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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蛇姬的话

莱恩醒了。按诺克萨斯的规矩,在这场必死的战斗中如果死斗者能够取得胜利,活下来,那么他将获得自由身。当然,通常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实现的,竞技场会扒下每一个角斗者的皮,唯有等到你年老力衰,探测出你的战斗力上限,才会派出一个年轻的强大的高手把你杀死,赚取最后的价值,然后这个人就升入了“战神殿”。要么就是一个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不思进取的人,将被直接开发出最后价值,杀鸡儆猴。

但是没想到莱恩竟然能在死斗场的生死局——死斗场最可怕的大逃杀之中存活下来,甚至杀死肌肉撕裂者。

也因此,竞技场的领导层在莱恩昏迷的这几天之中,一边治疗莱恩,一边思考该如何处置莱恩。“对于莱恩这个人,我们该如何处理?”

“真没想到他竟然能杀死帕托,那可是我们的摇钱树啊,亏大了。”

“没事,有德莱文大人在,我们就永远赔不了。”

“嘿嘿嘿”

“大家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放掉他,诺克萨斯以法立国,正是凭借对法律的坚持,诺克萨斯人才能统治如此广大的地区,我们不差这一点钱,而且,放掉他更能起到一种表率作用(用我们的话来讲——千金市马骨)。”

就这样,莱恩成为了头一个在竞技场获得自由的人,成为诺克萨斯的明星。同时,凭借着死斗场的胜利,莱恩获得了一大笔钱——五百万蒂纳尔,足够他在诺克萨斯的帝国首都罗马买一栋宅子。然后衣食无忧的过十年。或者不买宅子,衣食无忧的过三十年。

莱恩站在竞技场的外面,面对着气势磅礴的罗马城,和身后那伟岸的诺克萨斯大竞技场,无所适从。

自由来的太突然了。莱恩已经习惯了竞技场的分出生死的生活,他只会练剑和杀人。然而,诺克萨斯人并不怕剑,也不憧憬剑,因为首都几乎每家每户都有,每个人都会练剑。而杀人,罗马市民只会在大竞技场看就足够了。

莱恩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罗马城近在咫尺,他只需要迈出一步,就能够开始他的新生活,他所一直期待梦想过的新生活:有佣人来伺候,有宅子来居住,有驴子来代步,有金钱来吃饭的一种新生活。

他看着罗马城,以前他在竞技场的塔楼上每每满怀憧憬的看着这里。

他看着远方,踉踉跄跄向远方走去。

诺克萨斯的首都是气势磅礴的,每个来过罗马的人都这么讲,无论是伟大的大竞技场,还是大气庄重的行政厅,亦或是诡秘阴暗的诺克萨斯军部,都无不展示着诺克萨斯人的审美——大气,庄重,疯狂,黑暗,同时残忍,充满了勃勃生机。

行政厅和军部位于南北主干道的最北端,行政厅居于东部,军部居于西部,二者的最高领袖都是同一个人——诺克萨斯统领——无情独裁者斯维因。东部的标志建筑物是大竞技场,位于东部偏靠近城市中央的位置。西部是高级住宅区,居住着诺克萨斯的军功爵贵族,他们是诺克萨斯开疆辟土,建立功勋的基石。南部,则是商业区和工业区,诺克萨斯天下无敌的海军正是在这嘈杂的工业区建立起来的。

当你看到诺克萨斯人身上高傲,同时充满被法律压抑的进攻性的时候,你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个国家的庞大力量。是何等的快速发展才能让他们建立起来这样的自信甚至自负呢?

正如同被认为极有远见的诺克萨斯统领曾说过的那样:“从他即位开始,战争就从来没有停止过。”黑色玫瑰,德玛西亚,艾欧尼亚,弗雷尔卓德,他飞快地与这些国家战斗,北岭,南部丘陵,东部平原,每个地方也都埋藏着叛乱者的尸体。评论家认为,统领最大的功绩在于两件事,第一件事,统一并且将一个松散的国家统合起来,并且为之赋予精神。第二件事则是建立了诺克萨斯霸权,通过一轮又一轮的战争,现在的瓦罗兰大陆上只有一个诺克萨斯霸权,曾经大陆南部和北部也存在着诸多的小国,你若是问他们哪里去了?你可以去诺克萨斯竞技场的东北看台找找答案,保证你有一次快乐的短途旅行。当你看到这些服务员,你就知道他们的下场了。

“还真是毫不掩饰。”莱恩轻声说了一句话。“诺克萨斯对于侵略可真是毫不掩饰。”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人类社会莫不如此。”酒馆里的人与他叫嚷道。

“寇驰!”莱恩叫道。

“寇驰,我的朋友,你过来喝酒。”

“不不不,大人,我可不敢喝。”

“让你喝你就喝,又不是毒药。”莱恩说道。

这些天莱恩先是在罗马城的西部城区买了个房子,不是特别大,但是也已经很好了,算得上一个男爵在罗马的的房产标准——罗马西部寸土寸金。莱恩买了个仆人,因为自己曾经是奴隶,所以买了个奴隶仆人总让自己感觉很不爽,总像在使唤自己。所以就让他不用什么都伺候,把饭做一做,屋子收拾收拾,食材买一下,然后就可以和他一起出来喝酒了。就是这个寇驰,他长得一副穷酸样——就和莱恩自己一样。不过很显然他并没有莱恩有钱,而且他也没有人身自由。对诺克萨斯奴隶来讲,要从奴隶身份成为诺克萨斯公民,要交一大笔钱,而交不起钱就只能自己做奴隶。如果奴隶逃跑,哪怕是主人同意,奴隶一样要死。

莱恩不得不庆幸自己是个角斗士了,因为假如他是这样类型的奴隶的话,他恐怕活不到现在。

这个房子住着很不爽,因为里面只有莱恩和寇驰两个人,以前在竞技场的时候,哪里都是很热闹的,有的人划拳,有的人玩色子,还有的练拳。总是嗡嗡嗡嗡,谢天谢地,自己那个时候竟然还觉得特别吵,可是现在终于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另一个人畏畏缩缩的什么都不敢说,却觉得很空虚。

原来,自己早已习惯了那里。

于是莱恩和寇驰一起搬出了西部城区,虽然那里有很多贵族老爷和贵族小姐。莱恩曾经觉得贵族小姐们很好看,在诺克萨斯竞技场塔楼楼顶的时候,有的时候也会若无其事的瞟两眼,然后德拉-玛查就会小声笑一笑,因为德拉玛查可以发现,然而莱恩也可以发现他在笑,于是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换个方向看。可是自从莱恩与卡西奥佩亚交谈过之后,过去曾经想过的找个角落看贵族小姐在街上看一天,现在却觉得这个想法索然无味,没什么意思了。

“寇驰,你这个胆小鬼,让你跟我喝酒都不敢,见到蛇姬大人的时候,你还不得昏过去啊?弱者?”

“寇驰怎敢和老爷相比。寇驰要真有幸见到,不当场死掉都是感谢战神大人了。”

“哦?你见过蛇姬大人?什么时候?我看你在撒谎,看你这小身板吧。”和他在一桌喝酒的一个人道。语气低低的,嘴角上挑,一看就是瞧不起他。

“是的,在我杀死肌肉撕裂者之后。”莱恩淡淡道。

“什么,你就是现在最火的风中之男,风男大人?”

“正是在下”随后莱恩就开始吹嘘自己和蛇姬交谈的过程。

“我见到蛇姬大人的时候,那可真是英武之极,那时候我刚刚杀死最大的敌人,意气风发,蛇姬大人也折服于我的武艺。”莱恩吹嘘道。

不过与他的吹嘘言论相比,事实是他差点被蛇姬吓尿了。

在莱恩醒过来的时候,卡西奥佩亚曾经与他见了一面。

莱恩看的魂飞魄散,只觉得世界上竟有如此好看的人,感觉腿肚子有点发抖,都不太敢说话了。你要原谅一个从小生活在竞技场学校里,见过的都是肌肉兄贵,从来没在如此近距离地和异性接触的一个可怜孩子。

卡西奥佩亚看到他这个样子,跟他讲: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作为诺克萨斯人,你在竞技场学校里应该学过诺克萨斯的军事力量。”

“是…..是的…..诺……诺克克萨斯”

“我建议你调整一下,你的每个不好的表现都在降低你的生存机会,你不会以为我是来这里串门的吧?”卡西奥佩亚轻柔地说道。

莱恩瞪大了眼睛,心底冰凉,冷汗瞬间润湿了后背。他知道,肌肉撕裂者可能不一定能杀了他,但是眼前这位美人有一万种方法让他在三秒内死亡,哪怕不论她的谋略和身份地位,但那份身为武人的直觉就告诉他仅仅武力,他都无法抗衡这个女人。

他突然很后悔自己震惊于美色而忽略了这一点。

“是,长官,诺克萨斯由五个方向的军队组成,北方的北岭军,东方的东阙军,南方的三重军,西方的西路军以及罗马的诺克萨斯常备警备军。北方的北岭军的统帅是铜墙铁壁,卢恩大人,西路军的统帅是不祥之刃-卡特琳娜大人,东阙军的统帅是破格拥有祖安,诺克萨斯双国籍的无畏战车-厄加特大人,三重军的统帅则由深海之触喀特琉斯大人担任。”

“哼”蛇姬轻轻笑了一声。

“五年前,我是诺德战争第三方面军的副帅,你应该知道。”

“是的,卡西奥佩亚大人,我们的教科书上都要学习您和塞恩大人突袭俘获德玛西亚皇位继承人的超远距离突击战斗。”

“那是个奇迹,但是诺德战争的结局你也知道了。十五年前卡特奥将军死掉之后,整个D家族都面临着风雨飘摇的境地,那个时候我九岁,家里只有母亲,我那个姐姐和我,还有一大票效忠于我们的将领,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可是后来他们教了我一件事——人心是不可信的,可惜我没死。随后我凭借我的这张脸和这个”蛇姬指着她的脑子。“就靠这两样东西,让他们全都死了。”

“这十五年我就学会了一件事情——知道谁才是我的朋友,谁又是我的敌人,那次战斗是个奇迹。卡特琳娜不得不自己去卖命,而我要卖自己的时间和假笑,你知道那个时候是谁帮了我们一把吗?是无敌先锋官塞恩阁下,是他,和他的三方面军。是他让我有机会走进军营,而不是呆在宫廷和酒会里,和一帮无聊的贵族打情骂俏。六年前,诺克萨斯军部进入秘密战备状态,塞恩抽调了我,和卡特琳娜,让我去做他的参谋,让卡特琳娜做他的先锋大将,你知道我们的战果,但你不知道我多少个夜晚没有睡觉,做了多少调查,才想出了这样的一个计划,你不会知道卡特琳娜的脸上为什么会多了道伤疤,你也不会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个计划牺牲,你更不会知道那个为了救我被那把从天而降的剑打中的人是谁!!!”蛇姬的语气越来越激动。

“你猜对了,列昂纳多帕托,不过那个时候他不是一名无用的角斗士,而是“先锋的先锋”,你懂什么叫做过命的交情吗?前天我刚刚授衔,加爵位,升任诺克萨斯帝国策士统领,第二天我就来把他提出来,而你……而你…..”

“你说我该怎么对你好?我杀了你,不过分吧?”

“塞恩死了,现在帕托也死了。我三路军的将士们啊……”

“抱歉,大人,我恐怕有话想说。诺克萨斯大竞技场的规则就是这样,列昂纳多帕托能够杀人,就应该有了被杀死的觉悟。诺克萨斯以法律裁断一切事,而我现在不是奴隶,而是自由人,就算是策士统领大人也无权随意剥夺朋友的生命。”

“法律,去他妈的法律!敌人会跟你讲法律吗?五年了!列昂纳多在这个天杀的地狱五年了!他是个英雄,就因为自责不接受爵位!就把他关进这个地狱里面!死斗场!你只进去了一次,你知道进去一千六百天是什么概念吗?!!”

蛇姬歇斯底里了。蛇姬的眼泪流了出来,看着令人心碎,任何一个正常的诺克萨斯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不过莱恩可不敢升起这种念头,因为他命悬一线。

“我现在为什么要变成这种样子?我为什么要去那天杀的恕瑞玛沙漠,结果把自己变成现在这种鬼样子?!!就是因为我知道,德玛西亚人教了我,仅仅有谋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意义!只有自己强大了,谋略才能起到作用。”

“我变丑了,但我变强了。现在D家族如日中天,我想,这是值得的。我刚要和自己的救命恩人分享这样的荣耀和喜悦,而你杀了他!”

“不过,你说的对。我没权利杀了你,换句话来讲,你很有能力,作为这个年纪的人,你堪称天才。不过,我给你一点诺克萨斯长官给你的善意礼物,总不过分吧?”

“你该庆幸自己的那场打斗,你也该庆幸自己刚刚成为自由人,要不我就不会是在这里和你讲话,而是在军事审判庭!”

“我观察到你并不能随心掌控自己的力量,因此我决定适当压抑你的肉体力量和速度,唯有使用你的风的力量,才能战斗,这样可以培养你对于你的特殊才能的使用程度;另一方面,你要是死了,那就只能怪你自己了。”

蛇姬走出了竞技场学院的大门。外面有一把等待已久的属于她的仆人的伞。

“或许,这就是命吧……”

蛇姬看着天空,天空在下雨,她推开伞,淋着雨离开了。

莱恩擦掉脑门上的汗。“呼”

“运气真好。”

是的,假如德莱厄斯没有安排蛇姬与帕托会面,那么莱恩会死于行刑官大人斧子之下。假如没有幽梦之灵,或者幽梦之灵不管用,他死。假如他没能从刀法中凝练出风。他同样会死。

终于逃得了一条小命。

“欸,莱恩大人,你怎么一瘸一拐的?是不是腿断了?”酒馆里的人对莱恩说。

“跌,跌断…..”

周围的人大笑,因为在他们看来角斗士断个腿算是正常现象,在他们看来这个人八成在吹牛,他并不是真正的角斗士“是不是吹牛让人打断了腿啊?”店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莱恩面红耳赤,因为他的腿并不是在和肌肉撕裂者死斗的时候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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