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甫心中一紧，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是凝神一听已经来不及，来人已经离他们这间房子很近了。
他知道如果被发现了一定是件十分麻烦的事情，看到圣堂里的人对卡尔玛的态度就可以想见他们有多么狂热。
如果因为自己而戳破了这个温柔的谎言，那么不光自己，可能连卡尔玛也要被一波带走。
再一个就是林甫总觉得那个充当神父的老头对卡尔玛意识的存在是有所认知的，毕竟谁也不是傻子，工具的使用者要对工具本身多一些了解，尤其是在朝夕相处的情况下。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决定赌一把。
林甫直接闭上了眼睛，然后转身慢悠悠的走出房门，嘴里念念有词，“饿，我好饿，哪里有吃的？”
而卡尔玛则直接干脆的多，他已经失去了先前和林甫对话时的灵动表情，显得呆板的向一个断电的机器，就想晚些时候做祷告时的样子。
林甫走出房门的时候，那个穿着长袍的神父正提着手电筒一样的东西，小心翼翼地从楼梯拐角处上来，拐了个弯就直面林甫。
两人相距不过四五米的样子，但是长袍神父并没有出声，而是定定地看着林甫。
林甫已经感觉到那里有个人在看他，但是他并没有睁开眼睛，继续一点一点地挪动，嘴里说着一些含混不清的话。
他渐渐挪动到一间房门前，然后轻轻拍了拍房门，再打开，“我好饿，怎么没有吃的？”
原地转了几圈，又走出来，继续移动到下一间房子门前，重复上一次的动作。
一直这样推开三个房间门之后，林甫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在那间房的地上直接睡下。
长袍神父整个过程都一言不发地紧紧盯着他，仿佛想从他的脸上看出花来，面色也比较阴沉，在手电筒光线的印衬下，阴郁非常。
但是他最终也没有将林甫的举动打断，而是在林甫睡在地上之后，走进卡尔玛所在的房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卡尔玛。
然后拉上了门，下楼去了。
……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圣堂外面就开始了人声鼎沸，林甫本来就没什么睡意，昨晚的影帝级表演带来的感官刺激直到这会儿才逐渐消退。
既然睡不着了，林甫索性直接起身下楼，想看看这些人一大早都在做些什么。
从圣堂走出来，空气稍稍有些湿润，远处还有些薄雾，巍峨的雪山也是若隐若现，一派朦胧的仙家景象。
与之相反的是泥泞的道路，破烂的棚户，以及没有下水道带来的污浊，这些让林甫不由皱了皱眉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从圣堂出来，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都要注视他一番。
林甫看到这些人大多是些青壮，三三两两的，拿着工具，不时还有那种小的翻斗车跑过，也是蒸汽动力，显得简陋异常。
“他们这些人每天的工作就是这样，挖矿的，打猎的，种粮食的，每天劳作，即使这样，也只是摆脱了饥饿，有些小的聚落甚至还没有摆脱饥饿。”
班加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林甫的身边，一出声把林甫吓了一个激灵。
林甫拍了拍胸脯，“我说班姐，我们那时候有句话叫人吓人吓死人，来无影去无踪的。”
班加笑笑，道：
“看来你昨晚折腾的很不错啊，这么有精神。”
林甫听出班加似乎话里有话，就问道：
“昨晚我咋了？”
班加面色奇怪地道：
“你昨晚在楼道里，一会儿悄悄这个门，一会儿敲敲那个门，还老说自己饿，吵了好一会儿才找了个房间睡的，幸亏这里面人少，不然免不了要打扰别人。”
林甫手往脸上一扣，一副羞赧的样子，哀嚎道：
“啊，老毛病又犯了，这可丢死人了！”
然后又看着班加道：
“昨晚只有你看到么？”
班加：
“当然不是，我被吵醒，出门看了一眼，看见杜罗神父在，你进房间睡觉之后他就走了。”
林甫咂咂嘴，看来昨晚还真是那个神父，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神父不是个简单角色，昨晚那种情况庆幸他灵机一动，不然出什么事情还说不准呢，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心里这么想，但是嘴上却说道：
“那我今天要多多感谢神父，我梦游起来是不能轻易叫醒的，强行叫醒的话容易出问题，神父能在一旁看护实在是很感激他。”
班加点点头，“这么说来是应该感谢他，不过博士和神父只见应该有某种协议，只是我现在不太清楚，也不知道神父会不会告诉我，或者组织也知道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再派人来对接。”
林甫道：
“这么说来，你们组织在这一块和神父的接触也不少，那么安定区就没人和神父接触吗？”
班加：”这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们组织和这里能够形成有效的接触我觉得还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需求，我们需要自由，而他们需要生存。”
林甫：“你这话倒是没错，听你们说的，安定区貌似不想让人知道被遗忘的废土里还有这么多人类存在。”
班加点点头，“要不要跟我出去转转？博士也说让你好好看看安定区以外的人类生活，省的你以后进入安定区忘了还有一部分人类正艰难的生活着。”
林甫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但是班加先走了出去，他也只能跟上，明显感觉到少了卢卡斯这个拖油瓶，注视他们的目光没有昨天那么敌视。
班加看着路上来往往的人，悠悠叹道：
“这里的人寿命普遍比较短，因为长期暴露在辐射里，所以他们从生下来就已经注定了要艰难的生活一辈子，东奔西走，以前次辐射区的城市还在的时候情况好一点，现在的他们更像是传说中的牧民，哪里有资源就往哪里走，有的人能走到，有的人走不到，那么一生就结束了，十分惨淡。”
林甫道：
“怪不得我看不到几个老人。”
“嗯，上了年龄的人很快就会死于各种疾病，这里没有很好的医疗条件，生病了基本只能扛过去或者等死，年轻人还好一些，老人就没那么幸运了。”班加赞同道。
顿了顿她又道：
“我现在有些明白安定区的打算了，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这些安定区之外的人类用不了两百年就会自动消亡，而且时间越久，消亡的速度回越快，道那时候安定区也就没必要继续掩盖关于这里的一切。”
林甫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奇道：
“那神父呢？我看神父年级应该也不小了，他怎么看起来还精神抖擞的。”
班加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四周，轻声道：
“我觉得神父是异人，但是又不确定，他现在对外的说法是受到了神的眷顾，所以他的身体没出过毛病，这种说法在他的信众里十分流行，而且上一任神父寿命也比较长久。”
林甫摸了摸下巴，思忖片刻，道：
“那估计是了，我也感觉到神父不是一般人。”
班加道：
“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博士曾经告诉我，次辐射区的异人出现的概率比安定区要大，他猜测是因为辐射的原因。”
林甫恍然大悟道：
“那你们在次辐射区的经营主要是为了次辐射区的异人？”
班加摇了摇头，”也不全是，我们还想在次辐射区发掘过去的历史，安定区现在关于过去的事情全都被抹去了，人们不知道安定历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一些莫名其妙的灾难。”
“而我们黑玫瑰留下的资料虽然丢失了一部分，但是仍然显示那些事情都是那些智械干的，譬如智械战争，那绝对不是一次简单的人类与智械的战争。”
林甫听完悠悠地接了一句：
“忘记历史等于背叛？”
班加瞬间转头看着他，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句话的？我们黑玫瑰的纲领里就又这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