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张娜已经铿锵锵上了楼,后面跟着哭哭啼啼手无缚鸡之力的丁人人。江海在卧室里手忙脚乱地解脚上的绳索,却越弄越乱。听着张娜进了屋,江海情急之下千辛万苦拖着床爬到门边,刚落锁,张娜就一脚踢在门上:“开门!”
“张娜,咱们有话好说,我承认我多种经营,可现在不都这样吗,已婚都还搞小三小四呢,我又没结婚,法律规定我恋爱自由,再说,平心而论,我对你们俩都不薄,你有什么不忿的!”
“我有什么不忿的,我特开心,男人的大房二房这在古代就是闺蜜啊!我们俩就是想同时跟你聊聊,反正咱们都是一家人,怕什么!开门!”
江海一心想着脱离险境:“不开!要聊改天聊!”
丁人人哭着问:“江海,你到底爱谁?
“人人,我当然爱你了!”能稳住一个算一个,“你别让张娜乱来!张娜我警告你别耍混啊!你练过什么你也是女的,别把我惹急了!”江海深知张娜的斤两,前柔道冠军,自己在她手里就是天津麻花世家传人手里的面团,想怎么拧就怎么拧,要想活命要么脱身,要么拖延时间。
“实话告诉你江海,惹急你还真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让你一辈子都后悔你做的这些缺德事!江海,你这次玩大了,你触到我的底线了,我做人是有原则的!”
说着张娜一脚揣开了门,伴随着丁人人的尖叫冲进卧室。而江海终于在最后时刻从绳索里拽出双脚,贴身之物都在床头柜上,他胡乱抓一把,从二楼飞身而出,只在绳索里留给张娜留下几块脚部皮肤。半颗心型生日蛋糕从二楼追出,砸在了江海没穿裤子的那半边臀部。
江海从二楼翻身而下,跌在一楼搭建的花房上,又一闭眼衣裾翩翩地跳到了楼下,他三下五除二脱掉半套衣服,约等于全裸着疾奔到自己车旁。花园里众大爷大妈仿佛看到敌特的蛙人,错愕不及闭嘴。虽然车钥匙没抓到,但江海的座驾非可不是一辆俗车,他熟练地晃开车门,从脚垫下掏出两根电线一搭,发动机给力地运转起来,江海窜上车扬长而去。张娜则被丁人人死死抱住腰,卡在窗口大喊:“姓江的,你以为跑得了吗?”
如果从世界上挑出几百种不同性格的人做成连连看游戏,钱有用永远不会与江海连在一起。他看上去像是江海的反义词,江海男人缘女人缘都极好,钱有用没人缘;钱有用一年四季只有四件与品味毫无关联但是及其舒适的衣服,而且这四套衣服能最大限度衬托出他五官身材皮肤的缺点;江海为人圆融,规则和原则都不多,钱有用为人处世一板一眼,从不迟到早退,从不一心二用,从不跷二郎腿,进饭馆点菜永远是地三鲜和鱼香茄子加一盘皮蛋;钱有用行如风永远目光向前,坐如钟即便在酒吧;蹦迪的时候除了膝盖胳膊打弯,身体其他部位依然保持如风如钟的姿态,给一根气筒就可以给一排自行车打气。他笑起来也很自制,像撒尿牛丸一样富有弹性的笑声永远只有三声:呵!呵!呵!在钱方面,如果江海凑巧也姓钱,他应该叫钱粪土,与钱有用的金钱观不在同一个星球。在女人方面,对不起,女人对他来说依然只是一个名字,还没有进化到动词形容词和感叹词的程度。但这么一个人,竟然是江海世界上最近亲的人!
当几乎全裸的江海冲进钱有用家的时候,钱有用正在数钞票,这是他每晚例行的保健活动:把军绿色帆布钱包里的钞票从一毛到一百,按照大小顺序平整好,用财富之星软件记好帐,再郑重地放进帆布钱包里,钱有用相信,只有尊重钱的人才能够拥有钱。
裸人不告而来,吓了钱有用一大跳,下意识把钱往屁股底下藏,看清是江海,他松了口气,责怪道:“够洋的,玩裸奔!”
江海抓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哥们儿得走了!”
钱有用拿出钱继续爱抚,漫不经心地问:“走呗!我也不留你。你这是游泳去啦?”
江海从衣架上搜罗出一条牛仔裤,闻了闻,咬牙套上,又从沙发底下摸出双帆布鞋穿上:“我是真要走了!你帮我个忙,最后一个忙。”
“干嘛,留遗嘱?”
江海手机不停地响,他索性关机:“你不是有我家钥匙吗,帮我去我家拿一下我的护照,在衣柜第二个抽屉内裤底下,还有招行信用卡。”钥匙也落在了丁人人家。
钱有用这才意识到不对头,凑过来:“你怎么了,到底干什么去了?”
江海懒得解释:“别问了,现在,立刻,马上去我家取东西,刻不容缓分秒必争时间就是生命!”
这不符合钱有用有原则有规律的生活,他很生气:“我从来晚上九点以后不出门!我看你小子到底又惹什么事了,坦白吧!”
江海见瞒不下去了,故作轻描淡写:“也不是什么大事,张娜和丁人人不知道怎么搞一块去了,俩人要合伙收拾我!”
“丁人人?是谁?张娜的新男友?”
“不是,是我的……另一个女朋友。”
“你有俩女朋友?”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又没结婚,恋爱自由……”
钱有用差点被自己噎死:“闭嘴!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拍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江海也急了:“老钱,咱们都是男人,你难道不能理解……”
“你是男人你怎么这幅样子,还想跑路!”钱有用说着就拉开了大门。吓得江海赶紧关上门:“你钱放好了吗?开门招贼啊!”钱有用被惊出一身汗,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竟然忘了锁门,赶紧由着江海关上门。
“老钱,我跑是为了保存革命实力!张娜搞柔道出身你又不是不知道,性子特猛,我惹不起,出去躲一段时间,正好公司派我出差,就是明天,哥们儿赶紧帮我拿护照,帮帮忙啦!”
钱有用头一扭,一脸嫌恶:“你怎么是这种人!我怎么会有你这种朋友!这忙我没法帮!你把我当什么,西门庆的喽喽?”
江海起身做走状:“行!老钱,有你这句话我就死心了,以后我再也不麻烦你了。有朝一日,你那边见了我爸我妈也别内疚,就跟他们说是他们儿子是个混蛋!”说着还配上一脸闺怨。
这招是江海对付钱有用的必杀技,屡试不爽,果然,钱有用闻言就像被边境牧羊犬用目光指挥的绵羊似的,从抽屉里拿出钥匙,执迷不悟地出了门。
江海松了一口气,抄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中老年妇女酷爱的狗血家庭剧,中年男女主角跟大猩猩打架似的龇牙瞪眼地吵着骂着,男主角兔子急了咬人,咬完一走了之,女主角被一个人臊在那儿在嘤嘤哭泣来。她越哭越真切,仿佛近在咫尺,江海一个激灵蹦起来蹿到门边,侧身一听,果然有女人在门外哭,江海第一个反应:聊斋!还没见过真狐狸精呢,江海沉了沉气,猛地拉开门,竟然是丁人人红眼红鼻子地站在门外哭。江海下意识关门,被丁人人挡住:“没事,就我一个人!张娜姐去你家了.”
江海胆颤地往丁人人身后两旁看了看,这才放心。俩人默契地交换了罪魁祸首和受害者的角色,丁人人满怀愧疚,江海怒不可遏:“你来干什么,还嫌我不惨吗?”
丁人人随着江海进屋,犯错孩子似的站在屋子中央,泣不成声,可除了对不起,什么也说不上来了。把钥匙递给江海,江海也不接,
“你跟张娜是怎么接上头的?”没有资格这个问这种问题,但是江海实在忍不住,这种事他一向轻车熟路,斗地主还要算牌,同时交两三个女朋友却不用过脑子也不会乱套,怎么就败露了呢?
丁人人抹了抹眼泪,“我去学柔道认识她的,我请她吃饭,她说她喜欢吃宫保肉丁,我说我也喜欢,我们去川办吧,她说太好了,她最支持川办的宫保肉丁,点菜的时候,我和她都让厨师少放点糖,多放点辣椒,我们都说自己男朋友最爱吃川办的宫保鸡丁,再然后——就聊到你了……”
一个宫保肉丁就出卖了老革命!看来命该如此!
丁人人抹干眼泪,紧挨着江海坐下,搂着他的胳膊:“江海,我什么都不在乎,我们跟张娜姐好好说说,赔礼道歉,还咱俩好,行吗?
江海抽出胳膊:“赔礼道歉!你们俩都合起伙来要给我拍裸照纹身了,还赔礼道歉!人人,咱们还是算了吧,对不起了,回头我给你们俩赔礼道歉,再介绍个更适合你的……”
剩下的话被丁人人用樱唇堵在了嘴里,丁人人像真空吸尘器一样玩命地嘬着江海,抽空喃喃说着:“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你……”丁人人一边哭着吻着,一边紧紧抱着江海,丰满的胸部成了按摩垫,江海闭上眼,心说:“算了算了,老天爷安排我当风流鬼,我岂敢不从!”说着上下其手,片刻间俩人坦诚相见,一做泯恩仇。
“淫贼贱货,你们够爽得啊!”突然,一道闪光灯强光,张娜女李逵似站在门口。丁人人尖叫一声下意识抱紧江海,江海却企图起身,一伸腿弄翻了茶几,一口袋钞票从茶几里飞了出来,漫天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