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话音未落，破屋子外头，就响起白王氏的声音。
白王氏那声音刺耳难听的很。
只听过一遍，白歌便牢牢记在脑海里。
苏兰闻声，摸了摸白歌蜡黄凹陷的脸颊，疾声询问：“歌儿，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歌摇摇头，声音还有些嘶哑：“娘，我没事。”
“那就好。”苏兰松了一口气，替她掖了掖身上的破被子，道：“你再休息会儿，娘去干会儿活再回来给你做中饭。”
白歌点点头。
苏兰这才起身，走出了房间。
很快，外头就传来白王氏低骂的声音。
“一大早，磨蹭什么呢？”
苏兰小声地辩解道：“娘，歌儿刚醒…”
“那小贱蹄子醒过来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死了！”白王氏啐了一口，嫌弃地道：“不过那丫头活着也行。我可告诉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我们家不养闲人，你们娘俩要是不把耕牛的钱给我挣回来，我就拿那小蹄子去换买牛的钱！”
“娘，不能啊！你放心，我肯定努力干活，把钱补回来…”
苏兰的声音有些着急。
紧接着伴随白王氏骂骂咧咧的声音，两个人越走越远，渐渐没了声音。
房间里。
白歌怔怔地望着房门，从没见过这样的祖母。
从原身的记忆中，她可以得知，她的祖父白老三，和白王氏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长子白振邦，就是原身的父亲。
白振邦一直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但大燕国是新朝，建立不久，边疆常年有战乱。
朝廷征兵，要求每家每户，至少出一个人。
白王氏舍不得小儿子白振民，而白老三年岁又大，上不得战场。
所以，即便再舍不得家里主要劳动力，最后白王氏还是把白振邦送上了战场。
只可惜，从那之后，白振邦再也没回来过。
一开始那两年，白家人都在等白振邦回来。
但没多久，就传来了白振邦阵亡的消息。
从那之后，白王氏就横竖看不惯苏兰和白歌娘俩，整日里鸡蛋里挑骨头，对苏兰和白歌非打即骂，从不肯给她们吃一顿饱饭。
每次还美其名曰说，女人又不要干什么活，吃那么好干嘛。
就把家里所有好东西，都给了白老三和白振民。
可实际上，白家的主要生活来源，几乎都靠苏兰一个女人。
苏兰白天要在地里干活，晚上还要点灯熬油地从镇子上的铺子里拿绣活做。
今年才三十岁的苏兰，已经生了白发，因为熬夜，用眼过度，眼睛每天都是通红的，眼看着要不了多久，恐怕要瞎。
白王氏却对此视而不见，因为这次丢牛的事情，还让苏兰还耕牛的钱。
白歌回想这一切，真的想把白王氏拍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那种！
这哪里是把白歌和苏兰当人看？
分明是当畜生使！
偏偏百善孝为先，这一条，就把苏兰压得死死的，让她连反抗都不能。
这不，熬夜照顾了白歌一晚。
一大早，又被白王氏叫出去拿绣活做。
而在白家，不仅白王氏欺负他们娘俩，就连二叔白振民一家三口，都可以随意欺辱白歌和苏兰。
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如果不是白小飞在那找事，耕牛也不至于弄丢。
可白王氏压根看不见白小飞这个亲孙孙的错，只一味把所有过错，放在白歌头上。
白歌被这些事情，气得脑壳疼。
她估摸着，自己在床上躺了两天，不知道苏兰哪来的钱，总之她开始退烧了。
望着外头的天色，白歌便挣扎着起床，想要出去喘口气。
原身和苏兰现在住的屋子，是村里一处空房间，原房主一家据说早些年搬走了，房子就空了出来。
前两年，白王氏借口说白家不够住，就把她们娘俩撵到这破屋子来了。
这房子常年不住人，没人修缮，破的可以当筛网。
白歌身上那唯一的破棉被上，还有一股子霉味儿，呛得白歌够呛，她急需呼吸新鲜空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