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制造装甲车的事，当时去找鲁班营造社只想做一辆在路上防备刺客用，主要还是因为没钱。现在靠卖小金人发了财，可以制造许多辆，投入战场使用。
下午吃过午饭后，韩子轩来到鲁班营造社找公输掌柜。公输掌柜正坐在店里发愁，原因是他卖给滚地龙的那三百辆囚车只收到一半货款，另一半货款本来说好交货后三日内付清，结果中途被人搅了局，一桩拐卖妇女的生意黄了，囚车也被砸毁，滚地龙以此为由拒绝支付剩余的货款。
“如今世道艰难，能有个本钱就行了，不必非要计较赚多少钱。”韩子轩安慰公输掌柜道。
“哪里够到本钱？”公输掌柜嚷嚷道，“即便是付清余款，也只是刚刚够个本。”
韩子轩诧异道：“你这是做的哪门子生意？价格不能报高些？”
公输掌柜苦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滚地龙那个人？想赚他的钱？莫非你有九个脑袋。”
韩子轩沉默了，遇上滚地龙这样的恶人，恐怕只能以暴制暴了。
他想起了来意，于是说道：“对了，前几日我找你想让你帮我做一辆车，如今我改主意了，要做至少一百辆车。”
公输掌柜的反应却很冷淡，嘴里嘟囔道：“怕又是本钱都不够。”
韩子轩笑了，说道：“你看我像是滚地龙那样的人么？”
公输掌柜冷笑道：“人不可貌相，滚地龙看上去也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田舍奴，结果呢，却比蛇蝎还要毒。”
韩子轩无奈，他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我先付你买料的钱，然后按制作的进度付款，待你全部制造完成后，付清全款，并且我保证让你有不低于三成的毛利。”
公输掌柜一听来了精神，说道：“公子当真么？”
“决无戏言。”
公输掌柜立即邀请韩子轩到业务洽谈室详谈，手下的伙计端来香茶，一个文员准备好笔墨纸砚，以便记录会谈纪要。
“说说你对此车的要求，对了，我记得公子提到过此车的名称，好像叫什么装甲车？”
“公输掌柜好记性，此车确实叫做装甲车。全车四周都用铁甲做蒙皮，对了，车顶也要用铁甲做防护。”
“哈哈哈哈……不现实，不现实。”公输掌柜大笑起来。
听到公输掌柜这么说，韩子轩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连忙说道：“此话怎讲？”
“你想啊，车身四周还有车顶都用铁甲做蒙皮，这车得有多重啊？马还能拉得动吗？更何况城内的马很少，多数还是驴拉的车，驴的力气就更小了。”
公输掌柜的这番话将韩子轩说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其实公输掌柜还是非常想做这一单生意的，他想了想，马上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案。
“要不这样，将铁甲改为铁皮，尽量薄一些，这样车身就不会太重，驴也能拉得动。”
韩子轩想起了不久前他乘坐的车子被一个大铁锥砸得稀烂的情景，连连摇头道：“那就没有意义了，我要订做的车子，必须能防刀剑，还要能防大铁锥。”
公输掌柜目瞪口呆道：“那就只能蒙上厚重的铁甲了。”
接下来两个人都沉默了，都在考虑如何让马拉得动的问题。
公输掌柜又有了新点子，他说道：“我们不妨换个思路，为何一定要让马拉呢？牛的力气大，不妨让牛拉！”
“牛车？”
韩子轩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的眼前浮现出这样一幅场景：一百头牛拖着一百辆笨重的装甲车缓慢前行，金军在枪炮射程外嬉笑，怒骂，韩子轩他们却无可奈何……
“牛太慢了。”韩子轩无奈地说道。
“那就没办法了。”
韩子轩又陷入了思索，装甲车笨重不假，但是当下的工艺简陋才是根本原因吧？
怎样改进装甲车的工艺呢？马拉不动？为什么拉不动？一节火车车厢好几十吨重，放在铁轨上两个人就能推动，这是为什么？因为摩擦系数低！
对，降低装甲车的摩擦系数！
眼下的车辆，都是直接将车轮套在用木杆制作的车轴上，摩擦力能不大吗？
如果将车轮套在轴承上，通过轴承与车轴连接，摩擦力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韩子轩向文员要过笔和纸，在纸上写下“轴承”两个字。
“轴承？此何意也？”公输掌柜疑惑地问道。
韩子轩不说话，他在纸上画了一大一小两个圆环，在两个圆环中间，画了几十颗珠子。
韩子轩指着两个圆环说道：”这是铁环，用来固定中间的钢珠。”
他画了两个这样的轴承，然后又画了一个用木杆制作的车轴，车轴的两头固定在两个轴承上。
他又画了两个车轮，分别套在两个轴承上。
公输掌柜到底是搞技术出身，并且做了一辈子的车子，一看就明白了，连声说道：“好想法，好想法。”
但他马上发出愁来，说道：“大小两个铁环做起来不难，只是这钢珠如何制作？”
韩子轩胸有成竹地说道：“可设一高台，将融化的铁水从高处滴下。液体都有表面张力，水是如此，铁水亦如此。张力会使滴下的铁水形成圆球状，下面准备一个水池接之，铁水遇水凝固，一个滚圆的钢珠便制成矣。”
公输掌柜听了半信半疑，说道：“此方法听起来真的好简单，能成吗？”
“只要有恒心有毅力，反复实验定能成功！”韩子轩信心满满地说道。
他又在纸上画了一辆车，在车厢和底盘连接的地方，画了几个螺旋线。
公输掌柜诧异道：“这是何物？”
韩子轩解释道：“这叫弹簧，用来制作避震。弹簧是将铁丝绕成螺旋状制成，若将此物安装在马车的车架上，可以免受颠簸之苦。”
公输掌柜疑惑地说道：“不能吧？铁丝能承受车厢的载重么？会不会压断？”
“普通的铁丝当然不行，制作弹簧的铁丝必须烧红后扔到淬火液中进行淬火，捞出来后便有了非常好的弹性与韧性，并且弹簧并非直接暴露在外面，而是包在管子里，不易损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