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你进去说话小心着点，这家伙对你恐怕不会那么和善。”
祁霆屿转头看向他：“你们俩有仇？”
秦昇白了他一眼，“我跟他认识都没几天，哪来的仇？”
“那刚刚是谁说，他一个星期内抓不到犯人的？”
秦昇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陈朗那人说话不自量力而已。从半年前他接手整个特殊事件调查组之后，身上的压力就在成倍的增加。
对于他自己的专业能力，秦昇是很有自信的，而且这半年来他所做的努力和成绩，那也是有目共睹的。
如今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否定他们这个特殊部门的能力，刚刚陈朗说七天就得破案，那七天的字眼就跟打了他七个嘴巴一样，他自然不会默不吭声。
“417大案当初就是从他手里移交给我们的。怎么说呢？这家伙是个无神论者，马克思主义的忠实信仰者。交给我们这个案子的时候老大不情愿，还几次私底下是去我们那询问过这个案子的进展。”
“那他知道你的底细？”
秦昇微微摇了摇头，“大概猜到了一些，不过并不准确。”
“那他猜到的是什么？”
秦昇神情有些僵硬，“大概是一个“套牌”骗子。”
对上祁霆屿那双平静中却透着一股毛骨悚然审视的眼睛，秦昇多少有些受不住，“我说了，他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坚决打击封建迷信。他对我们这个机构当然不会全信，再说了这案子从表面上看就是一个凶杀案，理应归他们重案管。”
“可你们迟迟没有查出结果。”
这小刀戳的，还真是会见缝插针。
秦昇瞥了他一眼，“你说的未尝不是事实，我们确实到现在没有抓到元凶。因为这个原因，陈朗也继续打报告到上面，说是想把这个案子调回去，让他们自个儿查。可是这个案子他们查有什么用，早晚都是被定性成悬案。而且弄不好，他们找到了凶手多半都是被冤枉的。”
祁霆屿感觉到陈朗的目光并不友善地朝他们看了过来，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脚向后退了一步。
秦昇这家伙就是作死，明明可以把声音放低一点，偏偏要说这么大声，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结不了案，还不让人家把案子拿回去，只能靠这些言语让人家死心，凭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们会为了破案冤枉别人吗？”果然，陈朗怒了。
其实秦昇真不是这个意思，可他这话说出来，也只有祁霆屿能听懂。
他怀疑杀人的并非人类，可是这句话他没法跟陈朗说，而且就算他说了，以陈朗这个性格会信吗？
陈朗这误会，他还真没法解释。
“不管你信不信，我刚刚说的话并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而且你应该相信你的上级，把这个案子做了移交，是有他们的理由。或许我们比你们更适合接手这个案子。”
“可是这个案子交给你们，你们不也照样没有破案？”
秦昇真佩服这家伙的臭嘴，真是持续见缝插针的戳着他的小心脏。
祁霆屿瞟了他一眼：“别不舒服，这不也是你之前承认的事实吗？”
秦昇：“这个案子你也看到了，哪那么容易破案，你不也没抓到吗？还骗我。”
“我骗你？”祁霆屿冷笑了一声，“我从来不说谎，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是你自己不相信。那东西确实是被她吃了，如果你想要就朝她要去。”
凌染被李旭用轮椅推着，此刻停留在走廊拐角处的一个鱼缸旁，一双大眼睛直接贴在了鱼缸上好奇地往鱼缸里面看着什么。
秦昇：“你现在说什么都是对的，反正我也没有看见。”
祁霆屿：“你是傻子吗？既然命案已经出了，而十二个小时也已经过去了，你见到那三具女尸了吗？如果真的没有处理掉那东西的话，你现在应该还在医院转吧，或者应该在医院停尸房。”
秦昇：“又或者说那东西又换了作案时间和手段呢。”
祁霆屿：“那就要问你了，他为什么要换作案时间？为什么要换作案手段？你们之前查出来的作案规律是可以这么潦草的就被推翻的吗？我现在好像知道你们的破案率为什么那么低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东西被吃了？还有你们刚刚说12小时还有作案规律，是怎么推断出来的？”陈朗还真是对这个案子上心，这会还不忘提取其中有效的信息。
秦昇：“这事跟你没关系，你最好不要插手。”
“你——”
“队长，里面已经准备好了。”
陈朗恶狠狠地看了秦昇一眼，知道他现在也不会再说什么关于案子的事情了，不甘心地转身朝办公室走了进去。
“祁先生，现在您可以把凌小姐带到中间那个大的办公室，我们在那录口供。”
祁霆屿转头看向李旭，打了一个手势，李旭立刻就要推着轮椅过来，可是凌染突然伸手抱住了那个鱼缸的一角，死活都不撒手。
“哎呦，我说凌小姐，我们去那边还有事，一会儿回来，回来我推着你来看鱼，你看行吗？”
凌染斜瞟了他一眼，随即就跟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继续盯着那个鱼缸看。
李旭可不敢随意碰她，弄不好下一个被她咬的人就是自己。
“这又是什么情况？她看上那鱼缸了？”秦昇这一路上可是被折腾的够呛，除了少了一个把手之外，连那一套真皮坐垫都被她撕了个稀巴烂。
祁霆屿叹了一口气，眉间出现了细细的几道皱纹。
“她看的应该是鱼。”秦昇从凌染的视线判断出来的。
“里面是电子鱼，又不是真鱼，有什么可看的？”
那个鱼缸就是一个密闭的电子鱼缸，放在那里就是用来摆设的。不过里边的电子鱼却做的是仿真的，惟妙惟肖，跟真鱼差不多，而且还会吐泡泡。特别是吐出来的泡泡带着七彩的颜色，要比真正的鱼缸精致不少，流光溢彩。
秦昇也是觉得奇怪：“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啵”
“啵”
“啵”
祁霆屿走到她的身旁，就发现凌染的嘴里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
而她的嘴巴也是随着这个声音的发出，噘出了一个小喇叭的形状。
那动作还真有点儿返璞归真的童真趣味，她那红嫩嫩的小嘴儿贴着玻璃的鼓起，再吐出，还真是乐不可支。
祁霆屿看了一会儿，不解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凌染一看是他，嘴角微微扯动，不像之前看他那么戒备。而是仰头看着他的脸，手指却指着鱼缸，似乎在模仿着里面的电子鱼，嘴巴还是发出了“啵”“啵”的声音。
“她这是在干什么？”秦昇还是有些没看明白，而祁霆屿的目光在她和鱼缸之间来回徘徊了一会儿，“你喜欢这个鱼？”
凌染想了一下——
喜欢吗？
她慢慢的摇了摇头。
“你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抱着鱼缸不走，还要看？”
这个问题似乎触怒了凌染，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凶，牙齿都龇了起来，冲着鱼缸发出一种动物的撕扯声。
“喂，这又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把她惹急了，她看着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祁霆屿自然不明白这女人张牙舞爪的在比划什么，毕竟从她不能开口说话以后，他很少跟这个女人见面。
他一直觉得这个女人不能说话，其实就是她自己装的。为的就是博得老太太的可怜，让他负责娶了她。
所以，他在等着有一天揭穿她的阴谋，因此他也没有刻意的去学手语和其他的交流方式。
可现在看起来，这个女人装的是不亦乐乎，倒是他被弄得有些捉襟见肘。
甚至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是对的吗？
祁霆屿朝李旭看了一眼，“你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李旭摇了摇头，“之前也没见凌小姐像现在这样反应这么大。从凌小姐不能说话之后，就一直被老太太照顾着。平时也没看出来她有这样的举动，大多数她出房间的时候都是陪老太太喝喝茶，散散步之类的。老宅里的人都说凌小姐自从不能说话之后，就感觉她像变了一个人。安分了很多，也和善了很多，可现在看来，这话好像也有出入。”
祁霆屿看了一眼她抱着鱼缸的手臂，“你要是喜欢，一会儿我把它买下来带回去。现在你跟我去办一件事情。”
凌染似乎根本不在意他说什么，只是咧着嘴瞪着那个鱼缸。
“凌染，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废话，只要你表现的好，就这样的鱼缸你要多少我给你买多少。”
凌染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刻祁霆屿似乎明白她想说什么了。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只要你听我的，这个鱼缸就是你的。”
似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凌染突然咧嘴笑了出来，可下一秒——
“砰”的闷响，就跟打了一个闷雷一般。响声直接在空气中炸开。
“发生什么事了？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是爆炸声，哪里爆炸了？”
一瞬间整个警察局的走廊里就跟被煮沸的开水一般顿时沸腾了。
一把把手枪被举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所有外来人员，“都不许动，举起手来。”
祁霆屿：“……”
秦昇：“……”
李旭：“……”
凌染：“……”这鱼怎么都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