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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裂变

从肖玲家出来,秦雪鸥跑到商场一口气买了三双高跟鞋,最高的一双接近十厘米。她穿上新鞋,把自己那双磨得有些发白的灰色平跟鞋扔进了商场的垃圾桶。她决定从此以后不再因为王启的喜好而迁就,勇敢地做她自己。想穿高跟鞋就穿,想大笑就大笑,不管王启怎么看,怎么想。她只想把那个弄丢了的自己尽快找回来。

很快,秦雪鸥的“反常举动”引起了王启的注意。他在某一天下班后发了一条微信给秦雪鸥,约她去外面二人世界。他想找秦雪鸥谈谈,看看妻子到底是怎么了。

王启特意定了一间环境很好的西餐厅,找了一个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坐下,等着自己的妻子。他看着窗外的车来车往,有些出神。这段时间,家庭的安逸和快乐让这个男人微微发福,可他的眉眼之间还是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其实他也明确知道,想让自己的心完全回到妻子身上,甚至像书里描写的“人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重复地爱上同一个人。”——因为重新爱上妻子而拥有“最幸福”,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真的很难很难。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和妻子的心灵距离已经那么遥远,自己虽然每天都刻意说着让妻子开心的话。自己甚至为了让妻子开心,愿意花钱订上一束玫瑰,快递到妻子公司。花那么贵,摆在那里不久之后就枯萎了,就为了那一时的开心。这在一向节俭的他看来,真的是毫无必要的。可是看到秦雪鸥收到花后发过来的亲吻表情,他能想象妻子那时候心里溢出来的幸福。他想,这样也很好。

而和好后的这段时间秦雪鸥的表现也着实让这个男人感动:不爱进厨房的她每天下班后都会做饭给他们父女俩吃;原本脱下来就乱扔的衣服也整整齐齐叠了起来;家里总是打扫得一尘不染。最重要的是,她几乎不再大吼大叫,大声说话了。每天都会对自己,甚至对女儿都极尽温柔。她每周都会陪着自己去看父母,在自己父母家什么家务都不做的秦雪鸥,在王启的父母家却一进家门就直奔厨房帮着妈妈忙前忙后。秦雪鸥似乎变成了自己最喜欢的样子,变成了自己心中理想的妻子。

可即便是这样,王启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他觉得秦雪鸥不懂他,他也不懂秦雪鸥。他看不清这个温柔乖顺的妻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看不到原来秦雪鸥身上的刁蛮任性,现在的秦雪鸥似乎变成了一个任由自己处置的毫无主见的女人;他在现在的秦雪鸥眼里,甚至再也找不到当时让自己怦然心动的那股灵气。没有了棱角,这个女人似乎有些浑浑噩噩,甚至有些可怜,但是这种可怜又丝毫不让自己感到心疼。这到底是怎么了?

最近这几天,秦雪鸥就更奇怪了。不仅买了十几年都不穿的高跟鞋,天天蹬着去上班,还在家里看着看着电视跟肖玲大声打电话,对睡着了小溪都不管不顾。比起前段时间那个乖巧、顺从的样子,这几天的秦雪鸥让他感觉有些害怕。他害怕秦雪鸥就在自己身边一天天精神分裂了。正因为这样,他才安排了今天的这一次“二人世界”。他想主动制造些浪漫,想在浪漫的氛围里,把自己的心和妻子的心完全敞开,继续找一找他们之间爱情原本的样子。

王启看着窗外出神的样子被拐角处走过来的秦雪鸥尽收眼底。之前的那些年,两个人因为乔南,因为秘密拉开了那么多心灵的距离。她当然不会知道,那时候的王启其实真的是在思考他们两夫妻之间的问题,在思考如何深入妻子的内心。

她看着丈夫,脑海里闪现乔南的身影,嘴角牵动,闪过一丝冷笑。经过几天时间的沉淀,她感觉自己面对丈夫的这一次“背叛”似乎真的没有那么伤痛了。现在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是找回丢失的自己。

秦雪鸥面带微笑坐在了王启对面,甜甜地说:“老公,今天是什么日子呀,怎么想起来约我二人世界呢?”

“不是什么日子,就不能把老婆叫出来谈恋爱吗?”王启坐直身子挥手叫来服务员,“老婆,你想吃什么尽管点。这家的牛排还不错。”

服务员放下菜单走开了,秦雪鸥缓慢地翻动着菜单,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王启聊天,声音里还是充满着甜腻:“老公,这里的牛排品种好多哦,我很久没吃过牛排了,你知道哪个更好吃吗?”

“菲力还不错,不过熟度不能超过七成。”王启毫不犹豫地回答。

秦雪鸥低着头认真往后翻菜单,王启看不见她的表情:“嗯,看图片菲力是不错,但是我想尝尝新上的牛排。你知道新上的哪种最好吃吗?”

“那就试试凯撒吧,就是上个月新出的那个,味道不错,我上周才……”王启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秦雪鸥眼里一道精光闪过,她仍然不动声色。

“老公,你说什么上周怎么了,是陪客户来吃过吗?”她自己都被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自己吓到了,感觉自己真像个女间谍,女杀手。冷血、肃杀面带微笑。这样的自己很可怕,但同时又让她感觉到一丝快感。

王启,你把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那么就让你们尝尝现在的我的味道吧。

王启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哦,是的,上周有个浙江来的客户,最喜欢吃牛排,我就带她到了这里。我看到上了新牛排就试了一下凯撒,还不错。”

“那个客户还真有品味哈。她估计和乔南是一个世界的人吧。”秦雪鸥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王启,眼里居然没有一丝猜忌,全是纯真的光芒。仿佛那个有些孩子气的秦雪鸥又回来了。

王启的脸白了一下,又红了,明显有些生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陪你出来吃饭,吃牛排不是让你拿这样不阴不阳的话来气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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