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眼看着他就要让邪恶战胜正直了，纬衡身体里蕴藏着无穷的力量迫不及待着那未知的施展。
小姽头晕的浑噩，她眯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是谁在不断挠她痒痒？她挥着手打对方，却没什么作用，对方依旧我行我素。
那人逆着光面容变得模糊不清，她看得并不真切，只隐约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着自己，她觉得这一幕是如此地熟悉，仿佛是活泉那一夜再次重现。
活泉？
原来是他！小姽咯咯傻笑出声，舒坦地喟了句:“倾……曜！”
然而这声喟叹对于纬衡来说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忽然怔愣，傻傻地僵住了。
她喊的是谁？
他虽然没有听清名字，却很肯定她念的并非是自己！
“小姽，我是谁？”纬衡轻轻拍着小姽的纤肩，试图将她唤醒。
他的酒，突然醒了！
此刻，纬衡难掩狂躁，他一眨不眨目光如炬地看着眼神迷离的小姽，隐忍着怒气和受伤，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小姽，你告诉我，我是谁？”
小姽在沉沦中仿佛终于听到，歪着脑袋努力地想要看清对方面容，她眯着眼睛不确定地喊他：“小衡？”
闻言，他正转怒为喜，刚要为自己的愚蠢猜忌松口气，小姽却在纬衡心里插上了一刀。
“怎么是你？”小姽一脸的纳闷，方才明明感觉是倾曜，她笨拙地左顾右盼寻找着那人的踪影，“倾曜人呢？”
还未等到纬衡有所回应，小姽已经耐不住倦意深深沉沉醉去。
听着她轻轻的绵长呼吸声，纬衡觉得自己心如刀绞。
很痛！
很痛！
她认错人了！她以为他是谁？那个人是谁？
一时之间，纬衡觉得万念俱灰，天地失色了似的让他看不到半点光明。
快乐、愤怒、妒忌、怨恨……短短功夫他却已经经历了太多，他接受不了！
虽然心里翻江倒海，纬衡举止却无半点粗鲁，他轻轻地将小姽的衣衫拾起，慢条斯理地为她穿戴妥当，只是那双手不知怎地竟无端有些颤抖。
恰在此刻，倾曜早已经冲破灵墙，转眼间便寻着小姽的气息瞬移到这处溪边，他来得不巧，正好看到纬衡正在对小姽……毛手毛脚？
“放肆！”
见到此情形，倾曜愤怒极了，随手甩出一道灵光，直击纬衡的灵根。
光太刺眼，竟叫纬衡猝不及防地抬手一挡。
他没有法力？倾曜忽有所悟，及时收回大部分灵光，却仍叫凡人纬衡口吐鲜血匍匐在地，模样十分狼狈。
倾曜的灵力实在太强，哪怕不到百分之一的法力，凡体躯壳也是经受不住的。
纬衡没当场毙命，已经算运气奇佳了。
看着对方血流不止，倾曜心里却无半分愧疚:原来，他就是那转世的灵徵童子！
真是可笑！成了凡夫俗子的他，竟也动起了凡心！
小心翼翼抱起昏醉不醒的小姽……倾曜见她衣衫虽有些凌乱，但是并无欢爱后的痕迹，总算放下心来。
“本座看在她没事的份上，且饶你一命，他日待你回了九天，本座再与你一较高下！”
鲜血不断从纬衡嘴里流出来，他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倾曜:“你认得我？”
然而倾曜已经不再理睬他，转身一踏，就要驾风离去。
他要走！还要把她带走！
“你放开小姽！我不许你带走她！”
闻言，倾曜难以置信地怔住了，他回眸讥笑:“不许？就凭你？”
纬衡并不惧怕，忍着痛意站起身来，冷漠对之:“既然你认得我，知道我乃上仙纬衡的转世，就不怕待我历劫圆满找你算账？”
听小姽所言，他前世可是九天之上十分了得的上仙，三界十二洲鲜有对手。
听到这狂傲不羁的言辞，倾曜怒极反笑，想不到向来清高孤傲的上仙纬衡也会不可一世地威胁别人。
可是，倾曜偏偏就是那个无所畏惧的魔。
“随你的便，本座拭目以待！”
话毕，连个鄙夷眼神也不屑再留，抱着小姽飞身而去。
“你到底是谁？”
眼看着对方带走小姽，自己却无力拦截，那种锥心刺骨的无力感让纬衡痛苦不已。
天空中已不见对方踪影，然却传来了一个声音。
“魔域倾曜！”
这个名字……纬衡适才从小姽嘴里听到的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这不战而败的感觉，叫纬衡心底的恨意瞬间疯狂滋生。
他浑身剧痛地倒在血泊中，他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这具凡人的躯体，和这样强大的对手比起来，他如一只任人践踏的蝼蚁！
他要变强！他要做回自己，做回那个可以掌控生死无人匹敌的上仙纬衡。
红绳！纬衡突然想到红鸾星君所赠的法器。
他知道倾曜手下留情了，他死不了。可他厌恶极了对方的手下留情，他只想早些结束这劫数。
他等不了了！他等不了三十年！他还有许多话要对小姽说，他们还约定了很多事并未兑现。
他不能任由倾曜只手摭天！
此刻九天之上，红鸾星君正在与紫薇星君下棋。
“我说老哥哥，你今日怎么频频走神？是元帝陛下交代的差事没办妥吗？”
“非也！”红鸾星君索性放下棋子，捋了捋长须，心事重重地开口:“老朽今日心绪不宁，始终觉得灵徵寺内可能有事会发生……”
还以为是何事呢？原来又是关心纬衡上仙的历劫。
“老哥哥既然如此担忧，何不时时用天眼监看那灵徵寺的内的一举一动？”
红鸾星君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为何使不得？”
“仙人擅自插手历劫本就违反天意，虽老朽也想豁出去助纬衡上仙安然渡过此劫，可上仙并不赞许……”
“咦？”
“上仙只叫老朽挡住那情劫，至于灵徵童子之劫数却是不容许老朽插手的。所以那日设下红绳朱圈阵之结界，老朽的使命也就完成了，若再多插手，只怕会干扰上仙历劫，反而弄巧成拙了。”
红鸾星君万万没想到，他所作所为确实弄巧成拙了。原本纬衡作为上仙遭遇情劫，虽然必将历经痛楚，但以他的修为毕竟不会万劫不复。
可若是他成为一介凡人后动了心，那人性中的执念，便不是神仙施法就能压制得住了。
万念俱灰后再次成仙的纬衡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举动，谁也料不到！
“竟还有这等事？”紫薇星君没想到，红鸾星君一把年纪了还要操心这么多琐碎，真是苦命的神仙。
“既然天意不可违，老哥哥也别执拗地与天作对了。纬衡上仙法力无边，想来那情劫也要不了他的命，老哥哥你就别再自扰之了。”
“哎！”红鸾星君不再多说，这紫薇星君毕竟年轻，尚未经情情爱爱磨炼，自然不知道情之一字向来并不要命，却叫人长长久久生不如死。
紫薇星君又落下一子，正要嚷嚷自己侥幸赢了，却见红鸾星君忽然面色一变。
“坏了！”红鸾星君掐指一算，“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不等紫薇星君好奇开口，红鸾星君摇身一跃，竟然就地从这仙界亭台跳下凡间。
究竟是何等大事？竟然让一向处事稳重的红鸾星君如此冒失？紫薇星君那好奇心也是重的不要不要的，干脆利落地跟着跳了下界，自己去找答案了。
来到灵徵寺后，那堵抵挡妖魔鬼怪的灵墙早已消失，然而这寺庙附近却并没有任何鲜活的妖气。
“怪了！”红鸾星君捻须惊叹:“这些精怪莫不是都弃恶扬善了？竟不趁机争夺心上血了？”
直到进了寺庙，红鸾星君的疑惑才得以解开。为何这么说呢？因为进入寺庙后，此地仿佛成了妖魔冢，遍地是妖魔鬼怪残破不堪的血肉身躯。究竟是何人，竟把这些妖怪戮得如此......惨不忍睹！
此刻，寺后丛林深处，有一白衣男子，一身仙风道骨，气质出尘如同谪仙，他眉目如一幅山水画，清隽淡雅。
他此刻正踏着水花踩在半空中睥睨灵徵寺内的那条小溪，目光深邃悠远，叫人看不出喜怒哀乐来。
是他！
他……回来了！
“老朽恭贺纬衡上仙圆满历劫！”
“紫薇星君恭贺纬衡上仙功德无量！”
闻言，纬衡终于侧目，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凉薄地吐出两个字:“来了？”
来了？
谁来了？
这纬衡上仙向来高深，还以为下凡历劫后能添点人气，可现在却越发莫测了。
两位星君并未全然明白纬衡的意思，却也唯唯诺诺连连称是。
无意间，红鸾星君瞧见纬衡上仙手里那根沾满了鲜血的红绳，是自己赠上仙那条……
血迹还未干涸，他略微一嗅，果然是灵徵童子的气息。怪不得方才他心神不宁，怪不得他掐指算出灵徵童子将死。
原来灵徵童子真的去了……而如今看来，心上血未被任何妖魔鬼怪夺得，而是染在了被纬衡上仙握在手里的那根红绳上……看来杀死灵徵童子之人，便是纬衡上仙自己了。
只是，他这么做究竟有何目的？红鸾星君不敢问，也……不能问。
如此也好，纬衡上仙所为并未违反天规，又能保全自身实力，且不会壮大那些邪魔妖道。
几全其美，何乐不为！
只是，连红鸾星君自己也不明白，他此刻望着依旧丰神俊逸的谪仙纬衡，内心竟是如此地不安和恐惧！
他终归……不一样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