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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七壶/第1杯:让人惶恐不安的不止是一声惊雷

如果生活是一场宴席,那席间总会有人手持金罍兕觥,却仍永怀永伤。

醉后一路踉踉跄跄,免不了的跌跌撞撞。

?·········································

暴风雨是夏天的标志,总是在你不经意间就轰然而至,而且不留情面。

六月里的一天,本来下午还是晴空万里,临近傍晚时却已经是乌云密布,这番天气的转变也是真的让人难以揣测。

秋子今天事情不多,难得可以正常下班,又恰好赶上小溪休息,所以两人便商议好今天要去看场电影,来放松下在这段时间里因为工作原因而过度紧张的神经。

下班后的秋子看到室外如此的天气,莫名地感到些许烦躁。心想难得可以得份清闲,天公却也不作美。

秋子回宿舍取了伞,趁着雨还未下,便急匆匆地赶去找小溪。

小溪现在还在住校,原本小溪工作后可以选择回家去住,可是毕竟家里“空空荡荡”,让小溪总难适应。而且小溪总还留恋这种住在集体宿舍的感觉,所以即便现在有了工作,学校也不再查寝,但小溪还是情愿在这多待些日子。

对于执拗的小溪来说,既然习惯了一件事情,就总是不舍更改,哪怕明知终要去改,却也总愿意执拗到最后一天。

秋子下车后,就一路飞奔,刚到达小溪宿舍楼下后,大雨便落了下来,看着雨中四散的人们,秋子有些暗自庆幸自己地及时赶到。

待小溪接到秋子电话下来时,外面的雨已经下成了水幕。

看到这么大的雨,其实秋子心里有些犹豫,虽说电影院就在学校的附近。但雨这么大,就算打伞怕也是该淋透了。自己倒还无所谓,可小溪这单薄的身子却让秋子有些担心。

但小溪却是在饶有兴趣地看着雨并毫不在意地说:“走吧,没事,好不容易凑个时间去看场电影,再说票都买了,不去多可惜。”

说罢,撑起伞拽着秋子便钻进了雨里。

小溪在雨里走得很开心,时不时地还踩踩水,像个孩子一样。

秋子这才想起,小溪曾和他说过,她小时候非常喜欢下雨,一下雨就跑出去玩,尤其喜欢踩水坑里的水,姥姥就在后面撑着伞追。姥姥那个时候总打趣小溪,说她命里缺水。可能人有些喜好真的是随着基因带来的,毕竟小溪的父亲就来自一个缺水的地方。

后来长大后的小溪也分析过自己为什么喜欢这样,觉得有部分原因是自己本身就喜欢玩水,另外部分原因是觉得这样去做会引来别人的注意和关心。

小溪从小就没有父母的陪伴,父母的爱总归是无法被替代的,这种缺失导致小溪自小就没有安全感。所以在小溪的潜意识里,她总是害怕别人不要她、不在乎她,也就总想通过一些方式来证明自己有人关心、有人在乎。在小溪心里,去雨里嬉戏或许是成本最低的一种方式吧。

虽然长大后的小溪早已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就唤起别人地注意,但有些东西总是潜移默化地就刻进了骨子里。可能因为如此吧,让小溪从小就不怕雨,再大的雨也不怕,总是会选择去面对,不躲避。

秋子看着身旁满是“孩子气”的小溪,仿佛也被感染,也随着小溪去嬉闹,心里也不再像最初那般烦躁。

两人出了校门,来到街上,由于是刚下班不久,所以尽管下着大雨,但街上还是有很多的人在赶路。眼前所有的人都是急匆匆的,嘴里也都似在不停地抱怨,好像只有秋子和小溪两人一边嬉闹着,一边不紧不慢地向电影院走去,两人像是有了某种默契。

其实这也让后来又经历很多事的秋子懂得了一个道理,就是不管雨下得多大,都不要抱怨,要尽量从容,毕竟很多事情都是急不得的。

天上的云随着太阳的西归,好像变得更加“狰狞”了,也响起了阵阵轰隆隆的雷声。不过雷声很闷,一点都不脆亮,也不吓人。

来到电影院门口,两人身上湿了大半,脸上和头发上也或多或少沾了些雨,两人不约而同的都伸手向对方的脸上抹去,又不约而同地笑了。

这时距离电影开始检票入场还有些时间,两人就在大厅里等着。

秋子本以为这种天气来看电影的人不会太多,但没想到,大厅里依旧是人声鼎沸,虽说秋子也经过了四年的大学生活,但仍是不适应这些大学生的生活方式。秋子自嘲了一下,生活对于每个人来说毕竟是不同的,有些人是享受生活,而有些人是在努力生活,还有些人是在生活里挣扎,毕竟“段位”有所不同吧。

就在秋子莫名生出这许多感慨时,感觉自己的手机振动了起来。秋子上班时总是习惯将手机调成振动模式,刚才下班着急赶来也就没来的及调过来。拿起手机一看,上面竟有十多个未接来电,应该是刚才在路上雨水太大,没注意到手机的振动。调出详情一看,都是父亲打来的。秋子赶忙回过去,但影院大厅太吵了,听不清电话里的声音,秋子便来到了影院门口接听。

秋子刚来到门口,就听到天上传来一声惊雷,区别于刚才的沉闷,这一声实在是有些振聋发聩,竟好像使得其余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

“秋子,你娘生病了,在镇里做的检查,说得的是胃癌,还说可能是晚期。大夫让去大医院做手术,你说这可咋整啊。”

秋子愣住了,半天未做声,秋子的父亲在电话里喂了几声,才让秋子缓过神。

秋子忙在电话里嘱咐让父亲去买车票,到自己所在的城市来,自己马上就去找医院。说完这句话后,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离开耳朵后,秋子有那么几秒钟感觉周遭静极了,好像自己隔绝了所有的声音。直到又一个惊雷炸响,才让秋子骤然惊醒。

这时小溪也出来了,小溪敏感地觉得秋子好像遇到了什么事。小溪试着拽了下秋子,秋子回头看着小溪,木然的和小溪说了刚才在电话里得到的消息。

小溪听闻后也是十分的震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过年时看上去还是很健康的一个人,怎么能说得癌症就得癌症了呢。

“会不会小地方检查得不准确啊,让阿姨来这的大医院好好做个检查吧。我让我爸看看给联系个医院,先把阿姨接过来再说。”小溪说完后,赶忙就去一旁给自己的父亲打了电话。

小溪的父亲听闻后,也一口答应去帮着联系医院,让两人先等消息。

就在这时,电影开场了,大厅里的人陆陆续续地都检票进去了,霎时间,影院就安静了。

不过此时的秋子和小溪也自不会再有去看电影的心思。

秋子颓然地坐在一旁,脑袋不停地想,自己现在能做什么,可是反复地想了很多遍后,也想了很多由此引申出的旁枝末节,但仍终是发觉目前的自己除了等待小溪父亲的消息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先等阿姨过来做完检查再说,也许不会是癌症呢。”小溪在旁安慰着秋子。

一个人患了癌症,听起来总有一种这个人被判了死刑的感觉。虽然常常在新闻里和别人的口中听到这个词,早已不该是什么闻癌色变。但没想到这件事落到自己的亲人身上后,竟让人如此绝望。

秋子和小溪在影院大厅的椅子上默默地坐着,没过多久,两人的电话同时响了起来。

小溪接起电话,小溪的父亲说已经帮忙联络好了医院,等秋子的母亲一到,便可直接入院检查。

秋子接起电话,秋子的父亲说已经买好了车票,带着秋子母亲明天一早出发,明晚就能到。

第一步总归还算顺利,这也让两人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两人挂断电话后,互相说了下情况,便起身走出了影院。

这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天色并没有因为乌云的渐渐散去而光亮,依旧感觉有些阴沉。

小溪想和秋子一起去他的宿舍,可是秋子拒绝了,因为小溪明天还有课,秋子不想让小溪因为陪着自己而太辛苦。

其实更多的是秋子不想让小溪看到他脆弱的样子。

秋子把小溪送回寝室后,慢慢的前往公交站去坐车,一点也不似来时那样的急切。一场暴雨的两端,秋子的心境是如此的不同。

坐在公交上,秋子望着窗外掠过的一条条街,还有街上的人们,感觉生活就像一个漩涡,把人们都卷在里面,“街道”就像纵横布在这漩涡里的条条绳索,人们在其间努力地奔忙,但好像总有些绳索过于年久失修,让在其上的人们如履薄冰。

想着想着,秋子的眼睛突然有些酸,眼泪就流了下来,许是刚才对向车道过往车辆的车灯太过刺眼所致吧,或许是吧,许又不是,又如何呢。

公交车停了一站又一站,车上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公交车每天都在面临着它特有的迎来送往。

恍惚间,秋子听到报站,发现自己已经坐过站,秋子却也不急了,待到下一站到站后,缓缓地走下车。

下车后的秋子驻足望了望前方和反向的路,之后,开始一步步地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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