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不哭,小羊姐不哭,走吧,我们一起走。你空手,东西都给我。”说着,泡泡雨拿起小羊的随身物品,穿着半件衣服,搀着小羊的手向操场奔去。
……
三小时后,突击队终于抵近23·6地段。远远的,能看到团部警卫排和团首长一些人,士兵们正在堤坝上忙活,而团长、参谋长则向十三连迎来,隐隐约约地,还能听到团参谋长的男高音:
“小泡!十三连!我们的大学生英雄!辛苦你们啦!”
看出情况紧急,大学生们再次加速。已连续“奔袭”了五十里路程,体力消耗极大,但此刻的他们仍显得矫健。同时,泡泡雨还听到了小娇的一声惊呼:
“小雨哥,你看、看大堤啊!”
这下他才发现,23·6地段的堤坝正整体下沉,堤坝的顶部与洪水已经平齐,几股浊水正从断裂的缝隙和低洼处向堤内急急流淌,眼下警卫排的力量犹如螳臂当车,如此下去,不出十五分钟即会决堤,稻谷、房屋将葬身水底,之后就只有“劫后重生”这一件事儿了……
转眼,团长参谋长便站在了十三连队伍的面前,在大家急促的喘息声中,团长高声说:
“十三连的大学生,小伙子姑娘们,谢谢你们,全团三十多个连队,你们是第一个按时到达的,红阳湖有救了,你们就是救命的英雄!”在与泡泡雨对了一个眼神之后,他下达了命令,“小泡,令你连立即行动,阻挡洪水于大堤之外!团警卫排也归你指挥,快!”
“是!有十三连大学生在,就有大堤在!”泡泡雨的回答霸气且略显悲壮,与他的半件衣服很是匹配。
作为呼应,其身后的小娇、小羊和一百三十名大学生个个昂首挺胸。紧接着,泡泡雨也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一排以人墙阻断水流,二排三排警卫排打桩,女生排运送物资。明确没有?”
“明确!”回答声震撼着大堤,上线的全是硬核和智慧。
之后,泡泡雨对着苍天大吼一声:
“开始行动——”
于是,一堵威武的人墙便闪现在了碧波之中;由十五个打桩小队组成的专业化大军在下沉地段全线展开。“女生排”运送上来的树干被一一打入水中,这都是些六米长的杉木树干,在一根挨着一根地排列之后,一堵漂亮的由两排木桩构成的木桩墙便成型了。
可就在局面刚刚打开的时候,堤坝开始倾斜,加速下沉的那一头甚至落到了水面之下,结果,洪水大肆涌入,真正的险情第一次出现。毋庸置疑,如若不能有效制止这股水流,那“决堤”就在眼前,而一旦“决堤”,沉降处的上百名大学生就会被洪水吞虐。这时团长冲了过来。
“孩子们加油!坚持十分钟,大部队马上就到!”
接着团长的话,泡泡雨下达了最最紧急命令:
“二排立即下水增援一排人墙;三排警卫排女生排向木桩内侧填土!全体人员一律跑步!坚决阻断水流!”
于是,十三连的一百三十名博士、硕士和学士们全都启动了拼命的程序,除了堵在水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奔跑。而作为“小孩首长”的小娇和例假女的小羊也毫不示弱,别人总把轻一些泥草包给她们,她们就自己装土自己扛,有时重得站不起来就在堤坝上爬,可以说,她俩和女大学生之间,都被对方的画面感动得不行。……就这样,经过他们的奋力拼搏,水流的势头终被遏制,险情开始缓解。
这时大部队到了。五六个老连队和四五个大学生连队已接近23·6地段,所有的人都在跑,跑在最前面的是那面“梅花岭英雄连”的大旗,旗子破旧但绝对威风,这显然就是一连的队伍啦,泡泡雨为此激动,连泪水都滚动起来。
“小泡——我们来了——十三连——英雄一连来啦——”一连连长、副连长和帅睇等人轮番呼喊,气势赫赫,使泡泡雨顿时联想到了轰炸机群。
当然,最使泡泡雨兴奋的还是那粗犷中的精细:“小雨哥哥,朵朵来了!”
为了让大学生少走路,近处的宿营地儿都分配给了大学生连队,所以一连住得远,来得稍晚,但团长还是批评了:
“第一个赶到的是大学生十三连,是他们拯救了红阳湖!老部队哪儿去了?英雄一连哪儿去了?”
……
眨眼之间,一千多名官兵和大学生即投入了战斗,一场与洪水的大决战,终于拉开了帷幕。
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就在威风凛凛的抗洪大军开始发力的时候,堤坝沉降的速度也莫名其妙地突然加快了,刚刚磊起的新坝顶又眼睁睁地看着它下降,如不相应将“填土筑坝”的速度提高一个等级,那洪水就必然翻越堤坝,可是,要将填土的速度提高一个等级,又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就是说,真正的决堤危机又第二次降临了!
有趣的是,在没有任何命令的情况下,原本分散在四处取土的官兵和大学生们都纷纷集中到了“塌陷区的下方”,他们在那里取土,并拼了命地向堤顶上杠。大家知道,这条路线最短,运土的效率最高,在与下沉堤坝的“速度竞赛”中,胜算的几率也最大。但每一个人也都明白其中饱含的巨大风险,因为塌陷区的下方就是所谓的“死亡地带”,一旦“决堤”,这里的人都会被洪水冲得荡然无存。真可谓机会越大则风险也越大。看得出来,为了战胜洪水,官兵们和大学生都已经把自己的生命押上去了。对此,团长万分焦急。他认为,守大堤再重要也决不能与官兵和大学生的生命相提并论,就是有一万个理由,也决不能把官兵和大学生置于“死亡地带”。于是他扯大嗓门下达了驱逐命令:“全体注意,我命令,即刻撤离“死亡地带”!迅速回到塌陷区两端取土!”
可是,所有的人都失聪了,谁也没理睬团长。他们的想法只有一个,就是要与下沉的大堤比赛,就是要战胜洪水。这时的泡泡雨也在“抗命”之列,但思想斗争还是有的。他理解团长的决心,觉得“生命砝码”太重;但他又不愿轻易放弃机会,因为他看到堤坝沉降的速度正在减缓,如果再坚持一会儿,也许堤坝就会“停止下沉”,那“死亡地带”的安全系数就可以大大提高,所以关键是眼下的几分钟,如果在几分钟后堤坝依然快速沉降,那他是一定会服从团长命令、动员十三连突击队撤离的。这时,他听到了一个沧桑的声音。
“小泡,跑步过来!”
提着铁锹,泡泡雨急奔而去。
“团长,小泡到!”
“小泡,我命令你,立即率十三连撤出‘死亡地带’!”
“团长,请您给我十分钟,如十分钟后险情如故,我即刻执行您的命令!”
“不行,一分钟都不行!”
“团长,大家不愿意撤出,是因为觉得还有胜利的希望,我小泡支持他们,希望团长能给我们十分钟,哪怕八分钟也行!”
“胡扯!执行命令还讨价还价!”
“团长,小泡已定下决心,支持大家的行动,对不起了,首长!”
“那好,那、那、那我就枪毙了你!”说着,团长就从身上摸出了一支极其精致的手枪,当手枪指在泡泡雨胸膛的一刻,其脸上的表情也严肃到了必须枪毙违令者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