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烟雨宣在追月山庄最讨厌的人,除了楚门,那便是采荷。
采荷这个死丫头,也不知道奉了谁的命令,总是暗地里偷偷地监视她,别以为她不知道!
若是梅夫人指派的,此时为何会从内院出来呢?若是楚门指派的,采荷明明是梅夫人的婢女,难道楚门会抽风选择一个被自己拒绝的女人身边的婢女来监视她?
烟雨宣还是决定亲自去问个明白,小碎步跑过去拦在采荷面前:“采荷姐姐,这是什么风把您刮到内院去了呀?”
采荷本就紧张,怕被发现什么,偏偏烟雨宣突然跳出来,吓得她差点摔倒。
看烟雨宣春风满面的抿嘴而笑,一双剪水双瞳看着自己,有意无意的透露出一丝迫切。
采荷眸光暗转,倨傲的扬起下巴:“关你什么事。”
烟雨宣摸上她的手,笑着说:“等我过了少爷安排的考验,就能正式留在追月山庄,为少爷、夫人效劳。最近你也看到了,夫人对我青睐有加,很可能把我留在朝露轩,到时候我就和姐姐整日进出一扇门,同吃一锅饭。人一多,夫人心中自会辨别优劣,怕会疏远了姐姐。”
“你!”采荷又是诧异,又是恼怒,猛地举起手,作势就朝烟雨宣脸颊扇过。
却突然遇到一股阻力,手腕已经落在烟雨宣手中,气的采荷面容扭曲。
“姐姐别急,我还没说完呢!”烟雨宣嘴角始终带着一抹灿烂的笑,“说到底,姐姐在夫人身边待得久了,我也不想处处抢姐姐的风头,所以刚才问姐姐去内院做什么,实在是妹妹用心良苦,为了姐姐的将来打算呢。”
采荷困惑:“为我打算?”
烟雨宣:“弄清楚姐姐在夫人跟前常做的有哪些差事,日后夫人吩咐下来,妹妹也好避着,不占姐姐的份儿,姐姐仔细想想,可是这个道理?”
采荷愕然的视线机械的从她脸上掠过,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会尽最大努力把烟雨宣在夫人跟前成气候前扳倒,但凡事,都有个万一。
可现在,采荷并没有奉命行事,她只是根据自己的意志做以为该做的事,有什么可说的呢?
烟雨宣含笑等待她的回答,她终于开口:“夫人叫我给少爷送莲子粥去了。”说完,脚不停步的走了。
烟雨宣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这个谎扯的太低级,送粥都没用托盘?直接用手端,不烫死你!再说了,送个粥有必要低头疾走生怕被人瞅见的样子?
烟雨宣断定,采荷定是干不光彩的事去了,说不定进了刚才那位大哥的屋子……
从厨房吃了点饭,烟雨宣便找个地方练功去了,即便小石头真的能说服五位仁兄在明日战场上对她手下留情,也得有点真本事。
万一他们不接受收买呢?
烟雨宣知道担心并没有用,该来的终归要来,便抛开所有烦恼,心无旁骛的练功……
明月当空,楚门吃过晚饭就来到桌案前,执笔写写画画,完了问辰宵:“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宵恭敬道:“大概酉时三刻。”
楚门转头看看小窗外的月亮,干脆放下笔,走到窗前对月凝神。
辰宵料想,大概是今晚的明月又勾起了少爷对往事的怀念,便鼓起勇气开口劝道:“往事不可追,回忆犹如冷风吹,少爷,忘记是最好的选择。”
通常,辰宵说完这句话,少爷会冷冷的回过身,淡淡的看他一眼,继续凝神望月。
这次却是个例外,只听少爷问:“辰宵,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辰宵:“……”
“大概酉时四刻了少爷。”
门外忽然响起纷杂的脚步声,辰宵不由想:难道少爷一直问时间,是在等什么人?
果然,楚门听到脚步声立刻理理衣衫,坐到宽大的椅子内,冰冷的面孔上暗藏一丝得逞的雀跃,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来。
辰宵还是看出来了。
“去开门。”楚门薄唇轻勾,目光里闪烁着狡黠,邪恶的道。
“是!”辰宵兴奋的把门打开,门外一定是少爷特别想见的人,否则少爷不会这么开心。
打开门的那一瞬,辰宵被深深的震撼。
“辰哥,至晚来访,有要事说与少爷。”五名身材魁梧的汉子占据了辰宵的视线,耳边传来沙哑粗犷的声音。
辰宵回过头:“少爷,是吴汉……”
不等辰宵说完,一脸失望与不耐烦的楚门打断他:“不见。”接着又临窗望月。
辰宵跟五名汉子啰嗦了几句,汉子们才走。
关好门,辰宵对楚门道:“少爷,他们好像真的有要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呈给少爷。”不见真的好吗?
楚门冷不丁的来一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辰宵郁闷的抹了一把冷汗,回答了少爷的问题,寻思:少爷究竟在等谁呢?
月亮从窗外掠过,楚门关好窗子,回到桌案前,欣赏墙壁上挂着的画像。
确切的说,不是欣赏,是睹物思人。
少爷每次目不转睛的盯着画像上的小姑娘看的时候,往往是最落寞伤心的时候,辰宵忍不住劝:“雪儿小姐命运坎坷,多有不幸,却有一件最大的幸事落在她身上。”
楚门:“哦?”
辰宵:“那就是有少爷这么一位好兄长。”
楚门自嘲的笑笑,内心否定了辰宵所认为的好。
不知不觉到了戌时,房间里弥漫着夜深人静的冷寂,楚门尚未就寝,辰宵就不能离岗。
毕竟,现在楚门身边又只剩下他一个近身侍奉的人了。
戌时前,少爷还时不时地问他“现在什么时辰了”以及“外面有人吗?”过了戌时,少爷变的格外寂静,自顾自的凝眉沉思,辰宵忍不住打个哈欠,靠墙半睡半醒。
楚门的脑海中,全是白天和采荷的对话内容。
采荷悄悄地找到他,告诉他:“少爷,烟雨宣要送给您一件大礼,可谓是别出心裁。奴婢怕她在其中做手脚,便特意跟少爷说一声,少爷不可对她掉以轻心。”
对这种打小报告的行为,楚门十分反感,所以没跟采荷说两句就打发她走了:“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以后就不要来了。”
采荷走后,楚门就一直琢磨,烟雨宣的大礼究竟是什么呢?
一面想,一面下意识的等待,莫名的,特别期待那份大礼。
结果,那份大礼左等右等横等竖等就是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