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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你教会了我如何去爱,可是你却已不在了

我和明又亦就在那静静地等着,等着接引短发女孩的灵魂。我感受得到小姑娘的情绪很复杂,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我也无法描述,就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

“不是吃了安眠药吗,为什么我感受到她很痛苦?”明又亦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少女,又转头问我。

“吃安眠药死就很舒服吗?”我反问。

“不是在安眠之中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恰恰相反,这种死法何其痛苦。”

是的,吃了过量安眠药之后会陷入沉睡,但是那只是身体的,那些药物在胃中发挥着效力,会让你无比难受,仿若一团火焰在肚子里燃烧,可怕的是你的身体却又是沉睡的,而你的意识却无比清醒。

“而且这个死亡过程无比缓慢,剩下的时间远远不够。”我又说道。明又亦皱着眉头,小脸上露着些恐惧,不理解地看着那两个沉睡着的女孩:“那怎么会死呢?”

“看看。”我依旧不解释。

短发少女会死,而沙拉少女却不会。明又亦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我笑了笑,继续看着电视,电视里的节目是一个家庭伦理剧,父母正操心着儿子的婚事,正和他大肆争吵。明又亦的心情却不在这上面,她焦急地看着那两个女孩,时不时还看我一眼。

当沙漏流尽最后一点沙子的时候,我颂唱起时光安魂曲,伸手将短发少女的灵魂牵引出来,她的灵魂在我手上汇聚,形成了一把扇子的模样,转而我将她化为人形,她脸上的恐惧代替的了她之前的妖娆妩媚。

她是死前的着装和模样,她抚着胸口用力地咳嗽着,似乎喉咙里卡住什么东西,她咳得眼泪花都出来了。依旧露着一边的肩膀,但是现在这副样子显得有些狼狈。她是因为药力导致呕吐,但是没有吐出来,卡在呼吸道内窒息而死的。

咳了一会,也不见咳出什么,但是也缓和了少许,平复之后,她开始哭泣,是害怕地哭泣。我对她很淡漠地说道:“怕了吧?”

她不作声回答,带着泪花带着惊恐的目光看着我和明又亦,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自己和沙拉少女的身体后又猛地一转头,更加惊慌道:“你们,你们是谁?”

“你不是要死吗,现在你死了,还不知道我们是谁吗?”我淡淡笑了,她脸上的恐惧更盛,下意识地后退着,但是退到床边,又摆出抵死相对的架势,我笑容更盛了,“放心,她没死,我们不会带走她。”

明又亦纳闷地看着沙拉少女,也突然反应过来:“她没死,为什么啊?明明是一样...啊,她们俩情绪不一样,她好像是真的睡着了,睡得很舒服。”

“嗯,是的。”我点点头,问向短发少女,“她那瓶不是安眠药吧?”

“不是。”短发少女愣了一下,点了下头,“是维生素片,只有一片安眠药。”

小姑娘张了张嘴唇,组织着语言,嚅嗫了好久,才说出来:“你这样,不觉得很残忍吗?等她醒过来,发现身边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你就不怕给她未来造成什么影响吗?”

“我早已经安排好了,在她醒来之前会有人来把我送去医院。”她晃了晃脑袋,躺在了沙发上,侧眼看着安眠中的沙拉少女,“没了我之后,她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会吗?”我问。

“至少不用再夹在我和她父母之间两难了。她会有正常的性取向。”短发少女看着我,眼神很坚定,我看得出来她就是这么想的,而且也这么认为,执念很深。

“可能...”

明又亦正压开口,我却伸手拦着了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我开口说:“你所谓正常的性取向是什么?

我这么一问她反倒怔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么一个问题,见她没有回答,我接着说道:“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状态吗?是灵魂的化形状态,在凝聚成灵魂原本的样子之后,重新以生前面目面世的状态。”

我一挥手,她化回了灵魂原本的形态,也就是一把扇子,那面团扇是很久远之前流行的团扇,上面绣着的是一幅侍女图,侍女体态婀娜,美艳动人,和她竟有几分相似。我说道:“你现在是灵魂。”

“是灵魂。”我又重复了一次。我能感受到我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在她的情绪中宛如惊雷。

“你自己就明白的。只是你因为世俗的眼光,迷惘了。”

她惨然一笑,轻轻摇头,我知道她是在笑我不懂,我抿着嘴唇,最后叹了一声气。我说什么都没有用处,我看得到她心中以伤痕累累,不管是舆论还是嘲讽,还有恶意中伤,那一道道印记都在她心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痕迹。

而那个沙拉少女却无比天真,似乎一直受着她的保护,并没有收到多少伤害,但是也是相比于她来说,没有受到多少伤害。

明又亦不懂这些,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我们,其实我知道在她眼里,同性之间的爱情她也无法理解,也不知道她是否会认同,但是我还是要让她认同的,因为作为死神,眼中有的仅仅是灵魂,没有种族,没有性别,没有信仰,没有一切,只有接引可接引的灵魂。

我对她说着,短发少女也静静地听着,只是她的眼光一直看着沙拉少女,嘴角勾勒着笑意,还带着点无奈和凄凉。她喃喃道:“我爱你,我先走了,你还是爱一个对的人吧,至少在这个时代,对的性别,对的角色。”

电视中父母和孩子的争吵已经过了好几集了,在这一集,他们的争吵也结束了,那对父母对孩子语重心长地表示了理解,以及自己的心声,那个孩子对父母表达着歉意,这个结尾好似很圆满的样子。我心中暗道一句:“这个故事的编剧,写的不错。”

不知沙拉少女做了什么梦,嘴角的笑意很甜,短发少女轻轻又吻在了她额头,但是唇瓣却感受不到任何触感,她心中也已满足了,转头对我们一笑:“是不是要带我走了?我们会去哪?”

十天后清晨,我们站在这个屋子的阳台,看着正在书写什么的沙拉少女,她身形疲惫,眼里的悲伤浓重,无心妆容,整张脸显得有些苍老。她收起了一张有些破的信纸,这是短发少女的遗书,看得出来这些天她看了无数遍。

她走出阳台,凭栏靠着,穿着单薄睡衣的她在这冬季里显得有些不协调,但是她去不在意这温度,任由高楼的风扶起她的发丝,吹散了她的泪花。她顺着风儿道:“为什么,你教会了我如何去爱,可是你却已不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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