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么说,在开封城中,没有一个男人不认识李师师。即便是拿不出足够的银子进镇安坊与李师师相识一场,哪怕站在院墙外边透过墙上的花窗也要见上一面。
当滚地龙得知李师师参与了抢劫行动,一定会杀到慈云观找李师师的麻烦。官府是不可能保护李师师的,因为在此次发生在镇安坊的银子被抢事件中,徐秉哲和范琼都蒙受了损失。
虽然滚地龙也是好色的,男人嘛,但是,在利益面前,美色是必须让道的,尤其这个利益大到了难以想像的地步!一百二十万两啊!这是滚地龙带着一帮弟兄拦路抢劫,打家劫舍,拼了性命赚来的。
因此,无论李师师有多美,在银子面前,这都微不足道的。
滚地龙一定会对李师师各种虐待,逼问参与抢劫的还有谁,银子放在哪了。
李师师能不能抗住,只有天知道了。当然,韩子轩并不担心自己被供出来,滚地龙聪明的话,应该知道凭他自己的力量,是肯定搞不定韩子轩的。他只有联合徐秉哲和范琼,借用官府的手,来和自己相抗衡。
韩子轩的心中充满了对李师师的愧疚感,因为他把李师师卷进了这场纷争,打破了宁静的生活,导致身处危难之中。
必须给李师师一个安全保障,必须实践对李师师的承诺,将她送出城去,送到南方安全的地方。
然而眼下第一步,是要让李师师先在齐王府安顿下来。举目四望,整个开封城内,找不到比齐王府更安全的地方了,这里才是李师师安全的港湾。
当然,要想实现这第一步,得先说服卉儿。
所幸卉儿是个脾气的温和的女孩儿,经过韩子轩好说歹说,终于同意让李师师暂住齐王府。
然而,到了晚上,李师师犯了一个低级错误,彻底激怒了卉儿,还有珍儿。
事情是这样的,晚上临睡觉前,李师师看到韩子轩身边也没有个人伺候,于是自作主张端了一盆洗脸水过来。
这一切被卉儿和珍儿看到了,或许这两个人一直在暗中观察李师师。
当她俩看到李师师向韩子轩大献殷勤,心中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冲过来对着李师师破口大骂。
当然,主要还是珍儿在骂,卉儿胀红着脸,只会说两个字:贱人……
李师师哭着跑回了自己房间,珍儿追在后面骂:“倒完洗脸水便是倒洗脚水了吧?倒完洗脚水便是洗鸳鸯浴了吧?”
李师师虽然出身教坊,男欢女爱之事见多不怪,但相交的多是名流,平时举止谈吐都讲究高雅得体,那些粗俗的俚语不但说不出口,即便是听也听不到。
如今珍儿追在后面骂这些难听的句子,李师师顿时羞红了脸,躲进韩子轩给她安排的房间失声痛哭。
韩子轩是真的怒了,他要让卉儿和珍儿知道,谁才是齐王府的老大。
他将两人叫到面前,压制住怒气,尽量用平缓的语言,但却是非常坚定的口吻说道:“虽说我不过是齐王府的客人,但你们俩最好要清楚,若没有我,齐王府的人恐怕连填饱肚子都难。并且,你们俩也看到了,如今大街上还有长得稍微标志一些的女子在行走么?一等美女都送去了金营,二等美女都在达官贵人家,三等美女都被盗匪抢走了。你们俩之所以还能在齐王府安享太平,那都是我和我的弟兄们用生命来捍卫的。如今之所以请李师师到府上来,是因为她冒着生命危险帮我们夺取了滚地龙那大贼头的银子。若还让李师师留在慈云观,她必死无疑。”
卉儿挖苦道:“说来说去都是银子,公子的眼里除了银子,还有别的么?”
韩子轩耐心解释道:“你是齐王的女儿,自然可以不食人间烟火。然而,你也看到了,大街上许多树的树皮被扒光,那便是没有银子的穷人,饿极了只能去扒树皮来吃。你以为我要银子?我要银子做甚?不是本公子吹牛,即便是本公子想当皇帝,也是分分钟的事。”
闻听此言,卉儿和珍儿大惊失色,珍儿压低声音道:“此话莫要传出去,否则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韩子轩也发觉失言了,于是解释道:“方才喝酒喝多了,故此失言。说到当皇帝,真不是好当的,做了敌国的俘虏,还不如当个田舍奴自在。”
正说话间,隐隐约约传来“呜呜呜”的哭声。三个人都听到了,相互对视了一下。韩子轩埋怨道:“李师师如此善良一个人,还被你们俩伤害,唉,让我说什么好呢?”
还是卉儿明理,红着脸说道:“我去向师师姐赔礼。”
珍儿也赶紧说道:“我也去。”
两人来到李师师卧室门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卉儿轻轻推门进去,珍儿跟在后面。
李师师背对着房门,脸向着床里,正掩面哭泣,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韩子轩也想进去,但想到房间里三个女孩子,自己一个大男人也跟进去不妥,于是便远远地站在房间外面,透过虚掩的门缝向里面看。
珍儿走到床前,对李师师说道:“师师姐,我错了,向你赔不是。”
珍儿说着,便要行大礼。李师师转过身来,赶紧将珍儿拉住,略带嗔怪地说道:“女人何苦要为难女人?”
听到李师师这么说,珍儿也哭了。
看到两人都哭了,卉儿也不争气地掉下了眼泪。
李师师叹口气说道:“打仗最大的受害者便是我们女人,我听说你们俩好不容易才从金营中逃出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望两位妹妹珍惜以后的日子。”
三个美女哭成一团,韩子轩不好意思再看下去,赶紧走开了。
过了很久,韩子轩怕她们三个有事,又跑过去看,竟然看到卉儿和珍儿在向李师师讨教诗词歌赋。
韩子轩笑了,他知道这场因为争风吃醋引起的风波总算是平息了。但是,抢了滚地龙引起的风波却只是刚刚开始,这场风波丝毫不亚于劫了皇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