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尘又把服务员叫来了，不禁惹得陆小千的白眼：人家都那么忙了，你还捣什么乱啊？不过看在你是为了我的终身大事的份上，我暂时也就不拘小节了。
忆尘自顾自地跟人家搭着话：“美女，这么多客人，怎么好像就你一个服务员啊？”
“今天有几个休假了的，本来以前周一是不会来这么多人的。”女服务员解释道，倒是也不抗拒和忆尘搭话。
“那真是挺辛苦的！”
“可不是的吗？这么忙还就我一个人？本来还有一个的，不过……”
“不过什么？”忆尘顺着她的话头下去。
“人家运气好，被选中去照顾我们徐小姐了。”
“徐小姐？”忆尘看了看陆小千。
“就是…”女服务员还正欲再多说几句，隔壁桌的人烦人起来，一直催着菜，说是他们的菜怎么还不上来，甚是烦人。
忆尘那个暴脾气，不由得咒骂了几句。
陆小千也不由得皱起眉头了，他一想到若是他的女孩儿要如此受气，他就心疼，他喊道：“服务员，我们的酒麻烦你去前台帮忙拿一下吧！”
“好的好的！”女服务员有由头了，赶紧消失在男人面前，“抱歉您稍等！”
“陆小千，你怎么就看上了一个服务员的啊？跟我说说呗！”忆尘对这事来了兴趣。
“你别歧视服务员好不好？你个大少爷不知人间疾苦，我前段时间就还去过餐厅打工的。”陆小千一本正经道。
“我不是歧视，我的意思是总得有个经过的吧，你突然就告诉我说你喜欢上一个女孩儿了，连一点儿征兆都没有的，没有过程，不科学！”
“她…我就是喜欢她，我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要听具体细节！”
陆小千看了看忆尘，有些不好意思道：“细节的话，细节，还挺多的！”
“挺多的，陆小千，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是如此闷骚的！”
“我明明是专情！”陆小千巴望着入口处，那里来来往往人多，“她刚说有几个休假的，那她不会是正好今天休假的吧？”
“那还真说不定！”
“那我明天再来！”陆小千吃两口菜。
“那她要明天还休假呢？”
“那我后天再来！”
“这儿离你家还挺远的吧！”
“那没关系，都小事，反正我追定她了！”
“少年，有前途，来，干杯！”
“干杯！”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打听一下，万一她休长假呢？不要总觉得自己能够瞎猫碰上死耗子，要有所行动，有合理的计划才行！”忆尘道。
“也是，那……要不我去打听一下他们店里还招不招人？我也可以在这儿打一段时间的工！”
“你咋这么爱打工的呢？”
“我不像你，我穷，但是我人穷志不穷！”
“切！”
“你别……”陆小千暗叹自己就是运气好，再次瞎猫撞上了个死耗子。
“怎么了？”忆尘该是注意到了他那直勾勾的眼神，一边问着一边扭头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是她，是她，就是她的！”陆小千喜不自胜，“她来了，来了！”
欣喜之余，他本以为忆尘又该骂他没出息了，然却有点儿出乎他的意料，他居然什么都没说。
“诶，我该怎么办啊？”陆小千一时间有点儿紧张，他看着女孩儿那忙碌的身影，问着忆尘。
“你确定…是她？”
“废话，我当然确定了，我还能把我喜欢的人认错的吗？”陆小千略略地瞟了一眼忆尘，他低着头未说话，他也只关注着他的女孩儿去了，“忆尘，你快给我出个主意啊！”
“你追又不是我追，自己想去！”忆尘突然间又骂骂咧咧了起来。
“自己想就自己想！”陆小千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思考着，“现在还挺忙的，那等一会儿闲了，等其他人走完了，我再去跟她搭话吧！”
“你很闲的啊？我要回家了！”忆尘伸手拿过一旁自己的外套。
“你急什么啊？吃饱了吗？再坐会儿啊，这酒这么贵，你就喝这两口，太浪费了！”陆小千道，心想他咋这么突然就要走，难道就不好奇他是怎么追女孩儿的吗？这可不是他程忆尘的风格的啊！
“我…有事！”忆尘已经开始穿衣服了，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走的。
“你别啊，她来了，你等会儿再走！”陆小千倒是不在意忆尘要走，关键是他怕忆尘捣乱，直接就跟人家去结账了，账要是结了的话，他就不好赖着不走了的吧！
陆小千故作镇定地吃着菜，倒是从忆尘的角度看她比较方便，他以为忆尘是在替她观察女孩儿的。
他的余光注意到了，女孩儿就在隔壁桌，他的斜后方。眼睛不能直视，耳朵立即竖起来了，然他听到的是那个男人的骂声，不就是上错了道菜的吗？他听着她颤颤的道歉声，他都替她委屈，他要替她理论几句，他刚下定决定，对面的忆尘就突然“蹭”地起身了。
“忆尘，你干嘛？”陆小千惊诧地看着他。
他径直冲了过去，二话不说地就拎起了那个男人的衣领，一拳便就砸了过去。
陆小千都惊呆了：就是为了我，他也不能动手打人的啊？我本还觉得他成熟了点儿，怎么还愈发冲动了？
他将目光投向了女孩儿，她哭了，他看见她脸颊上的泪水了，还有眼中盈满的泪花。那一瞬间，他好心疼，看见她的泪，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愣愣地看着她，站在一旁，心疼得不知所措，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想着以后一定要常备纸巾。
忆尘怎么如此暴躁了，他又是咒骂又是打着男人，女孩儿也冲上前去了，她伸出那瘦弱的胳膊拉着忆尘，忆尘扭头看了看她，他们…场面一度有些混乱，让他的脑袋也有些混乱，他一度有点儿怀疑女孩儿眼泪的源头。
忆尘怎么能这么对她呢？他居然推开了她，他怎能对他的女孩儿如此粗鲁？让他嘴里却还说着：“我让你欺负她！”
这句话…
他上前安慰着女孩儿：“你没事的吧？”
“他，他…”女孩儿急急地指着忆尘。
“忆尘，”他终于想起忆尘来了，即刻上前拉住他，“程忆尘，你冷静点儿，发什么疯啊？”
忆尘黑着脸，仍旧对男人一脸怒气。
“要来也该是我的，你别…你看把人家姑娘都吓哭了！”陆小千小声跟忆尘道，“你别插手了，让我来，我能解决好的，你就…”
陆小千也正是服了那个男人，他见消停了一会儿，丝毫不见好就收，他都不由得感叹活该被揍。而忆尘似乎也并没有被他说动，他又撸起袖子来了。
男人被他吓得四处乱窜，毫无形象地跑了起来，忆尘还真就穷追不舍，不逮住他不罢休的样子了。陆小千已经深切地感受到了周围异样的眼光，心想忆尘也太冲动了，这事肯定要闹大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担心女孩儿会因为他们丢了工作，本来是件挺小的事的，可是现在小不了了。
男人被追得紧，顺道跑进了一个包厢，还未来得及关上门，忆尘便就冲了进去，女孩儿也惶惶地追了过去，他自然也不能落。他一直都试图拦下忆尘，可是今天的忆尘就像是失控了的洪水猛兽，他根本拉不住他。
“忆尘，你冷静点儿！”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场面一度更加混乱了，超过了他所预想和他能够处理的范围。
他看着女孩儿上前了，他看见忆尘恶狠狠地甩开了女孩儿的手，那一幕映入他的眸子，一点点透过神经传递到大脑进行思考，神经递质不知为何没有传递过去…
突如其来地徐姐姐来了，她帮他抹掉了他的女孩儿脸上的泪，她还喊了她的名字，女孩儿还亲切地喊她姐姐。他顿觉心里踏实了一大截，有人可以给她撑腰了，她不会太委屈了的。
徐姐姐的目光好敏锐的，他和她一个对视，他仿若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是啊，他看女孩儿的眼神只要稍稍注意一点儿，那何尝是看不出端倪的，不过是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忆尘吸引了，包括女孩儿的。
“陆小千，带乔乔上楼去等我！”
徐姐姐太善解人意了，他要带他的女孩儿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他终于可以带着他的女孩儿，去一个就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了。
她的手近在咫尺，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一点点朝她靠近，然她只抬手擦了擦眼泪，转身先一步走了出去。他立即上前，走到她前面，他要把她护在身后，替她挡去所有善意恶意的目光，他的女孩儿不需要他们如何如何…
徐姐姐说是最顶层，那便就是六楼的，此刻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一直低着头，重重地咬着嘴唇，他知道她委屈的，他好想说一句“哭吧，好好地大哭一场，哭完了就好了的！”
他也好想把自己的肩膀借她一用，可是啊，他现在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他什么都还不是，她估计早就又把自己忘了的，或者压根就从未放在过心上的。
“是这儿吗？”他轻声问了句，她只点头。
矗立在那儿的一排排书架让他眼前一新，女孩儿朝着那边快步走了过去，她蹲在那儿，突然放声地大哭了起来。
他就站在她的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她哭得不仅委屈，还伤心，到底是谁谁让他的女孩儿如此伤心的啊？他一时间特别怨愤忆尘，他怨他不该这么没脑子地冲上前，就是那个人也该是他的，该是他去光明正大地保护他的女孩儿的。
“对不起！”那话是女孩儿从晦涩的嗓子眼挤出来给他的。
不，明明是他们错了的，是他们的错，是他们把事情闹大了的，他轻蹲下去，笨拙地说着安慰的话，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语言如此苍白无力过。他的手轻拍着她的背，指尖若蝴蝶一样轻盈，时而又觉得她是那只轻盈的蝴蝶，他稍微再一用力，她便就会在突然间翩翩飞往他处。
他只能如此轻轻地安慰她。
她又强撑着给了他一句：“我没事！”
她以为他会笑话她的吗？才不会的，所有人都可能会，唯独他是一定不会的。他忽生一种想要抱抱她的冲动，不为别的，就是给他一点儿安全感，然他只还是嘴里念叨了几句来安慰她。
起初她还应他一句，啜泣声明显小了些许，而后他顺着那个思路再一多说，把所有罪责都推脱到忆尘身上，她又开始“嘤嘤”地哭了，他始终也未曾明白她在哭什么。
他错愕了，也不知该如何来安慰她了，愣愣地蹲在她身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那个时刻让他觉得既漫长又短暂。
徐姐姐来了，他看着她好似和她关系蛮好的，他随同着她一起说笑，想要止住她的啜泣，她也配合了一点儿，说要去厕所洗个脸。
“连个小女孩儿都哄不好，还想追人家！”徐姐姐一语道破，把他说得还挺不好意思的。
“徐姐姐，那个，忆尘呢？”
“楼下关着呢！”
“关…关着？他就是想要为她打抱不平的！”陆小千即刻解释道。
“事情我已经问清楚了，也知道了。他这哪是打抱不平，简直是把人当成了出气筒，你别在乔乔面前提他了！”
“哦哦！”
“去看看吧！”
“啊？哦！”
“傻愣愣的，去啊！”
他不禁暗叹这位徐姐姐人太好了，他正欲进去看看女孩儿，她就出来了。
他脱口而出地道着歉，是的，是他们加大了她的麻烦的，她这次又从口中挤出了一句“谢谢你们”，不不不，不该的，他一想到自己对她那不纯的目的，不由得更加心生歉疚。
徐姐姐很好地调和了气氛，还为他认识女孩儿助力了一把。
他终于知道她的名字了，她姓宋，叫宋嫒乔，大家都喊她乔乔，他都有点儿嫉妒那些可以叫她乔乔的人了，他暂时都还不能那么叫他的，毕竟他们才认识的。他正欲自我介绍一下，程忆尘来了电话。
他走到了一旁，那头的少年骂骂咧咧着要他快去把他领出来，他也是真想骂他几句，被他搅和成了这副模样，女孩儿要是对他判了连坐，他也都得认了。
忆尘催着他赶紧下去，不然他就要给他妈打电话，不得已陆小千只能下楼去了，落得个只能同她说句“再见”，她好像连句“再见”都不想同他说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