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冲得太快,根本收不住脚步。乞丐手中的长刀迎着韩子轩劈了下来。
“哒哒哒……”
韩子轩的冲锋枪响了,乞丐栽倒在地,手中的长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韩子轩与黑衣人的距离稍稍拉大了些,他拼尽全力追赶,一直追到汴河边,看着黑衣人上了一条船。
黑衣人和船夫协力抽去跳板,然后将船摇向对岸。
黑衣人看着追到岸边的韩子轩,抱拳道:“小英雄腿脚还蛮快嘛,此次连过两关,足见公子功力了得。”
韩子轩不想和他废话,举枪瞄准,黑衣人盯着黑洞洞的枪口,脸上的表情不是害怕,而是困惑。
“哒哒哒……”
黑衣人应声栽倒在船头……
使大铁锥的杀手被干掉了,但却让那个使弓箭的杀手跑了。事实上,一直到车上两个人被射杀,韩子轩都没有发现弓箭手的身影。
韩子轩回想事件发生的那一幕,感觉芸儿应该看到凶手的。她先是听到身后传来“噗“的一声响,当转脸向身后看去时,发现后座的那名禁军士兵死了,背后插着一枝箭。
紧接着,芸儿突然扑到韩子轩身上,此时她肯定还没有中箭,否则不会有这么大力气。
只有一个解释:她看到了杀手正张弓搭箭向这边瞄准,为了保护韩子轩,芸儿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射向韩子轩的箭!
想到这里,韩子轩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后座的那位兄弟,如果不主动提出陪韩子轩走一趟,而是安心呆在齐王府的门岗上,他就不会死。
韩子轩又一次泪如泉涌,他亏欠他俩太多了,他没有钱,无法用金钱补偿,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好好安葬他们。
傍晚时分,唐新来到齐王府。当他得知事情经过后,断定是范琼策划实施了此次暗杀行动。
”这笔账先给他记着,以后再慢慢算。“韩子轩说道,”先商量一下如何安葬死者。“
唐新一听犯了难,说道:”墓地都在城外,眼下连外城都被金人占据,安葬之事只能等金人退了兵再说。“
韩子轩一听就急了,说道:”那要等到几时?
我看内城东北角有一处园林,空地极多,可以用来做墓地。”
唐新一听大惊失色道:“你疯了吗?那是皇家园林,唤作艮岳。平素都是帝王将相游乐之地,你竟然想把平民安葬在那里,怕是不想活了。”
“平民?他俩哪个是平民?一个是大宋禁军,为了守卫大宋都城出生入死,死后为他寻个安乐的所在有何不可?另一个是宫女,也就是皇帝的女人,葬在皇家园林理所应当。”
唐新被韩子轩一番话气乐了,说道:“为国捐躯的将士多了去了,难道都要葬在皇家园林?至于宫女,你非要说是皇帝的女人也未尝不可,可你要知道,宫中女子过万,芸儿只是其中最低的一等,更何况在范琼等权贵眼中,入了金营的女子已是不洁之身,将她葬在城外的乱坟岗都嫌脏。”
唐新最后一番彻底激怒了韩子轩,他腾地站了起来,逼视着唐新,说道:“我猜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其实是你的本意。”
唐新慌了,说道:“我唐新对天发誓,那绝非我的本意,我若说谎,天打五雷轰。”
一阵巨大的悲凉袭过韩子轩的心头,他无力地坐回椅子上。
唐新继续说道:“我方才所说并非空穴来风,那些被送入金营的女子有被折磨死的,亦有自杀的。死后或被金人丢弃河中,或丢弃山上。河中的尸首常被过路船只捞出,带到城中。若有家属认出,想要买通城外金军,将死者安葬。每到此时,都会在家族中招来极大争议。反对者都是同一理由,说是被金人糟蹋,已是不洁之身,无权葬在家族墓地。最后常常只能是葬在城外乱坟岗。然而,即便这样,也会招来城中百姓的反对,理由同上。更有一些市井无赖,利用百姓这一心态前去死者家中骚扰,在敲诈得手后方才离开。”
韩子轩冷笑一声,说道:“原来如此,蛮好,蛮好,正好借此次机会杀杀这股邪气。我已看过黄历,三日后便是黄道吉日,适合出殡,下午你随我一同去艮岳选个风水宝地。”
唐新叹了口气说道:“虽然他们是为你而死,但说到底只是你的恩人。倘若是国家和社稷的恩人,葬在艮岳还情有可原。“
韩子轩觉得唐新的话还是有道理的,但唐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韩子轩是要借此机会进一步敲打范琼,要将范琼彻底打服。另外,也是要在全城军民面前立威,为以后施展抱负打下良好基础。
”唐将军不必多言,我意已决。“韩子轩坚定的说道。
看着唐新失望的表情,韩子轩心里有些许不安,他真心不想被唐新看作是一个飞扬跋扈的人,于是安慰唐新道:”眼下外城被金军所占,只能暂且葬在城内,待金兵退去,再迁往别处。“
下午吃过午饭,韩子轩和唐新带着几个亲兵坐三辆驴车去艮岳。
这是韩子轩第一次来艮岳,果然如传说中那样,取天下瑰奇特异之灵石,移南方艳美珍奇之花木,亭台楼阁,峡谷飞瀑,美不胜收。
”此地本来还豢养许多珍禽异兽,可惜有些被金人索去观赏,剩下的都被饥饿的百姓吃光了。“
唐新的话让韩子轩想起了扑向完颜宗翰的狮子,野兽受到折磨尚且知道拚命,为什么高智商的人被奴役后却甘心做奴隶呢?
偌大的艮岳已无人照看,显得有些荒凉。野草倒长得格外茂盛,有二三十头牛在悠闲地吃着草。
”这些都是宫中的牛。“唐新说道。
韩子轩在艮岳转了一个时辰,选好了墓穴的方位,同时,一个完美的计划也在心中形成。
回到齐王府,韩子轩郑重宣布,他将在三日后将死去的芸儿和亲兵安葬在艮岳。
韩子轩让王府里的人利用一切机会将这个消息在开封城里传播,茶楼,酒店,街坊邻居,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到了晚上,城内的小报刊发了这一惊人的消息。城内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都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