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波——”
就在泡泡雨再次启口的时候,杭小波打断了他。
“小雨,小滒,小谷,小萌,小范,小娇,朵朵,你们靠过来好吗?”他环顾四周使足气力。
很快,小伙伴们便靠到了床前,有的坐着,有的立着,有的蹲着。在又一次扫视之后,杭小波羞涩地说:
“我给大家唱一首歌好吗?”
“嗯,我们听着。”代表大家回答的是泡泡雨。
接着,杭小波用他特有的少年嗓音,唱了一首他喜欢的歌: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他走了,一个忠实的剑锋士兵,可爱的小伢儿和好战友。
——
半年后,泡泡雨被任命为“大学生十三连”的连长,帅小娇被任命为“大学生十三连”的副连长。“大学生连”为临时建制,是专为刚参军的“地方大学生”设立的,其中的士兵都具有学士、硕士和博士学位。至于为什么要让大学生到红阳湖来种地呢?答案倒有几个,但泡泡雨都不以为然,他觉得,无非是为了体验农民生活,增添生活阅历,仅此而已。当然,由于大学生知识渊博,是有能耐的人,所以泡泡雨也担心当不好他们的连长。后来,在花朵和小娇的鼓励下他才有了勇气,他打算多服务、多学习、勤奋廉洁和一碗水端平,做个对得起大学生和对得起乡亲们的官儿。
上岗那天,泡泡雨极其激动,原因是见到了齐小羊。原来,毕业后的小羊被分配到战区火箭军,按规则,她必须到军垦农场劳动,所以就来到了红阳湖,还恰巧分在十三连。当小羊的脸贴到胸前,喃喃着“小雨小雨”的一刻,泡泡雨热泪盈眶,几乎晕倒,他用抖动的手,极不自然地抚摸着小羊的头和躯体,在低低地说出了一句“小羊姐姐,小雨想你”的煽情语后,就没了下文——他的失态缘自复杂的情感。两年来,小羊娇媚袅娜的身影总出现在眼前,尤其是扑在怀里哭泣的情景和那个珍贵的爱的暗示……他觉得对不起她,他想尽最大的可能补偿她,为此他更想她,更爱她,更期盼着相会的一天,在情的感受上,除了亲情,也会有偶发的懵懂和冲动。所以,这一刻,爱怜、愧疚、心疼和快乐,这些错综复杂的情感情思都一股脑儿涌了上来,以至于激动得无语。那会儿的齐小羊也激动,也脸红心跳,但乐观的成分多一些。她想,都当连长了还不算大人吗?总算把小雨等大了,也终于有了同吃一锅饭和朝夕相处的美好时光,她相信,这个男孩儿一定会懂得小羊的心思!
这是夏日的一个夜晚,一百五十名大学生正在月色中“行军”。肩上的“背包”很大,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走在先头的是连长泡泡雨,他的背上有两只背包。这时,他望向前方,看到夜空透出的山脊,山脊起伏犹如一条长长的龙。接着他大声说:
“哥哥姐姐们,龙山到了!”
行军队伍一阵欢腾,因为“龙山”就是“行军目的地”。几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水稻田里除草劳动,是司令部的一个命令让他们走到这里。因为百年一遇的特大洪峰即将莅临红阳湖,水位有超越围湖大堤的可能,为躲避决堤危险,团首长命令十三连在两个小时内撤离“湖里”,直奔龙山脚下的“龙山小学”,并在那里安营扎寨,撤离红阳湖的时候还必须带走全部的家当。
不一会儿,他们便在龙山小学的泥巴操场上坐了下来。先行到达负责“打前站”的副连长帅小娇正向泡泡雨汇报情况:
“小雨哥,向你报告一下:龙山小学放假了,校内空无一人;炊事班已把饭菜开水都烧好了,随时可以用餐;不过,因为携带的食材少了一些,今天晚餐的量较少,可能不够吃。”
“哦,那把我们连部的那份先分给大学生吧,我们另想办法。”
“我和你想得一样,我已这样做了。”
“好,你做的对!”泡泡雨夸奖着,眼中透着怜爱和信任,“哦,小娇,你是不是把生活安排事宜跟大家说说?”
“是!连长。”
月光下,小娇走到大学生队伍前面,刚想开口,就被队伍中传来的一个好听的男声给拦住了。
“各位同学,妹妹副连长有话讲,大家鼓掌!”
接着便是掌声。显然,这不是作秀,而是全体大学生给帅小娇的特殊待遇。大家都从心底里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了一截的小女孩儿首长,尤其敬佩她那种近似于虔诚的服务精神和无私牺牲的态度,所以,只要小娇上台讲话,大家就会热烈鼓掌和侧耳倾听。片刻,掌声停止,有点不好意思的小娇说:
“谢谢!谢谢哥哥姐姐!此处为龙山小学,放假之中,空无一人,校内无水无电,离这最近的村庄有三里地。我们每个班住一间教室,门上已做了标记。在校园旁有两个水塘,东边的分给男生,西边的分给女生,目前水深不明,只可用水,不许下水。食堂设在小学的大会议室里,半小时后开饭。今晚的哨兵由军官担任,明晨起从一排开始放哨。连队的紧急集合地点就在这里。小娇说完了,谢谢大家。”
在“哗哗哗”的掌声之后,“宿营程序”正式启动,一切都有条不紊、肃静高效。看得出来,对于自己喜欢的首长所发出的命令,执行起来更为自然。
……
这会儿,泡泡雨抱着小羊的背包向女生寝室走去。在出发之前即抢走了她的背包,并不因为小羊是连长的姐姐,而是因为小羊正值例假,生理状态极为虚弱。让几十斤的东西压在小羊身上,泡泡雨当然心疼,要不是怕人笑话,他是一定会把小羊的身躯都背着走的。不久,立于寝室门口的小羊见到了泡泡雨。
“小雨,我在这里。”
“哦,小羊姐,身体感觉怎样?”
融融月光下,她看到了泡泡雨眼中爱怜的神情,好深好热,直冲心扉。于是她激动,在将背包这档子事儿抛到脑后之后,即用软软的手握着薄薄的绢在泡泡雨的脸上吸着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