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轩大感惊奇,这才过去没几天,就有了消息,果然没看错人。
事关重大,韩子轩立即带上两个亲兵赴约。
为了不引人注目,韩子轩穿上了宋人的衣服,宽袍大袖的,很不习惯。
不过,这种宽大的衣服很适合藏武器,两个亲兵都在衣服里藏了冲锋枪。
一行人按约来到王妈妈茶肆,韩子轩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随便点了几样茶食,随即茶博士过来上茶,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等待。
等了片刻工夫,韩子轩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走进茶肆,他没有理睬茶博士的招呼,而是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然后直奔韩子轩他们走来。
此人正是韩子轩派往鲁班营造社的卧底亲兵,他走到韩子轩跟前,小声说道:“随我来。”说完便走进一间空闲的包间。
韩子轩和两个亲兵跟了进去,刚要关门,茶博士笑吟吟地也跟了进来。
韩子轩知道,得再点几样茶食才能让店家满意,否则还会骚扰个不停。
他又点了几样,茶博士将所点的茶食送来后,一个亲兵将“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门外,然后关上包间的门。
卧底亲兵这才将所见所闻原原本本告诉韩子轩,韩子轩听完惊得目瞪口呆。
卧底亲兵去鲁班营造社上了几天班后,三百辆囚车的订单完成,昨夜子时,公输掌柜带着员工一起去送货。
送货地点在靠近外城的一处废弃的军营,卧底亲兵发现收货的人都有些怪异,个个长相凶狠,言语轻佻,不像是正经的工人,倒像是市井无赖。
在经过一座上了锁的库房门口时,卧底亲兵听到里面传来年轻女子的哭声,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片!
他走上前去,扒住门缝往里看,这一看顿时吓呆了,里面少说有几百名年轻女子,个个穿得花枝招展,明艳动人。
这时,一个同样去送货的营造社工人一把将他拉了回来,低声说道:“你不要命啦?”
然而已经晚了,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走了过来,劈头就给了他一鞭子,怒吼道:“你瞅啥?”
卧底亲兵压抑住心头的怒火,没吱声。
然而对方仍然没有罢休,另一个男子走了过来,说道:“将他的眼珠子抠出来。”
公输掌柜听到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见此情景陪着笑说道:“是我刚招来的员工,不懂规矩,请多多包涵。”
公输掌柜一边说一边拉着卧底亲兵走,背后传来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下回别让我看见……”
公输掌柜一边走一边埋怨道:“咱们生意人,只管埋头挣钱,莫管他人闲事。”
卧底亲兵是带着使命来的,自然不会就此罢休。他辩解道:“谁家没有妻女?谁家没有姐妹?看着那么多女子关在库房里遭受欺凌,还有王法吗?”
公输掌柜苦笑道:“王法?连皇帝都关在金营里了,还王法?如今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王法!今日不是我吓唬你,若不是我拉你走,你定然横尸当场。”
卧底亲兵故意露出不屑的神情:“不就是一个客户嘛?有啥好怕的?“
公输掌柜跺脚道:“你怎生了个榆木疙瘩脑袋?如此的不开窍?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是一般的客户吗?”
“既然不是一般的客户,那他究竟是谁?”
公输掌柜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我告诉你,让你长长记性,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滚地龙张进。”
“我不管他是滚地龙还是滚地虎,我只关心他为何要囚禁这么多女子,难道他缺女人?”
公输掌柜不再搭话,自顾自走开了。
见公输掌柜不肯再说下去,卧底亲兵又将目光盯住了营造社里一个有名的话痨。
他故意和那个“话痨”搭档,回来时也作伴一起走。
“话痨”还和以前一样,打开话匣子喋喋不休。两人先是天南地北地聊着,卧底亲兵话锋一转,问道:“滚地龙要这么多女人做甚?”
“话痨”吃惊地说道:“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
卧底亲兵道:“我刚来才几日,真心不知。”
“话痨”四下看了看,见其他人都离得较远,这才小声说道:“我告诉你,你莫要说出去。”
卧底亲兵发誓道:“我若说出去,天打五雷轰。”
“话痨”这才说道:“天下皆知中原女子温文尔雅,仪态万方,多少异国男子想一睹中原女子芳容而不得。前些日子,大宋官家用京城美女向大金国抵债。消息传到邻国,一些经营风月场所的掌柜前来求购。滚地龙瞅准这个机会,接下这个生意。他与开封府尹徐秉哲联手,将从民间搜罗来的美女,假借送交金人之名,实则卖到了异国他乡。为了卖个好价钱,徐秉哲还购置钗衫、冠插、鲜衣,将搜罗来的女子盛装打扮一番,真不要脸。”
卧底亲兵恍然大悟道:“我懂了,今日送去的囚车便是为了押送这些女子。”
“正是,前些日子交付了一百辆囚车,有一百名京城女子被卖到了西夏国,唉……”
“如今又订购了三百辆车子,岂不是有更多的女子受害?”
“那还用说,听说定金都收了,这回听说要卖到大理国。”
“如此遥远,竟然要坐囚车去,真是生不如死。”
“为防女子路上逃跑,故用囚车押送,为了挣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些事你怎知道的?”
“我一个堂弟在滚地龙手下……”
两个人正聊着,公输掌柜走了过来,一脸狐疑道:“你两个在聊啥?”
“聊天气。”
“话痨”赶紧说道。
公输掌柜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开了。
从昨夜子时开始,忙乎了半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终于将三百辆囚车都送交到了滚地龙的库房。
公输掌柜让参与送货的员工回家睡觉,卧底亲兵很想立即跑到齐王府将这件事告知韩子轩。但是韩子轩之前叮嘱过他:千万不可来齐王府,否则会暴露身份。
于是他叫了一个相熟的炊饼铺伙计帮他带信,约韩子轩到茶馆见面。
卧底亲兵画了一张地图交给韩子轩,上面标注了关押女子的库房方位。
回到齐王府,韩子轩立即派人找来唐新。唐新听完事情经过,沉默片刻后说道:“既然滚地龙是与开封府尹徐秉哲联手,那么报官也是没用的,而且范琼可能也有份。眼下囚车已经送到,这些受害女子很快便会踏上前往异国他乡的旅程,这辈子便再也见不到家乡的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