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铃铛声音又一次大作,刺的徐、辛二人顿时失聪,头晕目眩,最后只听咔嚓一声,金铃出现了裂缝。
没有了金铃另一侧男子的声音,没有了星辰塔主的声音,没有了乌鸦的声音,就连崔小姐似乎也连最微弱的呼吸声都发不出来。一切声音都静止了。
崔凝爬起来要逃!
黑衣女子抽回左手,手背血迹斑斑。解决掉崔凝的帮凶,扔掉作废的金铃,星辰塔主右手聚气,变出长剑,出门追赶逃命的崔家小姐。可怜的崔凝哪里是法力深厚的星辰塔主的对手,她那丁点儿本事都是师从玄宸,不及后者九牛一毛。
“那人是谁?能够操控黑乌鸦,他是谁?”玄宸提脚飞到崔凝身后,轻盈的身体飞速移动,毫不费力。星辰塔主一把抓住崔家小姐的长头发,任凭她怎么挣扎,都甩不掉师父的手。
徐奕和辛林看的目瞪口呆,明明都不是实体,星辰塔主打的死灵鸦,抓得住崔凝,徐辛两人却碰什么什么不动,就是一团虚无的空气。
如此,想从玄宸手下救回崔小姐,更加不可能了。
崔凝挣扎着反击,玄宸轻轻松松擒住她,揪过长发:“到底是谁?”崔凝吃痛呼救求饶,玄宸怒骂:“现在想起来求饶。你这个奸细!我这么多年白教你、白疼你了!快说,金铃连接的是何人。”
崔凝显然没打算说出底细,只是嗤嗤惨笑,告诉她:“徒儿不忠不孝,师父您杀了我吧。”
玄宸恨得咬牙切齿,她杀戮心早起,还用得着崔小姐求死?
“说!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才是你真正的师父,对吗?尸骨借车入城,也是他的命令吗?不说?好,过来叫我看个清楚!”
玄宸暂且忍耐,没把她一剑刺死,眼下查清楚崔凝被后的指使者更重要,可她正要把崔凝朝自己拉近,试用读心术看清崔小姐心境。心灵刚掀开个边角,玄宸的一只眼睛出现在东海上某一朵卷起的海浪浪花中,就跟海底的怪物查看岸上敌情一样。她窥见个坐在海边沙滩,有一个青年男子带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给他们读故事的背影,周围海浪阵阵,星辰塔主得更加靠近才能听清说了些什么。
还没等看清心境中的人到底何种相貌,崔凝敏锐察觉她企图,突然转过身来一掌将玄宸推开,在反作用力之下,崔小姐摇摇向后倾倒。
“呀,师父……”崔小姐笔直地伸着手,身子向后坠落,喊出最后两个字。
在力大反作用之下,崔小姐自己身子轻飘飘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跌落,不可避免地脚下踩空,然后接连二三地踩空,紧接着整个身子咕噜咕噜滚下楼去,落地的刹那,脑袋重重磕在柱子上。
“崔凝!”玄宸下意识地伸手,却没能拉住。咕咚咕咚,崔小姐从高耸的楼梯上翻滚下去。星辰塔主赶忙跑上前,只见楼梯上血迹斑斑,崔小姐倒在地上,气息奄奄。玄宸赶紧四下查看,深深长夜,无一人在周围,目光扫过,也没看见不该出现的徐辛两人。
没有谁知道崔凝坠楼。
她计上心来,散去了手中的剑气,望着崔小姐摔扭曲的身体,叹道:“你是我玄宸的徒弟,如同亲人一般,为何这样对我。”随即自言自语,“……不可,传出去难免会让人起疑心。季儿出海的事情绝不能出差错。你、你敢背叛师门,用时空置换掩人耳目,帮乱石山鬼魂进城,谁知道今日我不阻止你,你还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唉,是我看错人了。现在可该怎么办呢。”她看着地上一摊血,喃喃道,“好——”
于是,星辰塔主说出了这句话:“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罢法力高深的女子伸手抓出一片幻境,崔小姐几乎摔散的身子居然十分僵硬地站起,地上的血迹一滴滴升了起来,飞回崔凝全身的伤口中,伤口渐渐愈合,眨眼间,崔家小姐完好无损,只是依旧没有生气,幽魂一般站在跌下楼梯的地方。
玄宸掐指算了算时辰:“你就这样站到明天吧。等季儿走了,你再跌下去。”然后看着血泊中的崔凝,并无任何上前援救的想法,“等明天叫别人发现了,再试着抢救吧。死不死的了,全看你命中造化。反正我玄宸早就没你这个徒弟了。”说罢,不多看崔小姐一眼,飘然而去,留下一路唏嘘声——
“金乌神的风临城啊——破败不堪了——”
如泣如诉的声音似走丢的孩子,在街道上久久散不去——
“我最爱的风临城啊,传说中金乌神的城……为什么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徐奕和辛林忽然想起近来城中盛传“神秘人夜间修补街道神庙”的故事,赶紧趴在窗户上看,果然,玄宸的身影摇摇晃晃走在街道上,所过之处,路边刀塔的金乌灯柱一一立起,早已干掉的灯芯浸上了油,星辰塔主一个响指,一排小金乌头顶亮起灯火。
“风临城啊——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主神的城,已经没有人打理了吗……”
“怪不得啊……怪不的啊……怪不得神要抛弃这里……”
惊呆了的徐奕和辛林见星辰塔主真正走远了,余下一串很快就熄灭的灯火。两人赶紧跑去查看崔小姐是否安好,崔凝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宛若一尊蜡像,身上一点儿血迹也没有,同样也看不见伤痕。
“阿凝?阿凝?”徐奕在她眼前摇了摇手,后者的眼珠没有转动。
辛林打量崔小姐一圈,惊叹师父法力高深:“这就是师父的时空置换吗!她实体未至,仅凭造出来的空壳,就能把时空置换做到七八成!还能把摔死的崔凝还原到如此逼真!你看她似乎仍然有呼吸,皮肤也是温的。徐兄,你我奉命出城阻止尸骨搭车进城,都亲眼看见了:崔凝用时空置换做出来的幻境中,只有公子尨的马车是真实的,车中并无尸骨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