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韩子轩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昵地称呼李师师为师师，而且是当面对着李师师这样称呼。
卉儿和珍儿也是这样叫的，后面还带个“姐”字。她们这样称呼没毛病，因为彼此都是好姐妹。
韩子轩突然变亲昵的称呼并没有打动李师师，她那美丽的面庞上见不到一丝笑容。
李师师将毛笔蘸饱墨汁，又在纸上写下两句：
萍自在因根解脱，
莲清静因藕空心。
解脱？清静？这是消极避世啊！这是要遁入空门的节奏。
韩子轩急了，一把拉住李师师的衣袖，说道：“师师，你发的哪门子疯啊？放着大好的日子你不过，什么道中有乐？什么解脱？”
李师师脸一沉，胳膊向后一缩，挣脱了韩子轩的拉拽，说道：”公子莫要轻佻。”
韩子轩的心沉了下去，只是拉了拉她的衣袖，就被指责为轻佻，李师师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记得前些天和她聊天时，她总是喜欢紧挨着自己，胳膊靠胳膊，肩膀挨着肩膀。虽然天冷穿得多，但那种异样的感觉让韩子轩脸红心跳。
韩子轩记得以前听网上的情感专家说过，如果女孩子总喜欢挨着你，说明她喜欢你。
韩子轩不想放弃，他凝望着李师师说道：“师师，你变了。”
“公子什么都不用说了，贫道已万念俱灰。”
李师师说完径直走出了屋子。
贫道？李师师又回到了韩子轩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
韩子轩一个人呆在李师师的卧房里发愣，过了一会儿，他觉得一个大男人独自呆在女人的卧房里不妥，于是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韩子轩越想越觉得窝火，为什么女人像三月里的天，说变就变，为什么她们三个变得这么快？我特么是不是见鬼了？
韩子轩恨不得给自己一刀！我到底做了什么让她们如此恨我？
不过，卉儿似乎并不恨自己，她的表情是羞涩的，腼腆的，好像是一个将要入洞房的新娘子。
想到新娘子，韩子轩激凌凌打了个冷战！前些日子卉儿的奶娘和两个老仆人来说媒的情景浮现在他眼前。
莫非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次说媒造成的？一件本应很甜蜜的事，却造成三个女孩性情大变，一个变得羞涩腼腆，一个变得冷若冰霜，还有一个变得万念俱灰。
对，一定是因为那次说媒，这消息传出去了，使得她们三个心里发生了变化。
正当韩子轩想入非非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两个老仆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卉儿的奶娘。
这正是上次来说媒的原班人马！韩子轩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奶娘先开口了：“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媒人和证婚人都找好了。”
韩子轩糊涂了，媒人？证婚人？证婚人不知道，媒人不就是他们三个吗？
本来韩子轩看到他们三个想指责他们在事情没成之前泄露消息，但被奶娘这句不明就里的话弄糊涂了，也就忘了这茬。
“媒人？媒人不就是你们三个吗？”韩子轩忍不住问道。
“哎呀，公子你是糊涂了还是怎的？卉儿贵为齐王千金，怎能让我一个奶娘做媒人？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死？如今齐王一家老小都被金人抓走，就剩下这一个千金了，可谓是千顷地，一根亩，更金贵了。”
“可是，皇亲国戚都在金营里呢，你让谁来做媒人合适？”韩子轩说道。
“即便是找不到王爷一级的，起码也得找个达官贵人吧？”
“那你找到了吗？”
“找到啦，我找开封府尹徐秉哲做媒，徐大人推荐萧庆做证婚人……”
韩子轩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跳了起来，盖子滑落下来，旋即又滚落到地上，“啪”的一声摔碎了。
卉儿的奶娘和两位老仆人吓了一跳，奶娘想张口说话，嘴唇动了两动，终究没有说出口。
“你为何要去找姓徐的？”韩子轩低吼道。
奶娘吓坏了，嚅嗫道：”徐……徐大人与王府素有来往，故此，府中上下都与他认识，现如今朝中其他的官老爷，小的们都不认识。”
韩子轩的怒气消了，奶娘说的是实在话，她整天在府里伺候人，根本不了解外面的事情，不可能知道哪个官是好人，哪个官是坏人。
原先齐王在家时，府里的大事小情都轮不到下人作主。现如今齐王一家被囚禁，几个下人勇敢地撑起偌大一个王府。为了给齐王仅存的独苗张罗婚事，他们跑到齐王故旧那里，厚着老脸恳求他们出面做媒。别的不说，光是这份情谊，就已经感天动地了。
韩子轩在心里已经原谅了他们三个，这不怪他们，他们三个都是善良的人。
“我不想请徐秉哲做媒人，”韩子轩温和地对奶娘说道，”至于那个萧庆……“
“徐大人说了，萧庆可是个大人物，整个开封府的事，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韩子轩冷笑一声道：“奶娘有所不知，那萧庆不过是金贼派来咬人的一条狗而已。开封府的事由萧庆说了算？哈哈……”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靠在墙角的步枪拿过来，“哗啦”一声将子弹推上膛，打开窗户，朝天放了一枪。
尖厉的枪声在齐王府回荡，韩子轩拍了拍手中的步枪，说道：“开封府的事，由它说了算。只要它愿意，随时可取萧庆的狗命。”
奶娘和两位老仆人见话不投机，一边连声称是，一边退出了韩子轩的房间。
一千个断魂椒手榴弹制作完成了，一万套防毒面具正在紧锣密鼓地赶工。
这时，街头巷尾突然出现一则不明来由的谣言，说是那种会喷火夺人性命的霹雳管不吉利，里面聚集着无数冤魂，谁用它谁折寿，每杀一个人便折寿一年，而且累及家人，家人也跟着一起折寿。
霹雳管是金人给起的外号，有人甚至还作了一首打油诗，韩子轩只记得前两句：
一声巨响如霹雳，
数百步外命归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