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
泡泡雨再次蹲下,用手抚摸着山小谷宽厚的肩膀,轻轻问:
“小谷,有话说吗?”
“小,小娇。”
他终于听清了山小谷的声音,急急招呼:
“小娇,过来,小谷喊你。”
小娇即刻跪在了山小谷的担架旁,她尽力趴下,用薄薄的双唇靠在山小谷蜡黄的耳边。
“小谷哥,小娇在听你说话。”
说完,她又把耳朵凑到山小谷苍白的嘴边。顿时,她感受到了一股充满血气的热浪,热浪粗野奔放,有着淹没一切的尺度。接着便是山小谷微弱的声音:
“小,小娇,谢谢你,要保重。”
“嗯,小娇也谢谢小谷哥,盼你早日康复!”
“谢、谢,吻、吻,我——”气跟不上了,话也没说完。
但小娇已经明白了。她流泪,泪水滴在山小谷苍白的双唇之间,而后,她移动嘴的位置,在山小谷血的脸上轻轻吻去,这一吻是咸的,还混有烟的芬芳……这一刻,花朵、泡泡雨和钟万石都落泪了。
不久,在坦克和战车的掩护下,泡泡雨指挥数百官兵向山谷深处的原始森林奔去。
此时,帅小娇走在营指挥所的队伍里,在相隔不远的救护队的队伍中还有花朵。显然,她俩都没听泡泡雨的话,违令参加了徒步突击队。她们说了很多理由,但最根本的那条却一字不提,即使这样,官兵们也懂,不戳穿她们却心疼她们。因最懂她们的是泡泡雨,所以他的心也最疼。
在完成掩护任务之后,钟万石率装甲车队按原路返回。
——
当剑锋陆军主力陆续抵达战区的时候,斩首突击队已消失于密林之中。
这会儿,ZZ系统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两点零五分,齐将军再次命令崇山师、华山师加大对左右两翼的攻击强度,保持与敌人的“不间断接触”,进而掩护斩首行动和影响黑狼的判断。一时间,两翼阵地炮声隆隆、杀声震天,阵地丢失的报告接二连三地传入大K的耳朵,为此,大K又多了分担心——剑锋的主攻之剑究竟指向哪里?中央?左翼?还是右翼呢?
显然,当这些炮声传入密林、又钻进突击队官兵的耳中时,它就变成为激发士气的战鼓声了。因为小娇的金点子,突击队徒步的距离大大缩短,在目前剩下的路程中,仅有一片森林和两座高山,他们决心用十二个小时的时间走完它,并在次日凌晨之前斩下狼头。泡泡雨明白,次日凌晨是“关节点”,凌晨后上演的就是“主力决战”那台大戏,把斩首当作“决战序幕”,一定是齐大将军的一步妙棋。
原始森林很美很神奇,林木蔽日、藤蔓蛮缠、雾气飘忽,使人有进入仙境的错觉。泡泡雨想起了朗山,似有重游之感,如非战争,这里即是胜地。
此时的气温有三十五六度,花朵的衣裤已全被汗水打湿,每隔一会儿,她都会喝几口淡盐水,为的是防止虚脱。对此大家都心疼不已,好在三十多人的救护队中只有一个女兵,故援助之手络绎不绝。花朵很少接受帮助,除了在翻越石壁壕沟的情况下,她会无奈地、充满感激之情地依托男兵们的手,其他的时候,比如背药箱、携带装备等,她从不让人代劳。其实,表面柔弱的花朵,只在泡泡雨面前露小女人形,转过身去就是坚强小蜜蜂。
小娇的情况也差不多。身为特支营副营长,是眼下三十几个官兵的头,可以算作女强人,但是,女性柔弱的肉体并没有变,仍然会被环境折磨。所以,跟着她的小伙们也同样心疼她。相应的,小娇也会在迫不得已的状况下接受男兵的支援。身旁的人都知道,帅副营长的羞花容、莞尔笑是留给泡营长的,而那才是她的女孩本色。
不一会儿,突击队暂停前进,是小休息。利用这个机会,泡泡雨去看望小娇和花朵。在这支数百人的突击队中,只有她们两个女孩儿,他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她们,尤其是在翻山越岭之前。这时,坐在一块苔藓上休息的花朵看到泡泡雨和小娇走了过来。
“朵朵,怎么样?体力吃得消吗?”
“吃得消,请首长放心。”士兵的标准口气,但眼中却流着疼爱和柔情,“小雨哥,小娇,你们也累吗?”
“不用担心我。”泡泡雨开始嘱咐,“雾再大一些我们就登山,你和小娇都要小心,鞋带系好,脚下踏稳,戴上手套,遇到险情不要慌。我已请了两个大力士帮助你们,你们也不要推辞,听话,一切为了胜利和报答乡亲,不只是为了你们自己,怎么样?同意吗?”
花朵、小娇互相看看,谁都没响,既不点头也没摇头,不过,有人看到了她们眼眶里的泪水。在战场最前线最危险的时刻,能离小雨哥这么近,能为他和他的官兵们做些事儿,她们感到心满意足;同时,她们也不想给泡泡雨和官兵们带来麻烦。所以,当大力士后援团出现的一刻,心情有点复杂,她们不想使自己成为负担,想拒绝后援团,但又怕小雨哥不放心;只有一点,即她们感受到的那份浓浓的爱是弥足珍贵的。嗨!都怪自己女儿身,要是个男的就好了,既不会让小雨哥担心,又可以紧跟他、陪伴他,和他一起行军、一起打仗、一起牺牲,总之:同生共死。
至此苍天生情,旁边的一群铁骨官兵因看穿了姑娘的心思而感动,他们不停地眨巴着眼睛,因为眼中有泪,眨着眨着就蒸发尽佁。这不免使人明白了一个道理,即男人的眼泪为何稀罕?男人的泪水为何不见天日?原来,都是眨巴掉的。
不久,浓雾蔽日,斩首突击队开始翻山。他们打算天黑前越过一座,午夜前翻越第二座。
其实,第一座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山,而是墙,此刻横在突击队面前的,就是七八千米长、十几层楼高、几乎垂直的一大块悬崖陡壁——一堵绝对的顶天立地、鬼斧神工的石墙。在石墙的那边有个缓坡,缓坡连着一座林木茂密的土山,这便是第二座山了,翻过它,有一片丘陵,黑狼司令部即隐逸在那片丘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