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焦急的玄宸几乎同时开口:“唯有请来金乌神。所以,我想让季儿出海一趟。”
徐、辛二人心中十分激动兴奋,异口同声:“真的要请!”
那一边,太史老爷居然打断玄宸,沉着脸色:“真的要季儿出海?玄宸,时机成熟了吗?”
玄宸看向公子季,声音柔和了下来:“你看到了吗?”
辛林听不懂,抢先问徐奕:“公子季看到什么?”
徐奕:“我怎么知道。”
答案立刻便有,只听公子季低声惭愧道:“徒儿无用,没有看到金乌神的旨意。”
玄宸不肯放弃,进一步细问:“什么都没有吗?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做过跟金乌神有关的梦?一个也好。”
公子季想了一想,坦言:“并没有。”
哗啦哗啦一阵翻竹简的声音,接着玄宸叹气道:“你的名字没有写到手卷上,是因为没有得到神旨。梦中如有金乌神出现,便是最大的旨意。可现在是非常时刻,太史一族除了你,没有人能出海,所以只能把你的名字写上。季儿,你再好好回想回想,梦境易逝,用为师传授给你的‘释梦’,或许会在梦里寻找金乌神留下的足迹。”
公子季取出本手册奉上,只能道:“师父,徒儿每天醒来,都用‘释梦’回忆前一晚刚做过的所有梦,并一一记录在案。师父都有查看。”
玄宸接过公子季的梦境记录,翻都不翻,显然早已看过了,其中并无任何与金乌神相关的梦境。
金乌神没有托梦,没有给过公子季任何旨意。星辰塔主重重叹气。
公子季试探着问:“师父要弟子出海吗?”
“鬼怪侵袭,风临危机,我的法力不足以抗衡,唯有请来金乌神救助。你父亲的名字倒是在册子上,难道要让你的老父亲出海吗?”玄宸的声音愈发悲凉。
公子季变了声调,扑通一声跪下:“父亲年岁已高,不孝子不敢让父亲操劳。”
太史老爷连连叹息:“可是玄宸啊,季儿的确没有得到任何金乌神托梦,冒然把他的名字写上手卷,万一……万一又是个不敬神,就像是、像是阳儿……”
太史老爷居然主动提到了公子阳!
徐辛二人立即交换眼神。
十年前消失的公子阳一直是太史府的禁忌话题。据太史老爷打的说法,公子阳上了东海中极其遥远的一座岛屿,上面有一颗九枝东桑,金乌神就停靠在那里。金乌神将公子阳收为座下徒,所以公子阳才十年未归。
小道消息传言,公子阳早就死了。还是埋葬海上,死无全尸的死法。
根据太史老爷,难道公子阳的出海,同样没有得到金乌神祝福?徐奕和辛林同时想到这一点,困惑不解又胆战心寒:这不是意味着,是玄宸亲手把他推向了死亡的深渊吗?难道她也要对公子季做同样的事情。
太史老爷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表情明明白白告诉玄宸,他不希望自己的二儿子,也是唯一能够继承风临大统的公子季,出海。
执着的玄宸冷言开口,直接打灭太史老爷的幻想:“那太史老爷能想出第二个出海请金乌神的人吗?”
太史老爷无语。竟然是公子季开口,小声说:“其实尨弟也……”
他居然提到了公子尨。
太史老爷立即截住他的话头:“胡说!风临的继承人只能是你,他不行,你瞧他的样子,整天不学无术,也从没拜过东海金乌,风临城交给他,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都要气活过来!”
这一回,公子季没有退缩,居然继续坚持着自己的观点,与父亲争辩:“季斗胆直言,父亲与师父似乎对尨弟有些误解。如今唯一为金乌神代言的便是师父的星辰塔。尨弟幼时向往星辰塔,屡次请求成为师父门徒。他不懂东海金乌,是因为周围并无人与他细细讲述。加上叔父余恨未消,误把金鱼族和金乌神混淆,对尨弟说了好多不当言辞。其实真论起继承资格……”
少见愤怒的太史老爷喝止他,不允许公子季说出后半截话:“住口!能继承我位置的,只有你!”
这吼声把门外偷听的徐、馨以及崔家小姐都吓了一跳。
星辰塔主退到一边,公子季不敢再言语。
辛林最先反应过来:“公子季刚才说什么?‘论继承资格’,后面他想说什么?不管怎么排算,公子季是城主的后人,先赢一局。公子尨虽然身份高贵,可二老爷是太史老爷的臣下,永远要排在公子季后面呀。”
玄宸好言劝道:“季儿,不要质疑自己的血统。金乌神更看重的是信仰。”
徐奕突然回过神来,后退一步,磕磕巴巴:“刚才、是在谈风临继承人的资格吗……?咱们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
辛林也胆怯:“太史族继位是风临城的秘密,绝不是我们可偷听的。”
借用法术让意识穿梭回到过去,形如空气,没有旁人察觉,两人是安全的,况且正在关键的节点上,是人总有探听的好奇心,两人就更加迈不动脚。
徐奕指了指崔小姐道:“她没走,咱们也不能走。不然怎么能知道她坠楼真相?”辛林一笑,自然明白其中意思,索性抛开心中的愧疚,不管太多,与徐奕继续竖耳细听。
玄宸柔和了声音:“季儿。我知道在你没有得到神明旨意之前,命你带着太史手卷出海请神,实在是难为你了。可是眼下风临危机,我们还有别的办法能阻止恶鬼攻城吗?”
公子季想了想,说:“师父手里还有两位老前辈留下的法器。”
玄宸从墙角取出两根七节手杖:“七节杖本是两副四只,若能成双成对,威力尚可。四根手杖,老前辈那里有一只,徐奕和辛林奉我的命拿走其中一根镇压乱石山,可惜没能成功……”
徐奕和辛林都想起亲眼见到七节杖插入地面,本以为能镇压乱石山,结果被坟地吞噬,眨眼间章处树苗的诡异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