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秋行走在幽暗的山道上,两侧都开满了雪白的梨花,飘来阵阵清香。明月当空,但却是乌云密布,让漫天的星华璀璨都被遮挡了起来。
“师姐?”
赵秋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回过头来,看到了一个身穿青衣、披头散发的同门师妹。那师妹看着眼熟,身穿青衣,估计是青云宗的同门吧。
“你是青云宗的小师妹吗?”
对面的师妹点了点头:“师姐,这里好冷啊。我的肩膀好痛······”
从树林中又钻出个白玉宗的师兄。
“赵秋师妹。是我们啊,你怎么不认得我们了?”
“马庭师兄?你怎么不扎起头发?”
“师妹,这里太黑,太冰冷了。我这是在哪里啊?”说罢,马庭和身后的师妹从怀中拿出了火折子。就连树林里也有火光闪现,映出一个个人的脸庞。
“赵秋师妹,你怎么那么晚才来找我们?我们等你等的好苦啊······跟我们走吧?”
“不要,不要!不是我,是风利子师叔!他利用了你们····是他!是他!”
赵秋随即听到了花见子熟悉的声音:“师妹!我没死呢。”惊恐的赵秋一回头,看见了师兄花见子红润的脸庞。瞬间,所有其他师兄弟姊妹的身影全散去了,只剩下一片宁静。
“师兄!你到底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花见子没说话,赵秋只发觉手上握了一把匕首,竟然已经插入了师兄的左腹!花见子脸上一脸的困惑和不解:“为什么?为什么?”随即,双手掐住赵秋的脖子,露出狰狞的神情。
“啊!”赵秋猛然从梦中惊醒,发觉是梦。
赵秋回到山门后两个月了,还时常做着噩梦。她忘不了她从七星山顶下到西南小寨时看到的成堆尸体,也忘不掉那后来浴血奋战才得以脱身的两百个同门。那场战役,几百人,围着两千人,尸堆成山啊。师兄弟妹们杀地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满身是血,满身是伤。
就连赵秋的双腿也各中一箭,不能走路。项影左大臂被劈了一刀,小腹被插了一剑。
至于花见子嘛,他就没从当日的山谷中回来。当日,他身中两剑三刀,筋疲力尽,被几个比他高出数头的大汉给绑了。有了花见子作为人质,剩下的两三百川西山贼才得以脱离死谷。马贼们答应过会放了花见子······但,过了两个月······怎么还不回来?
但丁凌印的伤时一辈子的。他与贾独霸单挑时,遭到暗算,折了左腿。掌门说,他这一辈子恐怕都要跛着左脚了。
七星大寨里的川西山贼全部逃光了,而师叔风利子亲自一把火烧干净了七星山的所有山寨。
赵秋从未见过这等惨景·········
······
云雾道场处于云雾之中,仙气缭绕但眼前永远是一片模糊。
枪出如龙!
赵秋每日继续和丁凌印在云雾道场练习对拆。
赵秋的枪法以轻盈快速见长,逼得丁凌印快速后退。丁凌印左脚没踩稳,“扑通”一下摔倒了。他两手一撒,将带红缨的长枪重重地扔在了地上,喘着粗气。
“师弟——”
“别烦我!”丁凌印重新拿起长枪,撑着站起来了。“我是个瘸子,不需要你同情。”说着,漫步走回刚才的位置。然而,赵秋总能看出师弟的心思。
“丁师弟,这次同门伤亡如此惨重,完全是师叔一意孤行,你又为什么要感到内疚呢?”
“你不觉得,我们如果能早点到,山门就能少死些人吗?要不是那姓贾的偷袭我,我岂能受伤?他该天杀的——”再次将长枪扔在地上。
“枪在人在,枪亡人亡。枪人一体,耀世锋芒。丁凌印,方才你如此掷下长枪,你可是忘门规了?”掌门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身边。看到是掌门在,丁凌印马上收起了刚才的话语。
“弟子知错,还请掌门责罚。”丁凌印目视地下,不敢多说。掌门叹了口气。
“责罚谈不上,每日练功前,跪在地上给长枪行跪拜大礼。”看到丁凌印和赵秋两人一头雾水的样子,便继续解释道:“这是为向长枪道歉,真心忏悔。”
“是,掌门。”丁凌印转头走了。
“唉,此事发生在任何一个习武之人身上,都难以承受。”看赵秋并未答话,掌门继续问道:“川西一役,秋军众人说你奋勇杀敌,甚至为了同门负了箭伤。你可愿意做贫道的第四个入室挂牌弟子?”
赵秋这两个月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此时脸色虚弱苍白。但当听到掌门的一两句话后,顿时脸色恢复了些许活力与些许惊恐。
“啊?弟子才疏学浅,怕会辱没了师父川地枪王的名声。”赵秋还没反应过来。
“你虽然入门比花见子和青藤子等人晚了些时日,但进步却如此神速,不是武学奇才是什么?莫要推辞了,明日,举行拜师仪式。就这么说定了!”掌门转身便走。
“哎!掌门!”赵秋继续喊道。
“睡个好觉,明日午时拜师。”掌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
赵秋又回到了山门外的小树林中。这是她近日来魂牵梦绕的地方;是向川西开拔前一日路过的小道;也是他们闲时散步的静僻之处。
云雾遮天,黑暗重重。
“沙沙——沙沙沙——”
赵秋的听力不算差,她立马就听出是草丛中传来的声响。
难道是又一个噩梦?她已经受够了,心中倒数三下,就要张开双眼。
三······
二······
一······
“噔——”
居然不是在梦中!
清风飘过,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影出现在草丛中。
“你······是人是鬼?”赵秋没有带任何兵器防身,此时心里暗暗叫苦,冷汗直流。“师······师兄?”
那人取下斗笠,果然就是失踪已久的花见子!赵秋惊讶地说不出话,她未曾想花见子竟然能够活着走出来。师兄却仍然是那一副高冷的模样,不苟言笑。
一轮月牙从上而下,像一座仙桥,连接生与死。
“师妹,我的伤都没好全呢······”赵秋听了之后,双脸一红,挣脱了出去,侧过身去。
“枪法,有练吗?”
月光更加明朗了,照亮了花见子的纤细的眉毛,柳眼和高挺的鼻梁。
“每日都有同门巡视,你让我怎么在大庭广众下练呐?倒是掌门,明日拜他为师·····”
“你,不愿意?”
“我练过千潮梨花枪,掌门肯定能看出来我偷学。到那时,我该怎么说?”
“你就说你自己悟出来的。”
“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罢了······我得先去拜见师父。”转身便准备离开了。
“喂!怎么说走就走啊?你也不打算告诉我是怎么逃出来的?”
“有一日,我装疯。趁机逃了。”花见子淡淡道。
“罢了罢了,你先走吧。”
······
第二日正午,拜师大典。
赵秋今日早早地就在正殿外等候拜师大典开始,山门内钟声响起。
咚——咚——
她今日身着黑红武袍。赤血宗的弟子与其余弟子不同,他们黑衣上的血迹,是敌人的血。血越多,这名弟子的修为则越深。这身赤血服,所穿之人皆是暗夜中无声的杀手。
她看着师叔风利子走上三层石阶,向自己投来一丝异样的眼神。这眼神变得很快,快得让人几乎察觉不到。但赵秋看出来了,她却不以为然。
项影和众弟子慢慢都走进了厅堂,路过时向赵秋笑了笑。只有花见子一个人停在赵秋面前说了几句话。
“掌门乃川地枪王,就算放眼天下,他在枪法上的造诣没有前三也有前五。师妹应该深感荣幸——”
嘭——
是青云宗的王泽师兄走过,故意撞了花见子,留下一脸的轻蔑,走开了。王泽师兄虽然身高只比花见子高出半个手指头,但却比花见子健硕。
“咦,那不是夏军的领军王泽师兄吗?跟你什么时候结下的梁子?”赵秋感到无比诧异。
“川西一战,夏冬两军近乎全军覆没,就连冬军的马庭师弟也战死了。他定是觉得我们秋军援救不及时,哎·······不理他,我们上去吧?“
“好。”
······
赵秋跪在白色的圆垫上,已经快半个时辰了。众弟子早已经议论纷纷,不知掌门到了何处去。风利子师叔早已经忍耐不住,哑侍跑了过来,只是“呜呜呜呜”地叫着,不知道怎么了。众人担心掌门出了什么事,便一同前往掌门住的阁楼。
······
一开门,楼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封书信。
风利子一把从一个弟子的手中抢了过来,扯开来。读道:
“原乃闲云野鹤,岂可栖于铁笼中?”
鸦雀无声。
楼内原有的吵杂声,如今变得死水一般沉寂。
风利子率先打破了沉默,脸上浮现出了赵秋记忆中最灿烂的笑容:“哼,掌门不顾师门,辞去掌门位。我作为大师伯,今日继任掌门——”
“等一下!”
风利子方才的笑容,现在却变成愁容。阁楼外传来一个人的声音,那人慢步走进阁楼,原来是花见子。
“大师伯,本门早有门规矩,掌门不可在同辈中有两任,就是为了防止弟子们内斗。师叔岂可无视祖师之命?”
“花见子,你是在说贫道暗算掌门吗!”煮熟的鸭子,居然自己飞了,风利子又怎会甘心。
“弟子不敢,但弟子乃掌门长徒。理应继任。”
“你不是喜欢提规矩吗?祖师令:师门内,任何掌门的晚辈都有挑战掌门的资格,胜者继任掌门之位。贫道今日虽不能当掌门,但我的入室长弟子王泽,倒是可以挑战你。你们都不知道吧,川西一役,王泽坚守不败,掌门已然赐了他一个道号:青藤。意在坚韧不拔。他入门比你花见子还久,是我派的大师兄。”说出此话时,风利子脸上满是骄傲。
众人却惊讶得发出“啊?”的声音,没想到师叔竟然如此觊觎这掌门之位!
王泽听罢,心知自己修为不及花见子而感到十分心虚,但仍然上前走了两步,向大师伯拱手鞠躬道:“弟子定当尽力!”
远远地,赵秋瞥见花见子回头望自己的那一瞬间。
他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也没有愁容。
没有愁容······
······
昨日,花见子已经和青藤子上东山决战。赵秋的心也是一直悬着。
师兄输了怎么办?
伤了怎么办?
输了又怎么办?
咚咚——
赵秋的房门传来两声清脆的敲门声。“师姐!睡了吗?”
赵秋听到是项影,便起身打开了房门。项影年方十六,还是个非常可爱玲珑的小姑娘。川西一战之后,她身上的稚气似乎消散了不少,笑容也不见了许多。
“进来吧?还是睡不着吗?”赵秋问道。点亮了房内茶桌上的蜡烛,倒了一口茶给项影喝。项影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神情呆滞:“师姐,我······我不敢睡。我一闭上双眼,就能看到那些死去的师兄弟妹。”
赵秋微微一下,双手握住了项影的双手:“今晚在这里睡吧。”
项影点了点头,道:“那师姐呢?师姐难道不怕吗?”
“我又怎么可能不怕呢?川西一役,是师姐第一次杀人,更是师姐见到如此多的尸体。我也一样,每晚都会做噩梦。”赵秋吹熄了火烛,和项影两人躺在了床上。
轰隆隆——
打雷了,项影紧紧地搂住了赵秋的手臂。
“师妹,你怎么怕打雷啊?哈哈。”
项影一声不吭,只是搂住赵秋,双眼紧闭。
半晌,雨微停。
“师姐?”
“啊?我刚睡着。”
“明日,我还能来这里睡吗?”
“嗯,可以······想来就来······想来就来······”
······
赵秋做了个梦,是两年前的夺旗战。
赵秋和丁凌印的赤血宗要在自己的赤血旗不被白玉和青云两宗夺取的同时,将他们的旗子抢过来。南山以南,有一片葱葱郁郁的树林,树林中还有一条成分流状的河。以这条水流遄疾的河流为界,分开了赤血、白玉、青云三宗的地盘。
钟声响起,众弟子拿着木棍当枪,快速寻着树林中的小道朝其余二地的领地前去。同门一开始的对攻最为猛烈,但随后,将近一半的进攻弟子都受伤了,瘫坐在地上。赵秋则寻着小路来到了白玉旗附近的山坡。赵秋只听过同门说过,白玉旗通常被安插在“暗无天日之处”。但这光天化日之下,又有哪里有暗无天日之处呢?赵秋在这山坡周围走了又走,突然,见到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影闪过。赵秋立刻藏在一棵大树后,待那人走远,赵秋便迅速地跟了上去。
那白衣人来到了一个山洞处,向周围望了望,走了进去。
哦!这里原来有个山洞啊!
赵秋踮起脚尖,也朝那山洞走去。见到洞内有一火光,忽隐忽现。赵秋摸着黑,跟着那火光一步步深入洞内。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赵秋探头看到了洞内居然有一寒潭。池水上方映着外头的阳光,让这池水周围亮如白昼。赵秋躲得远远的,却也感受到了潭水的寒气。
在池水的正中央,有一块大石头,足够站五六个人。在正中央,插住的,正是白玉大旗。
砰——
“谁!”
赵秋不知何时踩到了一块石头,整座洞内的回音竟然如此之大。赵秋暗暗叫苦,却又动弹不得。
“这位同门,出来吧,一决高下。”那冰冷的声音说道。赵秋踏入寒潭旁,举起了木棍,却毫无自信。自己才入门两年,枪法又能有多强呢。赵秋认出了对面的玉面师兄。他浓眉大眼,长发披肩,道骨仙风却又不苟言笑,自然是骊均山二师兄——花见子了。
敲山震虎!
砰!砰!砰!
赵秋使出浑身解数,想抢到白玉大旗。花见子一味地防守,明显在让着赵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秋的膀子开始慢慢发酸。
“师妹,速度还可以。但你胜不了我,回去吧。”花见子一脸平静。
赵秋想了想,自己也不是花见子的对手,但见有人朝洞内慢慢走了过来。如果是赤血宗中厉害的师兄,也许有胜算吧?
进来的,是丁凌印。
“这不就是······白玉大旗吗?”丁凌印下巴都掉下来了。
“先别高兴了,二师兄在这里看着呢。”被赵秋这么一说,丁凌印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我们两个联手,也许可以一试。”
赵秋和丁凌印联手夹攻,使得,是伏虎枪中更刚猛的枪招,试图速战速决。花见子开始认真了起来。虽然赵秋或丁凌印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们也是刚入门弟子中的佼佼者。
砰——砰——
“诶?旗子哪里去了?”丁凌印将赵秋拉离战斗,花见子也是十分惊讶。竟有人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旗子拿走?须知白玉大旗在他的看守下只丢过两次,而两次都是其他两宗人多势众,自己独木难支。
“追!拿着旗子跑不远的!”
花见子率先朝洞外跑去,赵秋和丁凌印在后面吃力地追赶。他们不熟悉这山洞内的地貌,只能掏出火折子慢慢找路。等到了外头,只见一个娇小可爱的青袍师妹正在被花见子压着打。
“二师兄!你······你胜之不武!!”那师妹忽然住手,不打了。
“自己修为不到家,还怪别人?”花见子一把抢回大旗,欲朝山洞内走回去,赵秋和丁凌印却抢先攻了过来。花见子躲闪不及,竟然被赵秋抢了过去。
“师姐!撤!”丁凌印大喊道。
赵秋跑时,将旗子从旗杆上扯了下来。花见子轻功也十分了得,没几步,就追上了赵秋。怎知赵秋将旗子一把丢给了朝另外一个方向跑的丁凌印。花见子面色不改,转朝丁凌印跑去。丁凌印腿脚虽说比赵秋稍快一点,但在花见子面前也是无足轻重,跑到了分界河边时,被花见子一把抓住他衣服的后领子。
“交出来!”花见子大声道。
丁凌印转过身来,却是两手空空,露出了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花见子转头,却看到白玉大旗不知何时又落回了那青云宗小师妹的手中。花见子想继续追,也无能为力了,毕竟那小师妹已经跑到了分界河的另一侧,笑得十分顽皮。他们,是一伙的。
花见子也笑了:“师兄我守了白玉大旗那么多年,你们是第一个不靠人多抢走大旗的,果然天资聪颖。敢问师弟妹们高姓大名?”
赵秋会心一笑:“师兄过奖了!师妹赤血宗赵秋!”
“师妹青云宗项影!”
“师弟赤血宗丁凌印!”
······
掌门的突然失踪让师门陷入了人心惶惶的地步,风利子师叔也不出来主持大局,只是让弟子们每日练功。
傍晚,赵秋正在云雾道场与赤血宗的其他同门练习枪法套路。忽然,一个哑侍跑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卷字条。赵秋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展开了字条,读道:“速来见我。风利子。”
师门中有那么多的师兄,有事为什么非要叫我?真是搞不明白。她将长枪放在风利子的门外,自己拍了拍师叔的房门。“弟子赵秋,参见师叔。”
房内静寂无声。
隔了一会,赵秋又拍了拍房门,但仍然没人应答。赵秋回头,望了望隔壁的几个屋子,应该都没人,便直接推门进去。
砰——
赵秋进房后,立刻大力地把房门关上,呼吸变得极为短促。
“呼—呼—呼······”
风利子暴毙于房中,嘴角溢血,口吐白沫,翻着白眼。
怎么办?怎么办!
砰砰砰——
背后传来拍门声,是一个哑侍。估计是听到了刚才大力关门的声音,所以来探查一下。
“没事,你先退下吧!”赵秋语气中依然发出了强烈的颤抖,但她却故作镇定。赵秋用背部紧紧地抵住了房门,生怕哑侍想推门而进。
被人看见了?不行,得埋了师叔!
赵秋趁没人看见自己,赵秋取回门外的长枪,将师叔的尸体拿被褥包住,一下跳出窗外。她此时心神大乱,走得匆忙,却忘了师叔在地上留了一个“秋”字。
带着师叔的尸体奔驰了几里,赵秋早已经筋疲力尽。她手上没有铲子,只能用手将风利子的尸体拿土盖住。
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回山门,装作没事便可以了吧?
颤抖着,赵秋在树林间慢慢跑了起来。
咚——咚——咚——
山门的钟声响起。而太阳已经下了山,留下暗沉的天空。
完了,完了!
回去就是死·······不能回去啊。
赵秋停了下来,朝山门的方向意味深长地拜了拜。
她留下一脸不舍,朝东边疾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