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是说如果的啊，如果阿澄是你的儿子，你会怎么办？”陆小千有天特别好奇，看妈妈心情好，就这样试探性地问了句。
陆妈妈还一本正经地思考了一下：“首先，健康最为重要，你懂我的意思吧！”
“呃……哦！”陆小千点点头，等着她继续说，不过妈妈好似并没有想要继续说下去，陆小千一着急就多追问了句，“然后呢？”
“然后？儿子，你不会…也和阿澄一样的吧？”陆妈妈一本正经地仔细看着他，表情严肃得让陆小千意识不妙，暗叹自己真是多嘴。
“怎么可能？我很正常的好不？我喜欢…的人明明是个女孩儿，我的意思是肯定要是个女孩儿的，你和我爸不是从小就跟我说让我长大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找个好儿媳的吗？儿子可是一直铭记于心的！”陆小千一头冷汗，他对他妈妈啊简直是叫一言难尽。
“真的？”陆妈妈目光犀利地看着他，将信将疑地说了句。
“真真的！”他目光恳切，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心虚的啊？因为害怕被质疑的啊！如同第一次进警局的人，即使真的没有做什么坏事，也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心虚的。或是如同一个考前做了认真复习的人，不知道考试题还是会紧张担忧的啊！
心态问题的吧，就是有些人心态好如忆尘，就是有些人心态好为小千。
“小千，我是你妈妈，你爸他粗枝大叶的，我希望你能把心里话说出来，不用怕妈妈的，妈妈其实也真没那么凶那么不讲理的吧！”
陆小千极其奉承地摇摇头：“当然不了，妈妈多好的啊！我有事的话一定跟你说，找到女朋友了也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嗯！”陆妈妈轻轻点了点头，那微妙的表情着实让陆小千捉摸不透。
“好了，妈，我还要写作业！”陆小千埋头奋笔疾书。
“行，那你好好写！”陆妈妈终于走了，陆小千长舒一口气，快写作业吧，写完了还得改稿呢，不知道又要熬到几点了。
晚间，伏案在桌前，倦倦地做完作业。然无论再晚，面对着手里的稿子他都是能兴致勃勃地乐此不疲，如果可以，他愿意将他一整夜的时间全都赋予其上。其实若是你喜欢，你又是何尝不可的呢？
不是以前的以前常报道说是某某网吧某某未成年人猝死于电脑桌前的吗？
作业是不情愿地糊里糊涂完成了，然第二天的课上，那些你失掉的睡眠早晚都还是需要时间补回来的，不是吗。
那天，陆小千正为下周的月考苦恼，他是真没把握再一下子又来个过山车的上坡路，从最低点扶摇直上最高点，他的初速度不够，加速度也不够。
副台长来广播台集思广益了，果然群众的智慧太大了，各种各样的办法都出来了。
简而言之，最靠谱最广泛的还是作弊，好几个已经开始传精授业解惑了，你说只要学会了这一招，把这一门课学得精妙了，你还需要去学其他的课了吗？
陆小千第一反应：“不行，那成绩不好，是能力和努力问题，这可就上升到了道德品质问题了。比起退步来，这要是被我爸我妈知道了，那才是真完了的！”
“小千，你听我的，按照我的操作来，是绝对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我次次都是这样过来的，这绝对是万无一失，十拿九稳的！”那位同学排着胸膛向他保证着，说得陆小千心里有些许动摇，“放心，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也有人说得更打动他的心的：“小千你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业，你那样做只是为了应付那些无法理解你的老师家长的，是他们不理解你。你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己喜欢什么，并且愿意为之付出，没错的！”
“对啊，鱼与熊掌一般情况下是不可兼得的，但若是采取点儿其他的措施，用特别手段还是可以的！”
陆小千被说得动摇了，天平开始倾倒，越倒越歪。考场上他也的确是这样做的，人生第一次作弊，他是真的心虚啊，不过看着松垮垮的监考氛围，他不由得大起胆来了，胆战心惊地看一眼手机，而后写答案，每一看眼都恨不得再多长几双眼睛包罗教室里所有的意象，寻找最佳时机。
为着那个分数，可是把他的心折磨的啊，已然成了一团乱麻，他的头呢，也已然是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了。可是当他走近广播台，他明白他才不是为了那个分数的，是的，他不为，所以他劝慰自己，不该心虚的，没什么的。
他心安理得地度过了这学期，全心全意地做着自己自以为是梦想的事业，直至期末，纵然未曾失过手，他的心在考前每每还是诚惶诚恐着，那个时刻简直比他裸考还要让他煎熬。但是想着考后的自在，那诱惑实在太大。
两厢交织，期末考试的前一天晚上，他辗转反侧良久，浅睡眠中他一直做着一个梦，他梦见他被抓了，他的名字出现在了学校最显眼的通报处，老师同学们都对他投以鄙夷的目光，爸爸妈妈也是，尤其是妈妈她说她对自己很失望，她居然教出了这样一个道德败坏的孩子来。她还说她不要他了。爸爸也是，爸爸好冷漠的，也好生气的，对他。更惨的是，他唯一剩下的广播台也不接纳他了，那些个同学为难地看着他，说是学校领导规定，台里的老师要求他退台。
然后，他失去了整个世界，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从梦中惊醒是凌晨四点四十四，好吉利的数字，他心慌了，再也没睡着了。比以往更为沉重的时刻到来了，坐在考场里，他的心伴随着指针哒哒声尚且还算有节奏地跳动着，看着一点点迫近的时间，开始无了规律地扑通扑通扑通。
讲台上老师再次强调着考场纪律，他埋下头感觉那好像是特地对自己说的，教室门口陆陆续续又匆忙走进了好几个女生，他们尚且还可以说说笑笑的，是啊，他们居然还能说说笑笑的。老师都准备发卷了，还有几个男同学到讲台上从书包里拿笔啊计算器什么的。是这些的吗？驱使他站了起来，他缓缓向前，手臂伸进书包的那一刻，故意让手机从衣袖里掉落了出来，咯噔一声，无债一身轻。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心中一片畅明，那一瞬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作弊的？那么难受，干嘛非要让自己的心如此煎熬，这样多轻松，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嘛。试卷发下来的时候，他才明白，是为了不让考后煎熬。
做着做着他就想到了这个该要是如何悲惨的暑假，甭提去老家了，他指不定连家门都出不去了。他苦恼，他也不是不想好好学习的，可是毕竟人的精力和时间都是有限的啊！一天就那么短暂的二十四小时，他不过就是个普通人的，实在做不到两全的。
陆小千真是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八个小时，他会用这四个小时来好好学习的，这样他保证可以持续凭实力进步的。不过也说不定，万一他还是贪心地想要花在自己想做的事情上的呢！
想就是想，怎样都是想，反之亦然。
考完试，他一脸苦闷地回了家，以他现在的成绩，再怎么装也是装不出笑脸的，他本都想跟爸妈坦白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他一直犹豫，因为他不舍得，他害怕他们让他放弃。
难得下厨的陆妈妈今儿居然在厨房忙活起来了，看来她今儿挺高兴的啊：“回来了？”
“嗯！”妈妈背对着他，他轻声应着，也靠坐在背对着她的沙发上，倦倦地问了句，“妈，爸呢？”
“儿子，好消息，你爸才跟我说的，他升职加薪了，真是不容易啊，咱家的生活水平终于也能高一个档次了！”陆妈妈笑盈盈地说道，“所以啊，今儿我特地下厨，犒劳一下他！”
陆小千想了想，升职加薪？生活水平提高？他也不觉得陆妈妈升职加薪那会儿，他们家的生活有什么质的变化啊？请清洁公司把家里打扫了一遍算吗？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微妙变化。
所以他想还是算了，不扫他们的兴了吧！
陆妈妈也正是舍得，大鱼大肉地上着，陆爸爸也高兴啊，还扬言要喝酒。
陆小千在心里默默一句：有必要的吗？他全程都自个吃着菜，默默无言，偶尔非得说话不可了再跟他们随意地应和几句。
可能是他们真的太高兴了，居然都没有问他考试的事，陆小千成功躲过一劫，至少今夜尚且会是平安无事的。他给忆尘打了电话，真是太悬了，忆尘居然在考试的时候给他打了电话，那混小子啊，一个打不通，非得要打通才肯罢休。可气的是，他往往还是没有什么正事的，就他谈了个新女朋友的事也要来骚扰他半天，而且这事还就是隔三差五的…
“你放假了吧？”
“嗯，不过，这个假期可能还是不好过！”
“你又没考好啊？”
“嗯！”
“糊弄一下，先过来躲躲再说后话嘛！”
“说得容易，那是我家啊，我再躲也还是得回去的啊！”
“放轻松，大不了被打一顿，骂一顿，也就过去了，事已至此，听天由命了呗，他们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唉，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别整天给我传播负面情绪的，能说点儿好的吗？”
“我…没啥好的！”
“那我把我的快乐分享给你行了吧？孩子，要快乐的。”
“那说吧！”
“昨儿有个女孩儿跟我表白了！”
“好稀奇啊！”陆小千早都见怪不怪了。
“我终于正式了自己，原来我的魅力这么大的啊，她就见了我几面就被我撩到了，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而且啊，这个女孩儿是属于温和害羞型的小女生的，我都还没过这种清纯的小女友的呢！”
“不会就真是你那天说的罗叔叔的同学的女儿的吧？”陆小千急匆匆地问道。
“好像是！”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别这样乱玩，不然到时候弄得多尴尬的啊！还有，忆尘，不是什么女孩儿都能让你玩的，你别去惹人家了！”陆小千挺直身体，很是一本正经。
“就你杞人忧天的，我有分寸的！”
“程忆尘！”陆小千吼了起来，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出不来，电话那头一阵静默，声波尴尬地无声传递了几下，陆小千才即刻缓和了语气，“你说是她跟你表的白？”
“对啊，她说得太恳切了，我不忍心拒绝她，而且小千，说实话我也不讨厌她的，她就是矜持又大胆，有礼又无理，时而挺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往往就能在你意料之外做些让你惊讶的事。她跟我表白的时候，我是很吃惊的，在之前的相处中，我丝毫不觉得她是喜欢我的，我甚至觉得她好似还是在刻意躲着我，她挺讨厌我的，这种女孩儿的心理太难琢磨了，不过我喜欢，待我…”
“你那是好奇，不是喜欢！”
“好奇就是有兴趣，感兴趣就是喜欢！”
“你感兴趣你可以去和她做朋友的，干嘛非要跟她有关系，她不适合你的，你为什么不拒绝的啊！”陆小千情绪激动。
“总而言之，反正我已经跟她好了。”
陆小千绷着脸把手机扔到了床头，闭眼躺在了床上。电话那头忆尘还在说，说什么她跟他以前交过的女朋友都不一样，说什么他要探索她身上的秘密，说什么他要让她改变，还说什么他要转换套路，另行一副完备的交往计划。
“对了陆小千，她是个文艺女孩儿，爱看书，忠于唯美，你的明信片派上用场了。另外既然你自翊于一浪漫主义的才子，终于也是有了用武之地，是否可以屈尊帮我写几封情书的啊？”
陆小千只回了一句：“你每场恋爱都还谈得挺用心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