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我的祖宗，你倒是说话呀，你这一天到晚哭哭啼啼，我都被你搞得不明不白的。好歹给我个安慰的机会吧？”
放学路上，顾清浅追着许青舟，手里拿着一盒纸巾，几乎是以螃蟹的姿势一路横着过来的。
“阿聊？许青舟？”顾清浅喊她，没有回应。
许青舟大步向前走着，步伐比平时快了好几倍，脸上，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掉。她低着头，走了一路，不说话。
“你要是体测的时候能用这速度，我也就不用每天拉着你跑了。”顾清浅开了个玩笑，试图缓解气氛。当然，某人没有反应，一切照旧。
“你别，别走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呀。”眼看许青舟越走越远，何况她心情不好，没有方向，走到哪儿算哪儿，眼看就要过马路了，顾清浅急急忙忙跑上去。
难过归难过，可不能出什么事。
“哎呀，不就是考试考差了吗，胜败乃兵家常事，别难过了好不好？要不，你也不用请客了，我请你吃饭，吃火锅，吃麻辣烫，吃你最爱吃的，好不好？别哭了。”顾清浅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一连递了好几张，都无一例外的被她捏紧手心里。
脸上依旧是一片湿润。两只眼睛有些肿了，红红的，不知道哭了多久。
好像从上午就心情不好，一直压抑着，等到爆发出来的时候，就如同洪水决堤，止也止不住。
顾清浅无奈，她最怕别人哭了，哭了她又不知道怎么劝。好话都说尽了，可是许青舟就是无动于衷。
真是比平时的沈崇归还要狠啊。
“那个，你不想吃也没关系，我们回家，回家就没事了。你放心，我会跟你妈说的，我好好劝她，没事的。”顾清浅继续安慰，看见马路对面的红灯，立马把许青舟拉了回来。
“你当心点，过马路呢，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跟自己过不去吧。”
许青舟停下来，愣了一会儿，看样子眼泪就要止住了。
顾清浅惊喜：“你没事了？”
结果下一秒，某人又很不争气的，这一回索性蹲下来，把头埋进臂弯里，号啕大哭起来。似乎比之前还要严重了。
顾清浅：……心累。
于是心累的某人也跟着蹲下来，扯了扯她的袖子，“那个，可以走了，太晚了，你妈会担心的。走吧，我送你回家。”
许青舟摇了摇头。
总算是有了反应，顾清浅想，总比什么也没有的强。“不想回家啊？那也不能饿着肚子吧。这样，我给你妈打个电话，就说你跟我去外边吃饭了，好不好？……那我打了？”
顾清浅摸出手机，站起身，打通了电话。打完后把许青舟扶起来，“我已经说好了，会早点回去的。起来吧，我们去吃点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哭啊。”
许青舟站起来，顾清浅拉起她走了。
两人在街对面的一家面馆前停下，“老板，来两碗牛肉面。”顾清浅朝里边喊了一声，拉着许青舟坐下。
许青舟不哭了，似乎是没了力气。眼睛红红的，明显肿了起来，睫毛因为湿润显得格外分明。
顾清浅看着她，有些心疼。
“阿聊，是我不好，前几天我拉着你跑东跑西的，也没让你好好回去复习。你这次考试，也有我的责任。”顾清浅看着她，难过的说到。
“但是，你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哭下去吧，以后还要考好几百回，难道你要考一次哭一次？”说着，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该过去的就要让它过去，没必要抓着不让它走。未来还有很多机会，但是你这次如果不走出来，只会是一样的下场。你听明白了，就点头。”
许青舟没有动。
“面来了，面来了。”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把面端了过来，“有点烫，你们慢慢吃啊。”
“谢谢。”顾清浅把一碗面端到许青舟面前，拆开筷子，放在她边上。
热气腾腾，从碗里冒出来，挡住了两人的视线。慢慢的，似乎谁也看不清谁了。
许青舟低下头开始吃碗里的面。一边吃，眼泪一边滚出来，泪光模糊间，远处的灯火化成星星点点的光，在眼里打转。
吃不出什么滋味来。
但还是咬着牙吃完了。许青舟把碗放下，顾清浅吃了几口，看见她吃干净了，这才满意的站起来，“你等等，我去结账。”
许青舟没有动，在原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顾清浅从里面走出来，过去对许青舟说，“走吧。”
许青舟依旧没有动。牛肉面的热气翻涌着，不断往上冒，渐渐的，遮住了她的视线。
朦胧间，她看不清许青舟的脸。
只听见她说的话，一字一句，分外清晰。
“清浅，我没有资格去培优班了。”
—
没有就没有，就算不去，你也照样不会比他们差。
很多年前，那个时候，顾清浅也许会这样说。
一身轻松，无牵无绊。
可是后来的事情，谁也预想不到。就好像她不知道，仅仅只是一次失败，就长久的改变了后来。
她的，更是许青舟的。
命运兜兜转转，还是要把她们分开，赶上各自的道路。
有好有坏，两不相干。
曾经以为地动山摇也会一直下去的东西，也能被时间磨平，带走所有美好的痕迹。
可到了后来，却只记得，当初谁也没有一起走下去。
除此之外，其他的什么，似乎再也没有了音信。
不复当初的感觉，亲自体会了，才有不如从前的感慨。
很多事情，总是要去经历。
不论我们是否愿意，还是不想再提。
—
当天晚上，许青舟躺在床上，偷偷摸摸的哭了一会儿，哭完了，就用被子擦擦眼泪。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睡梦中，似乎有一双手，轻轻的，给自己擦眼泪。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很温暖的感觉，但是似乎更难受了。
她想起了母亲，两鬓斑白，她的手是做家务活的手，洗碗洗衣，一年四季都是这样，从不停息。那双手有些粗糙，却也是温暖的。
睡梦中，眼泪又一次滑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