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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骑手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玉门城高,汗血马疾。

一匹枣红色的快马正疾驰在大漠之上,沿着一条并不显眼的车辙痕迹,踏出一串蹄印,转瞬之间,又被黄沙掩盖。风卷起热浪,携着飞沙走石,打在来人身上脸上,却丝毫阻滞不了骑手的脚步。时值秋季,原本是河道的地方此刻成了最好通行的大道,两岸的胡杨正一片金黄,远处,沙山蜿蜒直至天边,若蟠龙伏地,细沙流动,似有升腾而起之机,变幻莫测,飘忽不定,炎日蒸腾之下,似是有人烟在远处若隐若现,但若当真循着那人烟而去,便难免迷失在无情的黄沙之中,壮美之中,暗藏杀机,这便是此刻玉门关外之景。

风沙扑鼻,银沙灼眼,骑手头戴缨盔,纱巾遮面,一袭白袍紧裹全身,以遮蔽如火般直射而下的日光,马鞍右侧挂有宝剑一口,长弓一张,箭囊之中有羽箭若干,左侧鞍下有银钩两枚,将一柄马槊挂于其上,可谓全副武装。所行之路是唯一一条穿越大漠的道路,时常有西域客商的驼队来回,这位骑手显然对这条道路很是熟悉,纵马疾驰而不必担心行至岔路之中。

突然之间,前路传来一声响哨,骑手抬头看去,却只看到一座沙丘挡在面前,道路从沙丘脚下一侧穿过,故而看不到前路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急促的响哨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示警报急,骑手犹豫一下,一拽缰绳,坐骑便脱离了道路,带着骑手直直驰上沙丘,沿着大道赶去并不明智,视野被沙丘所阻,容易陷入危险当中,须得先观察形势如何。这座沙丘并不算高,脚下流沙也不算难行,骑手夹紧马腹,纵马翻过沙丘坡面,一片惨状正显现在骑手面前。

眼前是一小块绿洲,这个时节还有水的绿洲很是少见,可能是沙丘之下地势较低,地下的水位还未下降,骑手多次在这条道路上通行,因此对这片绿洲并不陌生,来往客商都要在此歇一歇脚,补充一些饮水,让牲畜休息一下,但此刻,一队马匪却袭击了这一片原本安逸的绿洲,烈日之下,马刀闪烁,人嘶马鸣,商队之中也雇有保镖,但在马匪的突然袭击之下,连上马迎战都做不到,想要四散奔逃,但身处大漠腹地之中,人又怎么可能跑得过马,只能无奈的吹响示警的响哨,徒劳地希望有人能来相救。

骑手并未犹豫,从马鞍一侧取下长弓,几秒钟内便将弓弦上好,两脚在马鞍之上蹬直,上半身直立,两臂舒展,张弓搭箭,虽说自己距离绿洲仍在百步之外,但他只是将弓稍稍向上抬起,略加瞄准,右手一撒,一支响箭带着疾风飞射而出,马匪听闻响箭长鸣,向沙丘这边看来,还未看清骑手所在,响箭便将一人射了个对穿,从那人正要落下的马刀之下救下一人。

见来人有百步穿杨的射术,马匪首领不敢大意,大声呼喊着奇怪的口号,几十个马匪纷纷放下眼前的劫掠,呼号着向骑手冲来,几十匹马一起奔驰而来,扬起漫天黄沙,虽说人数并不算多,但却有千军万马般的威压之感。

可骑手并不惊慌,将马匪们从客商一边引开便是他用响箭的缘由,眼看马匪冲自己而来,从箭囊之中再取一支箭,引弓搭箭,撒手,又有一人落于马下,再伸手箭囊,再张弓搭箭,又一人翻身落马,如此循环往复四次,四人落于马下,箭箭不失,眼见马匪已至五十步内,骑手仍不惊慌,再取一箭,“铮”地一声弦响,为首马匪翻身落于马下,其余马匪已至三十步内,纷纷向他开弓射来。

骑手牵动缰绳,枣红马前蹄离地,一声嘶鸣,掉过马头便向远处逃去,若论骑射,这些马匪显然不行,所用短弓射程力道不足,眼见骑手逃脱,便放马直追,看看距离拉近,却见骑手突然扭身,翻身背射一箭,马匪们毫无防备,一人胸膛被箭射了个对穿,落马倒地。

虽说已折损数人,但马匪仍是不依不饶,距离骑手也越来越近,倒不是马匪的马比骑手的要好,而是骑手长途纵马行路,枣红马终究体力上难以长久,马匪们则以逸待劳,马的体力更充足一些,再过不久便要赶上,骑手虽多次翻身背射,又射杀了几人,但马匪已追至身后不远之处。

骑手自然知道这一点,行至另一座沙丘之下,纵马爬上半坡,再一拽缰绳,马头正对来人,太阳恰好在背后方向,他将长弓挂在肩后,一手抄起鞍侧所挂马槊,两腿一夹马腹,纵马向马匪直冲而去。

见骑手持槊在手杀来,马匪颇为震惊,他们手中马刀虽说锋利,但如何比得了马槊这种重骑兵刃,眼见对冲而至,马匪方才看清骑手白袍之下身披重甲,最前马匪尚未举起马刀,便被骑手挺槊一刺,撞下马来。骑手冲入马匪群中,左冲右突,马槊到处,或刺或挑,将长兵之利发挥的淋漓尽致,马匪手中的马刀毫无还手之力。

电光火石之间一阵冲杀,几十名马匪便又有几人折损,骑手已挺槊纵马杀出人群,两方之间距离再拉开,骑手再次调转马头,准备再冲杀一遍,却见马匪那边已然乱了阵脚,虽然匪首仍大声呼喊,但此刻军心已乱,其余马匪已面露惧色,一人高声喊了些骑手听不懂的话,却被匪首喝止。

骑手并不想知道他们在争执什么,缰绳一抖,催马再次冲杀而来,马匪此次不敢对冲,只是在原地严阵以待,几人引弓射箭,却被骑手用槊拨开,眼看杀至阵中,匪首一声呼喊,马匪忽而四散开来,但并非是要逃走,而是从四面八方想要将骑手围在中间,如此一来,马刀便可发挥近身之利。

骑手当然看出了他们的打算,以一敌多,被包围当然是情理之中,白刃近战,他手中的马槊便不好发挥,当下决定擒贼先擒王,看准匪首所在,放马疾驰而来。

匪首见骑手直冲自己而来,也纵马对冲,他对自己的骑术甚是自信,眼见两马相交,他突然翻身后仰,躲过骑手马槊一刺,自己马刀横砍向对手腰间,眼看就要得手,却不想骑手马槊一立,槊杆挡住了这一击。两人均为得手,马匹已交错而过,骑手手腕一翻一抖,将马槊锋刃以长刀之法翻身背斩而出,身子在马上扭转,一声惨叫,正刺中匪首后心。

虽说匪首落马,但其余马匪已从四面八方冲至,骑手将马槊横扫舞起,这杆重兵所至之处,无人敢摄其锋芒,再一夹马腹,枣红马吃痛向前一跃,骑手以槊为戟,又将一人斩于马下。

马匪正群龙无首之际,忽听远处喊杀之声四起,百余轻骑出现在远处沙山边缘,向着马匪这边冲来,这下马匪彻底放弃围攻骑手,纷纷掉转马头逃命而去,骑手借机追赶掩杀,马槊到处,便是落马之声。

眼看轻骑已近,骑手停下步伐,轻骑为首一将呼号一声,其余骑兵绕过这个掩面骑手,继续追逐马匪而去。骑将自己在骑手身旁驻马,摘下头上羽盔,说道:“末将奉命追捕这伙盗匪,竟在此处遇到何将军,营帐中已为将军备下接风洗尘宴会,还请将军随末将来。”

那骑手抬手止住骑将话语,眼看马匪已然跑远,他再次张弓搭箭,片刻之间已瞄准马匪,将长弓向上抬起,一撒手,又一支响箭划破天际,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后,由上至下,又将一人射落马来。

骑手如此连射数箭,直至最后一个马匪跑出了他长弓的射程,骑手才放下弓箭,解下弓弦,将长弓再次搭在马鞍一侧,伸手摘下脸前遮挡的面纱,其人剑眉星目,方正脸型,面相之中带着一股豪气,正是“千丈神弓”何容何大侠。

何容对眼前骑将问道:“那边商队可曾安排救助?”

骑将点头说道:“末将已安排人手,将军可放心。”

何容满意地点头,说道:“我一年未到这边,马匪形势严峻否?”

骑将禀告道:“回将军,比之将军回长安之时,已然好了许多,末将已然追捕了数个匪帮,西域客商基本已能正常往来,只是这两个月内,突然马匪又多了起来。”

何容问道:“可曾追查过原因?”

骑将低下头来,双手抱拳说道:“将军恕罪,末将曾审讯抓到数人,不论使用多少大刑,这些马匪均不肯开口,未能查出原因。”

何容却并无责备之意,伸手将骑将扶起身来,说道:“不必自责,我这次再回营帐,便是专为解决此事而来,你等应该已经接到都护府的消息了。”

骑将说道:“末将高济追随将军数年,得知将军再回西域,已是喜不自胜,有将军来此,何愁西域道路不平。”

何容却摇了摇头:“此事所涉甚多,还需将士们休辞劳苦,并力而为。”

高济正色道:“末将愿效犬马之劳,将军大可放心。”

何容脸上露出了笑容,眼前这个高济在自己帐下听令多年,对自己甚是忠诚,有他在,自己的事情就好办了很多。

高济见他笑了,自己也放松了下来,说道:“末将以为将军会带些人马,没想到您居然单枪匹马西出玉门关。”

何容倒是认真了起来,说道:“我来这边的事,都护府也就只有几人知道,须得保密,怠慢不得。”

高济疑惑了起来,问道:“竟是如此机密?”

何容只是默默点头,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从鞍袋之中取出一个小画轴,递给高济说道:“对了,拙荆托我给你带来一件礼物,要不要看一下。”

高济颇为惊异,说道:“夫人还记得末将?”

何容笑道:“拙荆随我在这大漠数年,我这次重归故地,又怎能不带些礼物,快,打开画轴看看。”

高济不敢怠慢,将画轴展开,只一眼便不禁热泪盈眶,那幅画上,画着一位正在坐在堂内的老妇,面目慈祥,正看向远处。此画画工甚是精细,画中人栩栩如生,高济一眼便认出,画上之人,正是自己家中老母,多年征战在外,高济自觉已是铁石心肠,但此刻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漂泊思乡之情一股脑涌出,他收起画轴,翻身下马,跪地哭道:“梁女侠大恩,高济一生无以为报。”

何容忙下马将他扶起,说道:“如此大礼又是何必,快起快起。”

高济抹一把眼泪,说道:“高济戍边十余年,虽与老母未断书信,但母子之情,如何能不挂念,能在画中见老母安康,对末将已是重于泰山,将军,末将感激之情实在无以言表。”

何容将他扶好,说道:“我岂会不知这些,好了,快将画轴收好吧,别被风沙吹坏了。”

高济赶忙说道:“是,夫人所赐,末将一定收好。”他并未将画轴放于鞍袋之内,而是掀开左腰甲胄,将画轴绑在腰间一侧袋之中,待他收拾停当,远方马蹄之声再起,那百余轻骑已追击马匪结束,向二人方向赶来。

何容与高济再次上马,待到骑兵队来到近前,为首骑兵队正上前汇报道:“报,高将军,何将军,马匪残部仅有四人逃脱,我等斩杀二十余人,生俘六人,已押在后面。”

高济点点头,说道:“带回营中严加看管,留待审讯。”

“得令!”

队正领命,指挥轻骑押解俘虏返营,一位什长驱马来到何容面前,双手奉上羽箭几支,说道:“卑职为俘获几人包扎之时,从其身上取下箭矢,将将军所射羽箭取来,还与将军。”

何容伸手取回羽箭,说道:“我所射的羽箭你能分辨的出?”

什长笑着说道:“何将军射术,大漠中人尽皆知,您所用箭矢上的标记,大伙又怎会不知。”

何容笑了起来,高济说道:“一年多未见,将军射术还是如此令人惊奇。”

何容摆摆手,说道:“日后倘若有空,我教些诀窍给你好了,现在,我们回营吧。”

高济一听,不禁喜笑颜开,说道:“末将谨遵将令。”他转过头来,对什长说道:“我等随大队回营,你快马现下,通知营寨内准备。”

什长抱拳道:“卑职听令。”说完,便快马加鞭而去,大漠之中,百余轻骑沿着大道而行,与绿洲处救助商队留下的几十人汇合,驼铃响起,商队损失并不大,也已再次出发。马蹄踏处,风吹起一阵黄沙,吹过这条丝绸商道,吹向碧蓝色的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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