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墨爵看着墙上那幅风景画,这是房间中最大的一幅画,也是刚刚黛尔一直欣赏的那幅。
这样大的尺寸和细致入微的笔触,就算是景墨爵这样的门外汉也看得到作者所花费的心思。
他看着画中高耸巍峨的群山之中的几户人家。“那里就是溪村吧?”疑问句,肯定的语气。
景传雄沉默的看着画中的一点,那是建在群山之巅的一栋房子,整幅画的最高处。他一辈子都忘不掉那里发生过的一切。
“你知道溪村是怎么消失的吗?”
景传雄不知道,当年他重回溪村时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和一片新土培的墓地。几十个墓几乎是溪村所有的人,他一个一个的看着木板制成的墓碑那上面的字迹都出自一人之手,他再熟悉不过,那是达奚子美的字迹。这片墓园是达奚子美建的,他本以为子美没有死,想去山顶的木屋找。可是木屋没了,只有子美的墓。他不知道溪村发生了什么,这个隐居的村落距离最近的村庄都有400多公里,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你这话时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怎么知道的这些事?”
“既然我暂时出不去了,那么有件事需要交代。”景墨爵当然不会回答景传雄的问题,他挪一下给自己在这张椅子上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你怎么这么固执!”景传雄见他摆好一副常住沙家浜的架势气的直跺脚,让他和黛尔分手就这么难吗?
“不管黛尔是谁我都爱她。所以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现在你要处理的是,明天警察会带着拘捕令去景宅带走苏女士,要提前确保这个消息不被公开。如果被记者拍到会对公司很不利。”
“为什么警察会抓她?”
“我承诺过苏女士不告诉你。不过不代表你不可以通过其他的渠道了解,到时候你就知道你还有苏女士有多对不起达奚黛尔了。”
景墨爵看着画中的溪村,这里曾经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虽然他并没有去过,可是从黛尔骨子里那种高华的气韵也可以感觉到她基因里属于高山流水的雅致。再看看这幅画,就不难想象出那是怎样美好的地方了。连那些被苏丽珍变卖的物件上面的花纹族徽都彰显着大家族千百年来沉积的底蕴。“又或者你可以问问打电话给你的那个人。”
“小辰?”景传雄想到那通电话,他很意外,小辰用的是盛承华的电话,而机主正躺在医院里。“盛家的事都是小辰做的吧,他在报复承华。”或者,其实应该是报复他,只是小辰误以为盛承华才是黛尔的父亲。
盛承华只是倒霉的替罪羊。
“枫浩辰。”
“小辰现在叫枫浩辰吗?那不就是鼎盛的新董事长吗?难怪。难怪。”
“他和达奚家是什么关系?”
“他是子美的徒弟。”
“师徒?”景墨爵终于知道了枫浩辰的动机,还有他就是那个把黛尔送到达西子静那里的人。那么整件事情就能说的通了。
在英国背地里自助枫浩辰的就是达西子静,有大笔资金买进鼎盛集团股票的也是达西子静。一切的事都是她和枫浩辰一手策划的,只不过天不假年,达西子静死于意外。所以枫浩辰才自己实施了全部复仇计划。“你必须把你知道的关于枫浩辰的事全部告诉我。”
景传雄不笨,年轻的时候也是商业奇才。只要一想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枫浩辰恐怕是来者不善。当年溪村死了那么多人,肯定是有什么隐情。而枫浩辰作为唯一活下来的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那个孩子,从小就重感情。
“达奚家族是医药世家,家族里人不是中医圣手就是制药能人。可是他们家世代隐居医术从不外传,小辰是唯一的例外,因为达奚家到了子美这一代就没有了男丁,为了医术不断传承就收养了小辰,听说如果子美将来结婚生的是男孩小辰就会入达奚家族谱改姓达奚,如果是女孩,他就会入赘。本来子美还有一个堂姐,可是听说被开了宗籍。小辰他是孤儿从小就是子美照顾他,后来就自然而然拜子美为师,我第一次去溪村见到他是他似乎10岁左右的样子,一口一口喊子美师父,那时的子美就和现在的黛尔一模一样。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那时我总爱逗她说她不知天高地厚自己还是个孩子就学人家收徒弟,其实不过是想引起她的注意。不料当天晚上我就中了小辰下的泻药,拉了整整一夜。后来他怕他师父骂他才给我解药,还警告我不许对他师父不敬。你就知道他有多护着他师父了。”景墨爵注意到景传雄说起过去的事脸上是带着淡淡的笑的,青春张扬的岁月,那样的日子一定很美好。
医药世家?还有鼎盛集团就是制药起家的,盛承华还是医学博士,这段三角恋到底是什么样的?达奚子美和盛承华情投意合却生了另一个人的孩子,这个里面的故事一定不太美好。
景墨爵知道,九成是景墨爵做了什么,才导致这种局面。
“你打算一直绑着我吗?”
“我走后会有人给你松绑。”景传雄的手按在景墨爵的肩膀上帮他捏了几下,他是不会现在松绑的否则景墨爵一定会用他要挟门口的保镖。“墨爵,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过去的事的,或许是小辰告诉你的不过这都不重要。你应该已经明白你和黛尔都是。。。总之我不说你也明白你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景墨爵盯着自己的父亲,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你就这么确定?”
景传雄背对着景墨爵,他不敢面对儿子。他年轻时的错误却要自己的孩子买单。“小辰手里有黛尔的DNA样本,只要和我的DNA相比对就会知道结果。不过我甚至都不用等到结果出来就可以确定。”
良久,景墨爵才开口,似乎是在笑声音却冷的可怕,“我想你大概不会告诉黛尔吧!”
“不会,我一辈子都不会说出这个秘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更不会说,所以我会给你们分手的理由。”景传雄自始至终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被绑在椅子上的儿子,他自然了解这个儿子疯狂的执着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明知道那是自己好兄弟喜欢的女人还是想不惜一切代价得到。
临行前的那天晚上他们三个人都喝了很多酒,可是他根本就没醉,他等到所有人都睡着了偷偷进了子美的房间。在他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听她叫着盛承华的名字,他也觉得自己很卑鄙,可是他执着以为他成了她第一个男人,得到她的人就一定会得到她的心。他听她半醉半醒之间说着那些情话,说着她未来的打算,一句话也不敢回答,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盛承华。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他才知道他错的有多离谱,一念之差,毁了所有人的幸福。
所以他不会让自己的儿子也错下去。
“谁说我要分手!”景墨爵双脚使劲蹬着地板,扭动身体试图解开束缚。明明知道这样做毫无用处,可是他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他不要和黛尔分开,即便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也不要和她分开。
自从知道黛尔不是盛承华的女儿那天开始他就想到了这个可能,他无数次问自己爱情和伦理那一个对他更重要。
其实这两样东西对景墨爵来说都不重要,黛尔才是最重要的有了黛尔才有活着的意义。
那么他可能为了所谓的伦理和黛尔分别吗?当然不可能,他宁可一个人在这场爱情中受灵魂的煎熬和道德的禁锢也不要和黛尔分开。
他已经做好决定,等DNA结果出来如果真的如此不幸,那么他什么都不会让黛尔知道,就让他一个人做罪人。
他们会一直相爱到彼此生命终结,不要孩子,甚至可以不做爱,只要在一起就好。让他照顾她,看着她站在自己身边,睡在自己身边,醒来的时候还在自己身边。就够了。
他要的不多,真的,只要在一起就好。
难道,这也成了奢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