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323100000003

第3章

四月初八,花灯节。

天才暗下来,整个城市的华灯便都被点亮了。

窦宪鬼鬼祟祟拉着履霜的手,小心避着府里的侍卫们,往前跑。见履霜跑的跌跌撞撞的,他回头斥道,“想出来,你倒是喊的比谁都响。可你能不能跑快点啊?”

履霜指着裙子,委屈地说,“我也想跑快点,可我的裙子这么长。”

“嘿,一点点大的人,连耳洞都没有,学大人穿那么长的裙子?你下次能不能不穿啦?”

“那你以后能不穿裆裤吗?方便。”

窦宪听后愣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她的肩,竖了个大拇指。

总算,两人有惊无险地跑到了围墙那儿。窦宪随口道,“腿抬起来。”

履霜愣了一会儿,下意识地并紧了双腿。

窦宪等了一会儿,见她始终不吱声,不耐烦道,“小傻子,你聋啦?”蹲下身去掀她的裙摆,手顺着探进去,一路往小腿走。

她顿觉千万只虫子在小腿上爬,惊呼一声,想也不想地朝他面门踢去。

窦宪没有防备,惨叫一声,整个人向后跌倒。履霜松了口气,蹲下身去抚小腿处绸裤的褶皱。

然而窦宪很快就捂着脸冲了过来,“傻子,我问你,踢我做什么?!”

履霜见他来势汹汹,贴着墙,几乎要哭出来,“你,你乱摸我。”

“放屁。”窦宪气急败坏,想也不想就两手在胸口比划起来,“你有这个?”又伸到臀上去比划了一下,“还是这个?”他强硬地把履霜摁到墙上,蹲下身,抬起她左脚。

她咬着袖子,满心绝望,忽听窦宪道,“……脚底还算干净。”放下了她的左脚,又去抬右脚,对着月光打量,“这个也,也还行吧!”利索地蹲下身。

履霜迷茫地问,“……怎么?”

窦宪不耐烦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让你踩着翻墙啊。还愣着做什么?想让我踩着你上去?”

履霜忙说不要,一手握住近旁的粗树枝,一手提起裙子,往他肩上踩。

窦宪“唔”了声,“你倒不重。”话刚说完,便感觉履霜在他肩上原地踏了两步。忙伸手打她小腿,怒道,“傻子,你干什么!”

履霜怯怯地说,“我站不稳。”

“你脚瘸了?!”

“不是……你肩上的肉太松了。”

窦宪冷冷地哦了一声,“傻子,抓着墙,我要站起来了。”慢慢地直起腰身。又道,“那上面有个螭吻,看见了吗?伸手去抓它。”等履霜抓住后,用力把她往上面一送。她忙连滚带爬地上去了。

“瞧你那傻样。”窦宪不屑地哼了声。后退几步,飞身纵掠而上。他自得于翻墙的姿势好看,正想夸耀,不妨上的太急,屋顶的砖瓦滴溜溜地被碰掉了几块。不远处巡夜的侍卫们听见响动,纷纷侧耳道,“怎么啦?”“快去看看。”他忙按下履霜的头,提心吊胆地趴伏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侍卫们终于走了。窦宪刚想舒口气,便听履霜悄声说,“瞧你那傻样。”他被堵的说不出话,好长时间方讪讪道,“我先下去,一会儿你也跳下来。”说着,飞身而下。随即对着屋顶喊,“下来吧。”

履霜紧紧攥住身下的瓦片,摇头。

窦宪安慰道,“没事,这不高。”

“你都十七岁了,如果这还觉得高,那你就是个矮子了。我才十四岁,我还是个孩子,我不能跳。”

窦宪急道,“你怎么这么烦啊!”张开双臂道,“那这样,你跳的时候,我在下面接着。”

履霜扁着嘴说,“不,我不跳。”

窦宪跟她僵持了好一会儿,见实在拗不过,只得认命地去不远处的茶棚里偷了一把竹椅,踩上去,把她接了下来。

窦宪提心吊胆地把竹椅还了回去,带着履霜在街上随意走着。远远地,看到一座灯火通明、奏着丝竹之乐的楼。一个穿着水红色对襟长裙的女人叉腰站在门口大骂,“混帐东西,懂不懂孔门规矩啊?”一个瘦弱的、作书生打扮的男子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声音嗡嗡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女人不耐烦听,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壮年男子顿时对书生拳打脚踢,完事后像是丢麻袋似地把他远远丢了出去。女人拍了拍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重新回了楼里。

履霜咬着嘴唇,不忍道,“那人是不是被打死了?咱们去看看他吧。”

窦宪哼了一声,“落魄书生,有什么好瞧的?我最看不上这种人。”

履霜有些惊讶地说,“可是舅舅也是文臣呢。”

窦宪的神色冷了下来,“不然我还不这么说呢。

履霜渐渐反应了过来,试探地问,“窦宪,那你将来是想做武臣吗?”

他不假思索地说是啊,“纵马驰骋、铁骑踏断,何等快意!……只是以我的身份,别说是武将了,便是谋个低微职位也艰难。陛下的为人很好,可宗室其他人,哪里会有他那样的心胸……”

履霜想也不想地接口,“有和陛下一样的人的。”

“小孩子家,说话倒轻巧。”

履霜有些发急,“有的,就是有。窦宪以后会变成霍去病那样的大将军。”

“好好,嘴这么甜。”窦宪揉着她的脑袋笑了起来,“一会儿给你买汤圆吃。”

履霜很高兴地点了点头,又问,“你念的学堂,里面的女先生也这么凶吗?”

“啊?”

履霜指了指前面的楼,“她说孔门……”

“大晚上的,哪家学堂会开?再则学堂开在闹市里,那书生们还学个屁?瞧你那脑子。”窦宪没好气地举起左手圈了个圆,又拿右手食指伸进去,道,“孔、门,前面一个,后面一个。懂了吗?”

履霜茫然地看着他。窦宪被她看的尴尬,挥了挥手道,“好话不讲两遍。走走,带你去买花灯。”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一间卖花灯的摊位前。

卖灯的老头儿笑吟吟地招呼道,“两位好啊,小铺的花灯,每猜对三个商谜便赠送一盏。怎么样,来试试吗?”

窦宪皱着眉问,“不能直接买吗?”

老头儿摇头笑道,“花灯节,拿钱买灯,那未免俗了。”

窦宪道,“那行吧,我猜猜看。……一月复一月,两月共半边。上有可耕之田,下有长流之川。六口共一室,两口不团圆……什么东西?有这个字吗?”

身旁的履霜想了一会儿,轻声问,“是用吗?”

老头儿笑着说是,“姑娘再看下一个。”

履霜念道,“画时圆,写时方,寒时短,热时长。”

窦宪在手心胡乱地画着,“……阳?……人?……口?”老头儿皆摇头否认了。

履霜问,“日?”

老头儿笑眯眯地说是。

窦宪接连两次都没猜着,气的脸都黑了,对履霜道,“最后一个让我来!不许你讲话!……自东向西,自南自北,无思不服。”他沉吟了一会,扬眉而笑,“是蜘蛛吧,一定是蜘蛛。”

老头儿笑着点了点头,指着满墙的花灯道,“请两位随意挑一盏吧。”

窦宪满墙里瞧了一瞧,兴冲冲对履霜道,“拿那个葫芦!”

履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个花灯被做成了上下两瓣,通体涂了黄漆,看起来异常地蠢笨。她不情不愿地问,“你为什么喜欢那个啊?”

窦宪不假思索地说,“葫芦,福禄,多好的彩头啊!还漂亮,结实。”

履霜的嘴角抽了抽,“你还觉得哪个好看?”

窦宪又指了个绘着三羊纹的花灯,“三阳开泰,吉亨之兆。那个也很好。”

“……”

见履霜一直不说话,窦宪催促了一声,“快挑呀。”

她忽然灵机一动,问,“这满墙的花灯,你觉得哪一个最丑?”

窦宪立刻指了挂在最高处的天蓝色玻璃绣球灯,“那个。刺的我眼睛疼。”

履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转头对卖灯的老头儿道,“麻烦您,我要那个。”

老头儿方才在整理东西,没听见他们俩的对话,因此只夸道,“姑娘好眼力,这是小老儿铺里最漂亮、最值钱的一盏灯啦。先前好些人出了高价想买,我都觉得他们和这灯没有缘分,是以没卖,留到了现在。”他包好了灯,递给履霜。她谢过,带着脸更黑的窦宪一同走了。

两人买了些汤圆吃,又沿着街道逛了一圈,便提着灯,往回路走。正说着话,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娇呼,“宪表哥!”

窦宪略皱眉,只当没听到。不想脚步声渐渐趋近,不一会儿的功夫,他的手臂被人握住,一个十五六岁、丹凤眼上挑、颜色骄人的少女跑了过来,笑道,“表哥,你怎么也不理我?”

窦宪从她手里挣了出来,点点头冷淡道,“梁敏。”

梁敏抿着嘴打量他身旁的履霜,“表哥,你素日是不爱和女孩儿玩的,怎么今天有了这么好的耐心?她是?”

她语意咄咄,窦宪心中不悦,便不打算睬她,转头对履霜道,“走吧。”

她点点头,不想梁敏忽然伸出手,紧紧攥住了她的胳膊。

窦宪惊怒斥道,“梁敏,你还不放开?”

梁敏答应着,却不动作,只是放柔了语气道,“小妹妹,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你说了,我就放开。”

履霜见她强横,也只得小声说了。

梁敏一听到“谢”字,顿时眼神一亮,松开手笑道,“原来你就是姨夫家的四姑娘啊。”整个人都温和了下来,一叠声地让身后的奴婢、侍卫们把她刚买的东西都拿来,给履霜妹妹挑。

窦宪正板起了脸要推辞,履霜已拿了一盒猫爪样的糕点在手里,乖巧地对梁敏说起谢谢。他的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了起来,斥道,“谁让你拿了?!”

履霜忙把糕点放下了,两手背在身后。

梁敏见状,打起圆场来,“小姑娘嘛。”把履霜的手拉了出来,将糕点重新放进她手里。

她不敢接,怯怯地看着窦宪。他不耐烦地说,“还不谢谢人家。”履霜忙忍着喜悦道了谢。窦宪遂对着梁敏点点头,“我们走了。”

梁敏笑吟吟道,“好,路上注意安全。回去替我跟姨母、姨夫打个招呼。有空来我们府里……”

窦宪不耐烦听她唧唧歪歪,带着履霜便离开了。

同类推荐
  • 逆天残妃:东窗未白孤灯灭

    逆天残妃:东窗未白孤灯灭

    她儿时的救命之恩,换来的,却是双腿残疾。他与她,本是鸳鸯情侣,却各因使命,相忘江湖。他爱她,只愿一生默默守护,到最后,却失去所有~~
  • 戏语长安花

    戏语长安花

    穿越千年的眼泪,只有梦里看得见,我多想再见你,哪怕一面。青磁:寺院青烟飘山处,辞思共雨尽落楚。惊鸿一瞥显嫣红,春花樾羡无影踪。那年春来邀思归,繁华落尽几时回。清风轻抚着湖面,就在这西湖面上,有一叶翩舟,而这舟中,有一女子坐卧其中。她抱着琵琶轻轻弹唱,好像在诉说自己的衷肠
  • 绝代风华:邪王霸道追妻

    绝代风华:邪王霸道追妻

    她是21世纪鬼灵精怪的大小姐,刁蛮任性。他是南诏国玩世不恭的邪王,纨绔不堪。她穿越到异世,娘去世,爹不疼,还有几个继母,看她如何扭转乾坤。偏偏遇上邪王,两个纨绔在一起,会是怎样?被一武功卓越之人带走三年,白捡一便宜老爹?莫名其妙坐上了江湖第一派的少主?乖乖,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出现在她身上了。三年之久,霸气归来。却发现,邪王要娶妻了。“呵”她冷笑一声,“要娶亲,我送你份大礼如何?”她扰了他的大婚,他非但不生气,还跟着她一起玩闹。“你为何总是纠缠我?”她口是心非的问。“扰了爷的大婚,新娘吓跑了。那么新娘就是你了。”他邪笑。鬼灵精怪的她遇上纨绔不堪的他,会擦出怎样的火火?拭目以待。
  • 田园酒香:一品世子妃

    田园酒香:一品世子妃

    穿越成农家肥妞儿,又黑又丑又木讷,人见人嫌,狗见狗憎,屠飞鸢也是醉了。街坊邻里笑她呆傻,心仪的书生看她轻鄙,就连好姐妹原来也是背地里嘲笑她。爷爷奶奶为她嫁不出去的事操碎了心,却从来舍不得说她一句。屠飞鸢咬牙减肥,种田酿酒,立志成为白富美!终于,银子赚得盆满钵满,曾经瞧不上她的人却求上门来了。呸!全都打出去!咦,慢着,这个貌美少年留下,给她暖被窝!少年眨着一双漆黑双眸,倾国倾城的面上浮现一抹浅笑:娘子还要别的服务吗?【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重生之妖娆嫡女

    重生之妖娆嫡女

    前世,她命断绝路悄无声息的死在冷宫里,一辈子卑微的低到尘土里被碾辗成泥。再次睁眼,她从二十三岁,回到十三岁,立志当有能耐的狐狸精。一笑倾城,用靡丽艳色腐蚀人心,逆转人生。(本文纯属虚构,请勿模仿。)
热门推荐
  • 邪恶总裁失心劫:至尊爱人

    邪恶总裁失心劫:至尊爱人

    他和她门不当户不对,般配的只有年龄。他是三十岁的豪门独子,她是二十八岁的悲情剩女。她嫁他的理由,是为了逃离一个没有温度而冰冷的家。他娶她的理由,是为了遗忘一段至今让他无法释怀的爱情。各取所需的婚姻,注定白天执手同行,夜晚同枕不同心。朝夕相对的日子里,又是谁忘了初衷?最先动了情,继而陷了心……
  • 我们的2020年之余小爽自传篇

    我们的2020年之余小爽自传篇

    属于你和我之间的两人故事,小学的天真,初中的幻想,高中时期的美好,还有我们在大学时光里,一起所仰慕的未来。感谢曾经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如果一切都可以重来的话,我会对那个曾经姓李的女孩,再来一句:“爱你一万年。”但,人吗?有遗憾,才是人生。只希望在未来的日子,我们能够一起携手共进,最好的朋友就在身边,最爱的人就在对面,最亲的家人们,也就在附近。感谢曾经一起相伴的时光,爱你们的我。
  • 祈盼柠檬的夏天

    祈盼柠檬的夏天

    电竞萝莉顾梓柠遭遇一场意外后性情大变,走上了职业选手的这条路,退学,自闭在家里。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们搬了新家,因父母工作原因搬到了兰州大学内,遇见了大她五岁的帅气学长唐祁白,忽然发现这个学长和某人很像,而且还是她的老对手。从此刻起,她的人生就被改变了…
  • 我与冥界有个契约

    我与冥界有个契约

    被学校开除的刘子文为了赚钱来到沧市,为了省钱而租了靠近火葬场的房子,谁知从这个时候起,他的生活变的和普通人不一样了。
  • 美女们的绝世保镖

    美女们的绝世保镖

    绝世保镖杨猛,专保美女,萝莉、御姐、贵妇、辣妈、校花、名模、警花、护士、空姐......总之他保护的对象都有一个特点,女的,而且还是美女......
  • 听说你来过

    听说你来过

    做自己的替身是什么感觉?程青觉得还是现在的自己比较好,至少不用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死掉,所以她觉得自己很嚣张,直到遇见他。当“众叛亲离”,生活中只剩下他,而他却在一直寻觅着一个程青既认识又不认识的人,如此执念,原来是她的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情债该怎么还?
  • 风雨八万里

    风雨八万里

    这里是能满足你一切幻想的世界这里也是一群人的天下
  • 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

    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

    成长,永远是一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功课。《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是俞敏洪对教育的反思,也是俞敏洪的率真世界观。通过24场以教育为主题的演讲,作者真情流露讲述了自己成长的励志故事,同时也直面当下的教育困境,直面生命和成长的叩问。“教育就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作者的思考也是我们这个时代正面临的抉择:风雨里,树有树的摇曳伫立;阳光下,云有云的自在卷舒;当一个年轻人乃至整个时代的年轻人需要唤醒心灵的时候,教育能做些什么,我们又应该做些什么?
  • 渊主

    渊主

    大陆上有着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威武壮观的汉武帝宫,危机重重的天目山脉,连绵不绝的未奇周山,寒风凛冽的玄藏冰川,神秘莫测的天神之海。面临着深渊邪族的降临?一场惊天动地的浩劫?一个神秘的少年,他演绎了怎样的传奇!
  • 风水师在异界

    风水师在异界

    一个风水师穿越到异界,他利用风水之术移穴改运,堪天舆地,手掌异界乾坤,让天下风云因他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