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妈的!”镜心勃然大怒,手持那杆烧火棍捅向镜妙。
镜妙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自是做好准备,一手抓住被子,朝着镜心猛然一抖,一股强劲鼓动而出。
镜心没想到这人内力如此强悍,区区一床单薄的被子,经他这么一舞居然像一堵墙,镜心与这“墙”一撞,连翻带滚,摔了个大跟头。
“小师弟这招不错,叫狗吃屎式!”镜妙收回棉被,前几日败给璇玑三废,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没想到镜心这小子居然自己找上门来,可要好好出一口恶气,又道:“你那饭菜是自己换的吧,为的就是练好这狗吃屎的绝招!”
“镜妙,都是师兄弟,不要过分。”镜名提醒道。
“你们别动手啊!”镜玄仍是劝说,“不要伤了和气。”
“前几日不过让你们侥幸赢了,还真当自己是块料?”镜妙冷笑一声,转而回镜名道:“我这是教训教训小师弟,教他不要太得意忘形。”
镜名急步过去,伸手去扶镜心道:“师弟是你误会了,这饭菜不是我们换的,今日我们师兄弟都在随着掌门师傅修习天罡金鳌功,一起吃的饭,又一起回的寝舍,哪有这等功夫去草房。”
镜心一把甩开镜名,翻身而起道:“不是你们还能是谁,难道那黄狗长了手脚来?”这话还未说完,镜心真气一动,使出泥鳅功来,靠着镜名一滑,溜向镜妙。
镜妙伸手一抓,却不想这镜心这小子浑身抹了油,滋溜又滑走了。
镜心当真如同一只泥鳅,在人堆中窜来窜去,虽然伤不得人,旁人也是拿不住他,他倏而一动,又滑到了门口,终于停下道:“你们都提着裤子来见我!”
“什么提着裤子?”
镜心扬起手来,抖出十几根裤带,晃了晃,转而就跑。
“镜心你这小兔崽子!”
他们这才意识到裤带镜心拿了去,慌忙去追,一抬脚扑通翻了七八个——他们只顾着去追,忘记没了裤带,裤子一落,可不绊倒了。
镜心转个身,吐吐舌头道:“看谁狗啃屎!”
镜妙,镜水,镜德等人也顾不得这么多,抽了小辈们的裤带,慌忙系上便追:“这凌空峰就这么大地方,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镜玄看他们又是对骂,又是对打,也插不上,转而抱住镜妙的双腿,道:“小师弟,你快跑啊!”
璇玑门可是乱做一团,有的提裤子,有的刚摔倒爬起来又摔了一跤,小徒们喧笑不止,镜妙挣脱开镜玄,则是怒火冲天——今天不收拾收拾你小子,日后这璇玑门怎还待得下去!
镜心一路朝茅草房跑,忽而想到有一个地方他们绝不敢追来——璇玑门的禁地!于是折向那怪人的山洞去。
镜水追到去往山洞的路口,忽然停下,拦住镜妙和镜德道:“师父交代过,不能去那山洞……”
“你是害怕了吗?”镜妙冷言道,“你若是怕了,躲回被窝里去,不就是个山洞,一个怪老头而已,难不成会吃人?”
“这……”镜水犹豫不决。
“怕什么,咱们不是私闯禁地。”镜德开解道,“咱们是捉拿私闯禁地的镜心!”
“是啊,是镜心私闯禁地,咱们只是捉拿他。”这镜德的话实在妙极,镜妙也跟着应和道,镜心今日大闹了一番,总不能对掌门说镜心这小子解了所有人的裤带,才追到禁地,也太过胡闹了。换成镜心私闯禁地一来有了治罪的由头,二来也为自己闯进禁地找个了巧妙的借口。
“好,那就进!”三人带着几个年纪稍大的小徒,闯入禁地,一路追向山洞。
镜心跑到山洞门口,也不敢贸然进洞,可这是个死路口啊,远远看见镜水镜妙他们也往这跑了过来,心里不免慌张,灵光一现,生出一计来,将裤带撒出一条路来,引向山洞,自己则屏住气息,躲在大树后中观望,这招实在阴险至极,那怪老头身负绝世武功,不要一掌一个打得他们屁滚尿流,想到此处镜心不禁心中一乐。
果然,镜妙等人走到路口来,见裤带抛抛洒洒,最后引向山洞,相互使了个颜色,想来是镜心慌不择路,闯进山洞。
他们在璇玑门待了也近二十年,从进入璇玑门,这老头就在,从他虎啸之声中,也听得出这人内力之强悍,也不敢进洞,只好分散开来,在洞口埋伏。
镜妙站在中央,道:“镜心,我们知道你进去了,快出来,不要等我们捉你出来!”
见洞中无人回应,又道:“你就老老实实的出来,我们最多打你一顿板子,你跪下来好好求饶,我们就放你一马!”
洞中悄无声息。
“你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我们就在这儿,轮流看着,看你怎么办?”
洞中依旧无声。
有个小辈胆子小,面色惊慌,咽了咽口水道:“镜妙师叔,是不是那怪人已将镜心师叔……吃掉了?”
“不要胡说!”镜妙怒斥道,“他默不作声,就是想装死,等我们自行散去。”镜妙转而向着山洞高声道:“放心吧,镜心小师弟,我们不会走的,哪怕等上一天一夜,也不会走!”
镜妙左等右等,只是等得困乏,洞中依然无声,夜里的山中极为阴冷,雾气起来,潮气极重,镜水浑身湿哒哒,冷飕飕,道:“算了吧,他待在洞中,好歹有个避风的地方,在这等上一夜,还是咱们吃亏。”
镜妙坚决道:“谁也不能走!今天不收拾收拾这小子,日后他不是更嚣张。”
“不如……”镜德道,“我们叫师父来吧,掌门师父来了,他哪敢不出来!”
哪知道镜德话音未落,洞中传来一声极为瘆人的怪声:“掌门是谁?”
众人一惊,吓得不敢说出话来。
“我问你们,掌门是谁?”那怪人又道,音声粗了几分,还带着些许的怒气。
镜妙道:“前辈,璇玑门掌门乃是天枢子,天枢真人。”
“哈哈哈……”那怪人狂笑,笑声从洞中飘出,一直在山谷中游荡,传来阵阵回响,更是摄人心魄,“天枢子这缩头乌龟配得上真人的名号?”
众人一惊,这怪人居然侮辱掌门,这还得了,镜水反驳道:“前辈不要口出狂言,辱没家师父。”
“天枢子就是个老乌龟,缩头乌龟!”怪人骂个不休。
镜德见他污言秽语,忍不住道:“天枢师父行事光明磊落,江湖人提起来,都要叫一声天枢真人,一直在碧霞山求道授业,倒是前辈您躲在小小的山洞中二十年,才是真的缩头乌龟!”
“你说什么?”怪人大吼一声,吼得山林震动,人头晕耳鸣。
众人也是捂住了耳朵,不敢再说话。
哪知道怪人又接着哈哈大笑:“没错,你说得没错,我就是缩头乌龟,可天枢子也是缩头乌龟!”
众人见这怪人忽喜忽怒,让人难以捉摸,不禁心中慌乱,没了底。
镜妙也不愿再与这怪人继续说“天枢子是不是缩头乌龟”这样无聊的话题,抓镜心才是正事,又道:“前辈,我们也不想打扰您清修,只是门中有个逆徒偷跑进洞中,您能不能劳驾,帮忙送他出来?”
“这里没别人。”
“我们眼睁睁看着他进去的,况且这孩留了不少蛛丝马迹来……”镜妙话锋一转,道:“前辈不如让我们进去看上一看,要是没人,我们自行离去,再也不会叨扰前辈。”
“你是信不过我吗……”
“你是信不过我吗?”
“你是信不过我吗!!”
怪人连吼三声,一声比一声大,震耳欲聋,只听的轰隆一声巨响,洞中爆射出数道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众人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正是一个头发凌乱蓬松,衣衫褴褛的老者,他正瞪着一双吃人的眼睛道,轻轻抬起手,翘起食指,指向镜妙道:“是你……信不过我?”
镜妙早吓得魂飞魄散,颤声道:“并非,并非小人,不不,在下信不过前辈……”
“我说过洞里没人,为什么还要进去看!”他抓住头发,眼球突出,暴怒道,“你还说信得过我!”怪人冷冷地笑,慢慢靠近镜妙,声音又变得极轻:“你先是信不过我,后又骗我,你这人真该死。”
怪人忽然展开手臂,呼呼呼连拍下不知多少掌去,只剩下茫茫的残影,如同伸出千只万只手,直击向镜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