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的那天,干旱一年的幽都城,一夜之间倾盆大雨,解了受灾百姓的燃眉之急,怎奈雨势过大,殃及范围太广,本来没有旱灾的地方,也跟着遭了殃,瞬间小溪变大河,山崩,泥石流,通通而来,周遭百姓是苦不堪言。奈何我的父亲,现在的陛下,以前的淮裕王沐从智,把我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的宠爱,说我是天降麟儿,解了大旱之灾,皇帝御赐朝露郡主,赐建朝露宫,举城庆贺。
我有三个哥哥,可是父王独独宠我,因为我的父王已经伤透了心,看着别家都有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可以抱在父亲肩头撒娇,奈何我母亲肚子不争气,接二连三生的都是男娃娃,我的降生,让我的王爷老爸大摆筵席,打开粮仓,赈济灾民,幽都城的百姓对我都是赞不绝口。
我生平的爱好挺广的,最爱的就是收集漂亮的东西,束之高阁,我的朝露宫中有我的藏宝阁,名曰-仙莱阁,里面有我从小到大收集到的各种宝物,小到一根羽毛,大到房屋栋梁,应有尽有。父母的娇惯,哥哥们的溺爱,让我在幽都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所以,幽都城一切漂亮的东西,都可以在我的仙莱阁里找到。所以城中无论男女老少,见着我就避之如猛兽。好看的团扇,我的。好看的钗环,我的。好看的猫咪,同样也是我的。当然,我可不是恶霸,我会付银两的。
“花蕊,那个小孩长得真好看,不如你问问,他家父母,可愿意将他卖给我!”4岁的我,带着我的丫鬟花蕊,叶芽,走在幽都最繁华的街道上,后面跟着管家,七八个随从,但凡看见我出府了,街上的好看的东西都是出奇的多。
我指着前方,那个长得像个肉团子一样白嫩的小孩,“我喜欢。”管家张叔,看着我指着的孩童,面露难色,“郡主,那是别人家的孩子,怕是不能买。”
“为何,本郡主给他很多的银子都不行吗?”
“那,老奴前去问问。”张叔带着两个随从走到他父母的面前,游说了一番,那孩童的父母抱着自己的孩子,偷偷地看了我一眼,随后抱紧孩童飞似的跑掉了。
自那之后,幽都城就传出了,朝露郡主原来是个人口贩子,欲当街强抢孩童。自此之后,但凡听到郡主出府,家家户户都搞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都急匆匆地要把自己的孩童拉进屋里锁着。更有甚着,怀孕的家庭,都期盼着自己生的孩子可以丑一点,这样才安全。
我就这样无忧无虑地长大,知道两年后的那天,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那天的雾很大很大,因为在一夜间,父王成了皇帝,我们一家人自然而然要搬去东京城居住,张叔告诉我,从此之后我就是公主了,会比当郡主的时候更快乐,会得到更多更美好的东西。
瞬间我就对东京城充满了无限的向往,虽然幽都很大,却地处极北之地,冬季是最长的季节,整日里都是冰雪霜降,寒风刺骨。不像他们口里的东京城,水绕山郭,鸟语花香,亭台花榭,三秋桂子,十里荷香,那里有全天下最美的姑娘,最俊俏的郎君,有最美味的酒楼,还有最醉人的胭脂醉,女儿红。我听着垂涎三尺,我一定要将他们统统收到我的仙莱阁里。那样仙境般的东京城,父王只让我在画里见过,总是抱着我,来回翻看着那副画,温柔地对着我说:“孤王最宝贝的朝儿,你就应该生活在那温暖花开的东京,而不是这塞北苦寒之地。”
我摸摸父王的鼻头,甜津津地笑着道:“朝儿喜欢东京城,朝儿要把那里所有好看的东西都藏起来。”
“好,父王一定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全都送给我的朝儿!”
“朝儿最爱父王了!”父王听到了她宝贝女儿的话,笑得合不拢嘴。
我坐在摇摇晃晃地马车里,很是难熬,大概是从未出过远门的我,受不了一路颠簸,加之年纪太小,我病了,病得一塌糊涂,躺在厚厚软软地被窝里,晕晕乎乎,时而醒着,时而迷糊。躺在母亲的怀中,把她急坏了。
“这随行的庸医,这都几天了,吃了这么多药,怎么朝儿还是这样严重,一点起色也没有!张平全!张平全!”母亲大声叫喊着张叔。
“王妃,奴才在。”
“你去前面看看,能不能找个大夫,朝儿病得如此严重,这么多天了,一点起色也没有!可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母亲李烟云,虽不是大户人家出生,但也是文官之后,所以一向雅致温柔,今儿也是着实急了,才得大呼张叔全名。
“好的,奴才这就去前面的城镇找大夫。王妃,您莫要心急忧虑。”张叔在帘外回话,劝着王妃莫急,其实他也是担忧至极。我可是他从襁褓里的婴儿时,就当爹当妈一样地带大的。从未生过如此大病的我,此刻虚弱极了,伸出小手,抓住母亲的手,“母妃,我想要好吃的。”
“好好,朝儿,你现在好点了吗?母妃这就让下人去给你买好吃的!”看着我从圆乎乎地红脸蛋,变成了小小的瓜子脸,母妃的眼里泪光直闪。“不用担心,母妃,朝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伸出小手抚摸着母妃的脸庞,为她擦去粉颊上的泪水。
母妃则狠狠地把我抱紧,“母妃的好朝儿,你一定会康复的,母妃不会让你有事的。”父王带着三个哥哥去了东京城,眼下只有母妃一人主持大局,王府这一大家子都要南迁,大小事宜都是
安排的妥帖稳当,遇事不惊。除了我,母妃见我一病不起,愈来愈重时,就再也沉不住了。
过了半晌,张叔回话:“奴才启禀王妃,前面大约一炷香路程,就是梅远县了,奴才打听到城里有个大夫,医术了得。”
“真的吗?那赶紧通知队伍,加快行程去梅远县。”母妃看着怀里有睡着的我,心疼地抚了抚我的额头,“还是那么烫!”王妃撩开帘布,看着不远处隐约出现的楼宇,知道梅远县很快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