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4日星期天,钱贝贝睡了个大懒觉,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周芸似乎是出门了,钱贝贝感觉有点寂寞。因为昨天出门跑了一天,所以家务不得不拖到了今天来做。钱贝贝并不是那种有洁癖的人,但是她觉得付出一点劳动维持基本的清洁很有必要,也很值得。她原本计划是上周就打扫一下的,但是傅瑞文出轨的事情让她无暇顾及这个,这星期说什么也不能再拖下去了。钱贝贝想到,今晚跟郭峰还有约,说不定时间还挺紧张,于是随便煎了个鸡蛋当做早餐,赶紧投入了紧张的家务大作战中。
清点一下冰箱里的存货,果然不剩多少了。于是钱贝贝换上运动鞋跑到楼下超市买了一堆鱼肉菜,风风火火地提了上来。把攒了一星期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钱贝贝开始打扫整个屋子。她拿起吸尘器把整个屋子的地面吸了一遍,两个女孩子掉的头发堵住了吸尘器好几次,钱贝贝有点担心,会不会是自己开始脱发了。她赶紧跑到镜子前看自己的发际线,其实还好,这样的话说不定是周芸这个家伙掉的,哈哈。
吸干净地上的灰尘之后,钱贝贝开始拖地。正当她刚拖完卫生间时,周芸回来了。
“劳模同志,昨天当导游还没把你累坏呢?”周芸边换鞋边说。
“不是劳模,只是对脏乱差的容忍度处于正常水平的正常人类。”钱贝贝说,“你去哪了?”
“谈个新单子。”周芸说,“还有我能干的活吗?”
钱贝贝直起腰看着周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废物吗?”周芸哭笑不得地说。
“哦,待会你把衣服晾一下吧。其他的也没什么活了。”
就在此时,洗衣机发出了洗完衣服的提示音,钱贝贝给了周芸一个眼神,周芸于是走到卫生间,把衣服取出来晒。
“中午想吃什么?”钱贝贝边拖客厅的地边说。
“都行吧。”
“要不给你多做点?我晚上有约了。”
“哦,那个码农是吧?”
“对。”
“回来你得给我报备,我帮你分析分析。”
“是,我的周大参谋。那中午要不要多做点?我准备做咖喱,晚上一热就能吃了。”
“啊,我好久没吃咖喱了。”周芸停下了晾衣服的动作,回忆自己上次吃咖喱的时间,然后说:“当然要!贝贝做的咖喱我一生吹。”
“马屁精。”钱贝贝笑着,继续拖地。
拖完地之后,钱贝贝坐下歇了一会,开始给饿得嗷嗷叫的周芸和自己做午饭。周芸不能参与做咖喱,就自觉地淘米蒸米。然而蒸米前钱贝贝放心不下,又看了一下,发现周芸果然把水放少了。她又教了一遍周芸该放多少水,希望她下次能记住。
钱贝贝觉得咖喱是最不需要动脑子却好吃的料理:只要把鸡肉、土豆、胡萝卜和洋葱切碎,炒一下然后加点水煮就行了,除了笨到不会拿刀切菜的人,比如某美少女漫画家,人人都能做。然而实际上咖喱要做好也是需要技巧的,只不过她自己是烹饪天才,一开始就无师自通,学会了怎么做最好吃。
当钱贝贝把咖喱端出来的时候,周芸早已坐在餐桌前嗷嗷待哺了。两个人盛好米饭,浇上咖喱,把平板电脑放在旁边,边看综艺边吃。吃着吃着,周芸突然停下,直勾勾地盯着钱贝贝。钱贝贝感觉周芸肯定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虽然自己大概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但她还是问:“干嘛?”
“我在想,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你。你简直太贤惠了吧,我要是个男的早就把你娶回家了。”
“哦。”平常周芸的彩虹屁还是要敷衍一下的,但是今天有点频繁,钱贝贝就懒得再回应了。
“还有就是,如果你嫁人了,我可怎么办?”周芸一脸严肃地说着,仿佛在思考一件人生大事。
“你也嫁人啊。你可以找个特级厨师,天天变着花样给你做好吃的,等他做不出来新的菜,就把他一脚踢开,再找一个。”钱贝贝盯着平板上的综艺节目,心不在焉地说着。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渣女的。”
“那当然,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姐恢复单身,有渣的自由。”钱贝贝说着,做了个搔首弄姿的动作,“而且有渣的资本。”
周芸噗嗤一笑,说:“妖精,魔鬼!我看那个码农是要栽在你手里了。”
钱贝贝想起自己跟郭峰的尬聊,无奈地笑了,蹦出一句日语:“それはどうなるかな。”
“什么意思?”
“看缘分咯。”
吃完饭,两个人收拾了餐桌,周芸洗了碗。钱贝贝无所事事地看着综艺刷着微博,度过了一个慵懒的下午。
五点钟,该赴约去跟郭峰相亲了,钱贝贝打开衣柜,拿出一件件衣服在试衣镜前看效果。
“不是吧?相亲穿这种晚礼服?用力过猛了吧?”周芸靠在钱贝贝卧室的门框上,看着她把一件淡紫色的修身长裙放在胸前比划。
钱贝贝觉得周芸说的有道理,把晚礼服收了回去,解释说:“其实我没去过那么贵的餐厅,不知道该穿些什么,怕跟那里的气氛不搭。”
“什么餐厅?”
“一个西餐厅,人均好几百吧。”
“嗬,这码农还真下本啊。”周芸说,“我知道他们挣得不少,但是这个价位也可以说是很有诚意了。”
“你别废话,赶紧帮我看看穿什么去。养你千日,用你一时。”
周芸走过来,在衣柜里翻了翻,挑出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领口附近和袖子是白色的蕾丝,前襟的上沿稍微有些低,可以看到锁骨,但又不是低到让人觉得谄媚。这条裙子钱贝贝也买了挺久了,准备等到夏天再穿。
“你想冻死我?”钱贝贝说。
“没事,你套个风衣什么的,到餐厅人家肯定有暖气啊,冻不死你。到时候你把风衣解开往椅子上一丢,码农绝对十拿九稳。”
“你不是怕我嫁出去没人给你做饭吗?”
“你要是不想相亲,就随便穿一身去见一面呗,再找个理由拒绝就好了,还用我给你出主意?”
钱贝贝叹了口气。她承认,这件事除了不想让给妈妈的热情泼冷水之外,自己也抱有一定的期望。毕竟有一个选择总是不坏的吧。
不知不觉,钱贝贝换上了这件连衣裙,在试衣镜前一看,这一身有一种混杂了少女和正式的风格的感觉,确实适合去相亲。
“周大参谋果然厉害。”钱贝贝说。
两个人又忙活了一阵,给钱贝贝化了个比裸妆再偏少女风格一些的妆容,稍微涂了点腮红和眼影。钱贝贝挎上一件深红色的小坤包,再次在镜子前打量自己,感觉非常满意。钱贝贝披上一件米色风衣,告别周芸出门了。
离约定的6点钟还有10分钟,钱贝贝在地铁上收到了郭峰的消息,他说自己已经到了,让钱贝贝慢慢来。钱贝贝回复说她也快到了,就差两站地铁。
到了餐厅,钱贝贝一看表,5点58分。服务员带她来到了郭峰订的位置。
桌子边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比之前妈妈发给钱贝贝的照片看起来胖了一些,但是没那么黑了,总的来说颜值中等略微偏上。他看到钱贝贝来了,站起身来,看样子将近一米八。
郭峰做了一个很绅士的动作,请钱贝贝坐下。钱贝贝脱下大衣,郭峰也主动接过来,很小心地放好。他的眼神躲躲闪闪,似乎是因为没想到钱贝贝会打扮得这么漂亮,想看又不太敢直接看钱贝贝。钱贝贝以为郭峰会穿着格子衫过来,就像很多段子里说的那样。然而对方蓝灰色的休闲西服。不得不说西服毕竟是西服,虽然郭峰有些微胖,但是穿着这一身确实很精神。
等两个人坐下来,郭峰稍微带点害羞地说:“你好,我是郭峰。钱小姐真是比我想的还漂亮啊。”
钱贝贝嫣然一笑,说:“哪里哪里,稍微打扮了一下而已。”
郭峰拿出菜单说:“我已经点了两份双人餐了,你看一下主食甜点什么的吧,看到其他喜欢的就随便加。”
钱贝贝接过菜单看了一下,果然是高档西餐厅,如果自己来吃的话可真是要肉疼了。钱贝贝选了单人餐里的主食甜点和配菜,又多要了一个菜。
“钱小姐平常工作忙吗?”
“分情况吧,忙的时候要经常出差,忙到晚上八九点也很正常。闲的时候就整天无所事事。郭先生...”,对方称自己为小姐,那么钱贝贝只好也称对方为先生,但是她觉得有点别扭,两个人聊微信的时候还好,但是一说出口就让钱贝贝很不适应。所以钱贝贝停顿了一下,说:“郭先生呢?”
“钱小姐知道996吗?”
“好像是早9点到晚9点,一周6天的意思?”
“没错。我们一直都是这样,有时候甚至周日也不得不去加班。”
“辛苦辛苦,但是收入很可观吧。”
“有时候我们真的挺怀疑,到底值不值得为了每个月那两万块钱这么拼。”郭峰叹了口气说。
钱贝贝心想,码农不愧是码农,真的是有钱。
两个人边吃边聊,然而钱贝贝感觉对话还是陷入了跟聊微信的时候一样的困境。由于共同话题太少,聊天变成了采访一样的一问一答。比如,郭峰问钱贝贝平时有什么爱好,钱贝贝说自己喜欢看综艺和日剧,然后问郭峰有没有看过某某日剧。郭峰的回答往往都是没有,钱贝贝提到过的日剧郭峰甚至都没听说过。反过来,钱贝贝也对郭峰喜欢玩的游戏一无所知,虽然她也很想分享他的乐趣。
郭峰觉得钱贝贝似乎对自己介绍的游戏饶有兴趣,于是拿出手机给钱贝贝看自己玩的游戏。
“啊,这些都是小女孩啊,好可爱。”钱贝贝说。
“错。虽然她们看上去是小女孩,但其实是船哦。”郭峰笑着说。
“啊,是船?”钱贝贝有点吃惊。她还以为这是一个换装游戏。
“对,其实这是一个历史拟人游戏。”郭峰认真地点了点头说。
接下来,郭峰给钱贝贝科普了从一战到二战的一大段历史,钱贝贝听到了什么日德兰海战,多铆蒸钢之类的词,完全不懂的她只能挨个问。听了半天,她大致弄明白了,这是一个把一战二战时代各国海军舰船拟人化的游戏。钱贝贝对这些也不是毫无兴趣,但是她看郭峰滔滔不绝的样子,感觉有点哭笑不得。
两个人在友好但略显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晚餐,郭峰把钱贝贝送到了地铁站。钱贝贝临别前说:“安利你看的日剧一定要看啊,真的非常精彩。”郭峰笑着说:“好,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