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烟雨宣穿戴整齐,摸着脖子上温润凉滑的玉自言自语:“师父,你一定要保佑我平安无事的走出竹林。”
她拿起辰宵发配的剑,走在五名壮士的身后,走向楚门的房间。
经过朝露轩的时候,烟雨宣突然被人拉向一旁,原来是采荷。
“夫人让我问你,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采荷没好气的问。
烟雨宣硬着头皮回了两句:“妥了妥了。”遂挣开采荷,跟上队伍。
采荷“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回去给梅夫人复命。
辰霄领着众人不多时来到了房内。
烟雨宣双臂交叉环抱在胸,碧蓝色的剑鞘清雅精美,衬的她脸颊越发红润。
“楚门也要去观战吗?”烟雨宣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辰宵伤势没有完全好,监战必定力不从心,做起弊来方便许多,如果楚门在,那就大大的不方便了,以他敏锐的观察力,发现那些小动作不难,到时候他一怒之下全杀了咋办?
楚门伫立在窗前,双手背在身后。
“少爷,我们去了。”听到辰宵的通报,楚门转过身来。
烟雨宣实在捏了把汗,不会真的要去吧?
想起昨日楚门威逼的那句:“明日竹林见。”大概真的会出现在场,烟雨宣不由得绝望。
绝望的情绪上涌,自然而然的表现在了她的脸上和身体上。
她的身体无力的呈弯曲状,随时要瘫下去的样子,脸上是惨绝人寰的悲悯之情。
冷不丁的,视线被一副冷气森森的身躯盈满,往上挪动视线,是那张板的皮肤呈现紧绷状态的阎王脸。
“你这是什么表情?”楚门冷冷的开口。
烟雨宣反弹似的站直身体,表情随即酝酿出坦然柔顺的模样:“奴婢是替少爷难过,不小心让少爷看到了,那奴婢就干脆一吐为快。”
楚门神色极度阴暗:“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地正法。”
烟雨宣腿一软,暗恨自己多嘴,硬着头皮道:“这一去,奴婢与几位仁兄伤亡难定,少爷又要损失几位大将,必定心生悲凉,所以,奴婢忍不住替少爷先难过了一番,希望少爷到时候心情不要太过沉重。”
楚门目光落在她白腻的脖子上,好像没听到她说的话,抬手就伸到她锁骨中间的部位。
烟雨宣来不及躲避,只觉脖子上一紧,玉已经落在楚门手里。
楚门捏着余温尚在的官玉,眼底掠过一丝玩味:“你说得对,你们这一去,会有诸多变故,索性留个物件给你的小石头做个念想吧。”
烟雨宣耳中雷声滚滚,随即松开了紧绷的心弦:“那就有劳少爷帮我传给小石头了。”
楚门不由得捏紧了那玉,眼中的温和陡然变的凌厉。
他只是最后试探她一次,看她辩解跟小石头不清不楚的关系,她的反应令他愤懑。
对烟雨宣来说,那是师父送给她的物件,她不想任何人侵占他,哪怕是决定她生死的楚门。
可她刚才顺坡下驴,是因为意识到楚门对这块玉非常感兴趣,不管他会不会交给小石头,都希望他为了研究玉而不去观战。
这样的烟雨宣,让楚门多了几分厌恶,原本想送她一程,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他决然出了房间,她一下子松了口气。
辰宵带着他们通过地道进入竹林,竹林里弥漫着久久不能散去的肃杀之气。
决战一开始,烟雨宣没有立刻像五名壮士那样跳进藏身的竹林,她来到辰宵跟前,殷勤的扶他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
烟雨宣悲痛道:“辰大哥,以前我不懂事,有许多对不住大哥的地方,希望大哥不计前嫌,别放在心里。”
想不到烟雨宣死到临头说出这种话,辰宵再怎么如鲠在喉,也不会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便一脸大度的神气:“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你不必太在意。”
烟雨宣:“说到底,小石头为了我才把大哥打成这个样子,大哥坐在这儿好好休息,别乱动,我要拼命去了。”一面说,一面依依不舍的回头看辰宵。
看着那零落的背影,辰宵竟有一丝于心不忍,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弱女子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除了惋惜和叹息,辰宵再也做不了别的,少爷下的死令,谁敢不从呢?
烟雨宣故意把辰宵安顿在比较僻静的地方,好跟五位仁兄交流,看怎样不露痕迹的打个平手,六人都全身而退。
谁知烟雨宣轻轻的发出求和声音时,竹丛内忽然窜出三五条高大身影,不容分说的亮剑开打。
烟雨宣毫无防备,当即举剑招架,被逼的连连后退。
“诸位大哥,手下留情呀!”她吃力的招架,四面八方的围攻,“大伙打打杀杀,不就是为了钱吗?你们放过我,我会给你们……荣华富贵!”
她的手臂被劈了一剑,气息急促,抓住一切空当讲和:“昨日你们收到的翡翠玛瑙只是小意思,放我一马,我包你们下半辈子吃喝不愁,而且不需要杀人放火来换!”剑光霹雳般交错,那是不留余地的决绝,她被震出几丈远,一口鲜血喷涌在地。
终于,其中一名汉子顿了顿手说道:“昨日不是没有给你脱身的机会,可惜你拒绝了,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绕过你,就等于让我们自杀!别做白日梦了!”语毕,汉子腾空而起,犹如苍劲的老鹰,一柄利剑直指她的咽喉。
烟雨宣的瞳孔剧烈放大,这个男人,不就是昨日在内院对自己意图不轨之人吗?
现在想什么都晚了,命都要没了!
她想拼尽全力抵抗,可全身力气被抽空一般,只能虚晃几剑,打不出一个结实有力的反击。
她绝望的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不能这么轻易放弃!
烟雨宣迅速爬起身,顾不得捡剑,抱头就跑。
她在竹林间穿梭,尽量把脚下的路线最大限度的复杂,七拐八拐,绕晕他们。
可是那些大汉没有一点要晕的迹象,口中喊着:“哪里跑!”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更不知道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敌人紧追不舍。
就在她精疲力尽的时刻,身后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兵器相击的噼啪声。
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扶住一棵竹子站稳,回头看去,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五具尸体,旁边站着一个洒脱不羁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