但不知怎的有一天白日里竟然看到了一座山,久久才消失不见,问了别人别人都说没看见。
老伯觉得这是冥冥之中上天的指引,便依据自己脑海中看到山的模样画了张图,就这样寻了很久竟然只身一人找到了皑皑昆仑山。
他一个刚入看山境的中年是没有希望穿过结界来到昆仑派的,他便在昆仑雪上里访幽探秘,但半月过去了,带的口粮都吃完了,眼看就要奄奄一息被雪狼吞噬。没想到却被当时外出游历的掌教给遇见了。
带回昆仑问明情况之后,掌教看他已经年老体衰,今生无缘修行。老伯抛家弃子早就打定了主意要么进入昆仑要么冻死雪山,掌教扭他不过便让他留在昆仑打杂,趁着给没有辟谷的学员做饭。
眨眼三年过去,老伯体质虚弱,虽然逮着谁跟谁学修行心得但炼气功夫进展缓慢,只知微境界就停留三年不前。在别人都以为他不能修行时老伯仍未气馁,凭着毅力,十二年才入明玄境。
常言道:入明玄,益寿延年。但老伯已经快一甲子的年龄了。当时妖族大兴,掌教命人天网大修,老伯便跟着当时最厉害的昆仑符箓大家打下手。
谁知在那次看到天下最伟大的防御阵法后老伯便如大梦初醒,尔后在望云峰坐了九九八十一天,观看日月星河流转不停,顿悟出那日薛常山见到的日月星辰大阵,此阵虽没什么攻击用途但山洞之外日落,山洞顶部那轮阵法演练出的日头便会升起,几百年来丝毫不差,并且斗转星移与真实无二样。
此阵花时一年零二月完成,阵成之日昆仑山顶雷电交加大雨下了整整三日。老伯也由明玄境一日之内连破三境直入通天境!
他的样貌就停留在六十岁的模样,所以大家便叫他老伯,至于到今天他年岁多少恐怕他自己都忘却了。
薛常山听闻自己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天才,内心的失望稍稍得到一丝慰藉。
而在此时,道真听闻薛常山看山只有一百二十尺,并且没有出现自己的修行宝典。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了,本以为道过扔回来一个少年是他要回来的敲门砖,这少年天纵之才能给他挽回几丝薄面。
而眼下却听闻他年不过二八,这还算罢了,连看山境都只有一百二十尺,这还能叫看山?就是个小土坡嘛!并且连修行宝典都没有!!这就是个废材,废材中的废材。人海中随便抓个凡人吃个看山丸都会比他强吧?!
“昆仑不养废材,让他送回去吧!”道真终于开口说话。
“师兄不要着急,虽然看山境不审理想,但也未必是块朽木,昆仑立教千年,有教无类,什么样的可能都会发生啊,要不再试试?”道明赶忙劝道,昆仑八子,掌教闭关不出,小师妹也不问世事,道过流落江湖,只有自己和道真撑着场面。
如今道过有了音讯,而眼前这小子正是其中关键。前些日子推算魔尊转世,风波又要再起,如果掌教不出关,那昆仑打架第一的道过倘若能回来也能撑起几分场面不是?所以薛常山是千万不能放走的。
“况且当年老伯……”道明又想辩解道。
却被道真一把拦下:“别提老伯,老伯看山境虽然咱们不知道看的多高,但他以脑海中印象找到了昆仑,这山有多高就不必说了吧?况且连自己的修行宝典都没有,他就算留下来能修什么道?入明玄,益寿延年。这句话不假,但薛常山明年就到了二八之年,一年之内他能摸到知微境吗?想让昆仑用药丸堆出来个明玄废材,他道过打得好算盘啊!”
“当初师父救了老伯一命,得到个昆仑符箓第一,咱们眼下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道真沉思片刻,看着道明殷切的目光道:“留在昆仑也可,但能否进入明玄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你们不得徇私舞弊,否则我定不容他。那就让他跟着老伯打杂吧,他的事以后不必来烦我了!”
薛常山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人给下了定论了,下午吃完饭又不情愿回到教室。
既然没有独属于自己的修行法典,绝言便教了他呼吸吐纳天地元气的共用法门。
薛常山依照葫芦画瓢,没想到还真能觉得通体发热,舒爽不已。但是知微境界的目视尘埃如斗,耳听八方微音,能观元气流转等等迹象都没有出现。
更可气的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呼吸吐纳,薛常山能抢到的元气越来越少。一下午下来他身体忽冷忽热,灵气没有聚集,身体却像重感冒似的酸痛难忍。
绝言一边观察众人一边讲解,卢天复第一个便入了知微境,数里之外便看到了绝言书写在墙上的蝇头小字,并且准确回答了数里之外教官提出的问题。
一时风头无两,连连得到众人的恭贺,几个女学员更是一副崇拜莫名的表情看着卢天复。
旁人都去围观,只薛常山腿脚酸疼地坐在地上竟起不来了。与他一起看山的那忠厚男子名叫贾凡,见他仍坐在那里便去喊他。没想到其中一女孩道:“别喊小师叔了,他一个看山只有一百二十尺没有自己修行宝典的人,看到人家天复轻松入了知微肯定心内不好受啊。让他再去恭贺别人不是太残忍了。”
中午的时候薛常山不能修行的消息就传开了,一起进来的众人偏偏他因为际遇就要辈分高人一等,要是有真才实学那也能令人心服口服。但没想到却是一个不能修行的草包,原本的期望结合现实的落差,薛常山自然让人有点看不起了。
女孩此言一出,众人特别是贾凡特别尴尬。薛常山刚到昆仑就跟红顶商人一言不合就开战,末了还要和道明争斗的跋扈行为是众人皆知。以他的性格,听了此言必定大发雷霆吧?
众人看着薛常山,绝言已经做好了劝架的准备了。
下午的阳光从窗外斜照在薛常山的身上,薛常山看着众人的目光,笑了笑:“我这是腿麻了。”说着扶着双腿站起来朝卢天复道:“恭喜啊。”然后颤颤巍巍地走出门外。
身后又传来那女孩的声音:“看吧,果然戳到人家的伤痛了…没想到是这么输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